一众人冒着大雨动工,但是毕竟人手有限,到入夜了,工程进度还是相对较慢。这一场雨下得十分猛烈,到了入夜还没停息,容知礼拉着将军回去:“哎呀将军!我们先回去休整一下,明日再来,别再给自己熬坏了,孙刺史排好班了,你放心。”
江胜寒虽然体格健壮,但是他想到太子和容知棠都缺乏经验,万一自己真这么背,再熬病了就不好了,于是乖乖跟着容世平上岸。
他下意识找自己的马,但是他到处都找不着,容世平拉他上自己的马,但是江胜寒没上去,他拉过一个官兵问道:“有看到谁牵走了我的马吗?”
官兵回他:“将军,我没看到,但是下午我见孙刺史给容少傅派了一队兵马去寨子里了,你要不问问孙刺史?”
江胜寒马上把孙章拉过来:“容少傅下午去寨子里了?”
孙章点头:“是的将军,容少傅说去寨子看看有没有需要转移的,他把你的马牵走了。”
江胜寒无声地骂了一句,上了容知礼的马就进了寨子,容知礼见王爷去接他哥了,他只能自己先想办法回去。
江胜寒看到容知棠的时候,他正在给村民冒着雨搬茶叶放进院子的地窖里。平时齐整的头发被雨水打得乱七八糟,脸上煞白,手上露出的胳膊还被划了几道伤,饶是如此,他也没停下手中的活。
江胜寒过去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那一大件茶叶,三两步给搬到地窖里,容知棠缓了一会才回神,“将军?你怎么来啦?”
江胜寒不说话,帮着村民把剩下的茶叶全部搬完之后拉着他就进了屋子里躲雨,村民给他们倒了热茶,并且对他们表示感谢。
雨小了些,江胜寒见他喝完一杯热茶,问他:“马呢?”
容知棠被淋了好久的雨,思维有点迟钝,想了一会才说:“我好像绑在前面一棵树上了。”
尽管是夏天,天气不冷,但是湿着身子太容易生病了,尤其是像容知棠这样娇气的人,江胜寒问村民:“有没有能换洗的衣服?给他一套就行,我不用。”
村民连忙去找了一套衣服给容知棠换上,容知棠换上衣服,江胜寒又给他戴上斗笠和雨披,这才带着他找到了自己的马,两人快马加鞭回刺史府。
路上容知棠打了一个喷嚏,身后的那个人冷冷地说:“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逞强,到时候病了看你如何。”
容知棠略显心虚:“没事的将军,我还没有那么娇气……”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容知棠彻底闭嘴了。
江胜寒:“……”
两人到了刺史府,容世平已经回来了,还吩咐厨房提前熬好了姜汤,看到他哥和将军回来了,连忙迎上去把马牵好:“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出来把姜汤喝了去去寒。”
太子知道他们回来了,也赶过来,问江胜寒工程进度如何,江胜寒回道:“人手还是不够,回头叫孙刺史把能调的人全部调过来帮忙,先紧着把工程凿开,再下两场雨,汛期就来了。”
太子皱着眉头点点头。
容少傅换好衣服出来,乖乖把姜汤喝了,这才说道:“人手实在不够的话,可以请人工,工钱日结,孙刺史排好班就行。”
江胜寒赞同地点点头,孙刺史回来的时候,容少傅跟他说了请人工的事情,但是孙刺史为难地说:“亏空多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请人工了。”
江胜寒:“……”
容少傅无奈地看向江胜寒,钱没钱,人没人,一个州刺史混得这么窝囊。
容少傅抱着姜茶轻叹一声:“看来只能下官出卖一下色相了。”
一行人一脸问号。
第二天一早,剑尘就到了刺史府,江胜寒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她跟容知棠聊得正欢,看到这个黑脸的一出来,剑尘马上溜了:“我先走啦境安,事情交给我吧!”
境安满意地点点头。
江胜寒坐下吃早饭,“她一大早来干什么?”
容知棠神秘地说:“她自然有大用处。”
江胜寒瞥了他一眼,埋头吃饭不说话了。
等江胜寒到了千秋寨监工没多久,就看到有陆陆续续的村民拿着家伙过来了,官兵们以为他们又要来阻拦,一个个都特别紧张又警惕地盯着他们,直到剑尘出来说话了:“大家别紧张,他们是来帮忙的,不要工钱!”
官兵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源源不断的村民涌入河段里,江胜寒把惊呆了的孙刺史叫过来:“你去安排一下村民的排班,不要一窝蜂全部过来,事倍功半。”
孙刺史马上点头去办了。
江胜寒中午回到府上,昨晚淋了雨的那个文臣受了风寒,这会子正坐在摇椅养神,可能是鼻塞,他嘴巴微微张开,呼吸稍有急促。就这姿色,确实有出卖色相的资本。事实证明,容少傅的色相确实有大用。
江胜寒没有吵醒他,从下人那里确认他喝过药了,这才下去换了衣服,又吃了午饭之后,冒着雨又出去了。
结果有人不安分,眼看着雨停了,下午又跟着大部队到了千秋寨,容知棠搬了凳子和桌子,在河边上给陆续来报名的村民登记安排排班。容知棠的到来使得效率高了很多,那双手写出来的字又快又好看,孙刺史乐呵呵地又去河段里帮忙了。
江胜寒见他来了,问他:“不是叫你给村民登记?你又下来干嘛?”
孙刺史高兴地说:“容少傅来啦,他在给村民登记呢,容少傅写字又快又好,排班也安排得非常妥当,效率都高了不少呢!”
江胜寒看了一眼被村民围着的那个人,又瞥了一眼孙刺史,最后没说什么,又投入到开凿河段的工作中去了。
直到天色渐晚,到了晚饭时间,容知礼知道他们在赶工,直接从刺史府带了吃食过来,容知棠连忙把花名册放在一边,让容知礼把吃食摆在桌子上。
容知礼回头招呼将军过来吃饭,江胜寒上了岸,看似随意地翻着桌上的花名册,前半部分是孙刺史登记的,后半部分是容知棠下午登记的,先别说这个字迹,孙刺史写的占不到他写的五分,且说这个效率,孙刺史两天写一半,他半天写一半。
江胜寒放下花名册,接过容世平递给他的饭,迅速解决了晚餐。官兵和村民们的三餐由千秋寨那几个当家的解决,大多数时候江胜寒他们都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吃。
容知棠没有胃口,只随便吃了几口,容世平拿出厨房专门给他熬的药递给他:“哥,这个是厨房给你熬的药,你快喝了吧,这样风寒才能好得快些。”
容知棠看着拿碗黑乎乎的药,邹了邹眉头,又为难地看了一眼容世平,“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
容世平把药放在桌子上不管了。
不多时几个人都吃饱了,容世平跟着孙刺史又扎身进了河段里,只江胜寒站在容知棠面前,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坐在凳子上的人:“把药喝了。”
容知棠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说他面如阎罗也一点不夸张,容知棠实在是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摆出这幅姿态来盯着他喝药。
但是他不敢反抗,只能皱着眉一口气把药喝了,然后示威般把碗底亮给阎罗看,阎罗看完之后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天色晚了,来报名的村民基本没有了,容知棠喝了药容易犯困,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时不时看两眼岸上的那个阎罗终于看不过去了,把容世平叫过来,指了指岸上睡着的那个人:“把你哥弄回去。”
容世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明日再不给他来了。
老天还算是开眼,下了一场暴雨以后,安静了几天,并没有连续下雨。他们趁着这几天赶工,已经算凿出雏形来了,只是参与工程的,无论是官兵还是村民,还是指挥的几个,都累得够呛。
工程赶出来之后,江胜寒回到刺史府,沐浴洗漱过后,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足足十个时辰没有出门。下人们一次又一次送饭,一次又一次原封不动悄悄撤出,容知棠只能吩咐下人们不用打扰。
江胜寒是被雨声吵醒的,狂风暴雨到底还是来了,比第一场雨更加猛烈。容知棠的房间窗户被吹烂了,孙刺史正在着急忙慌地叫人来修,江胜寒过去看了一眼,房间里已经被风吹得一塌糊涂,地板上全是水,就算收拾过了也很难住人了,
“别收拾了,容少傅来我房间住。”
众人看向门口的人,容知棠已经去把枕头抱出来了。
江胜寒:“……”这个人就这么见不得脏乱。
容知棠抱着枕头登堂入室,但是江胜寒已经冒着雨又去了河里。随着雨水的到来,河里的水位逐渐开始上涨。新开凿的河段应该不成问题,他去了北面的防洪堤。
防洪堤的防洪能力一般,如果连日暴雨,肯定支撑不住,所以他想提前叫孙刺史安排官兵用沙袋加固防洪堤。
孙刺史跟着他连日跑,也是累得不行了,但是没办法,眼看汛期马上来了,防洪堤确实要加紧加固,他派了几队官兵过来,水流越来越急,他们冒雨在防洪堤上堆沙包。
孙刺史体力不支,脚下一个不稳,摔进了湍急的河里,虽然他会水,但是由于一时惊慌,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了。官兵们马上想跳河去捞他,被江胜寒制止了:“都别动!”
说完他一头跳入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