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章拿着玉佩出了门,不多时,孙刺史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英气俊俏,身段相当好的姑娘,太子意外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姑娘一眼,倒是他没想到的,
“你便是剑尘?竟是个姑娘,倒让人意外。”
那姑娘说话了:“我是剑尘,孙刺史手上的玉佩从何而来?”
太子见她也不行礼,也不怯场,就猜到孙章没跟她说明他的太子身份,太子也不跟她计较,只说:“是宫里一位旧识给我的,朝廷派我们过来治理霞州水灾,千秋寨河段的村民不配合泄洪,正值雨季来临之际,实在是束手无策,所以来找你帮忙。”
那姑娘不屑地切了一声:“又是那群刁民,好吧,看在江棋阔的份上,明日我跟你们去一趟千秋寨。”
太子见她直呼六皇子大名,实在是有些吃惊:“姑娘跟棋阔是怎么认识的?”
姑娘瞥了一眼孙刺史手上的玉佩:“喏,那枚玉佩是我的,他赌赢了我,我输给他的。我瞧着江棋阔就像是皇宫里的人,看着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实则一肚子坏心眼,你们宫里的人都这样。不过他在赌场确实有点本事,我愿赌服输,不仅输了玉佩,还输了他一个承诺。”
太子:“哦?什么承诺?”
剑尘:“他说朝廷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如果有人拿着玉佩来找我,让我无条件帮忙。”
太子:“那姑娘对千秋寨很了解了?”
剑尘又是一脸不屑:“我就是千秋寨出来的,怎么不了解?霞州城里那些个米行当家的,都是从那儿出来的,霞州灾情越重,他们越能挣钱,挣得盆满钵满,吃得肥头大耳的。为了不让官府泄洪,他们答应给千秋寨每家每户分红,要不然谁愿意用人墙跟官府对抗,也就孙刺史仁慈不敢动他们,换做别个,早给寨子缴了。”
剑尘说的跟太子猜测的大差不差,只孙刺史一个人大受震撼。太子叫夜白把将军和容知棠请过来,跟他们复述了一下剑尘姑娘提供的信息,都在意料之中。
千秋寨背后的受益人是谁几乎是呼之欲出。
第二日,剑尘到刺史府门口跟他们汇合一同出发前往千秋寨,她多看了容知棠两眼,心想京城的人到底长得好看些。
这次有剑尘在前面领头,村里的人没有拦他们,剑尘直接带他们进了寨子里的其中一户,直到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们才发现这户就是上次领头那个男人的。
领头皱着眉不悦地看着剑尘:“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剑尘自顾自坐下喝了一杯茶,“哥,我再不回来,千秋寨迟早被剿了。”
领头紧张地问:“你什么意思?”
剑尘:“我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跟你们吩咐的,眼前这几位确实是朝廷派来的,前日他们把粮价打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还想着分红呢?这几位但凡狠点心,千秋寨就没了,你们还把上面那位当做神明一样供着?清醒一点吧,别跟朝廷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的,他们大部队马上就到了,就是你们每年要死要活拦着人家泄洪,要不然朝廷也不会派人来整治你们。”
领头气愤地说:“你别胡说,上面不可能不管我们的。”
剑尘:“哦?那你们每年用人墙跟官府抵抗的时候,上面管过你们的死活了吗?犯法的事情让你们干,他们躲在背后坐享渔人之利。如果换一个心狠一点的官员来,你们早就通通被抓进大牢了,再有不服的,当众打死也是有的。”
领头脸都白了:“你你,你瞎说!官府不可能跟百姓动手的!”
江胜寒闻言冷声道:“孙章不会,不代表我们不会。我们奉命来治理霞州水灾,如果完不成任务,横竖圣上也会责罚我们,还不如直接先斩后奏,谁敢拦就通通杀了,我想圣上也是能理解的。”
江胜寒唱完红脸,容知棠出来唱白脸了:“我见千秋寨的茶山规模挺大,茶种得也好,我在刺史府上也喝过霞州的茶,确实不错,也是京中贵族喜爱的。与其挣那些不义之财,不如我帮你们牵线,把霞州的茶销往京城,也能卖个好价格,你觉得如何?”
打一棍子给一颗枣,领头显然被说动了,最后犹豫地说:“可是,我们怎么跟上面交代啊,上面会不会怪罪下来?”
太子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朝廷。而且我跟你保证,你所谓的上面,不敢出来跟我们分庭抗礼。”
李太尉的面具遮不住了,被太子查到千秋寨他就知道霞州保不住了,但是他不知道是江棋阔在背后给了太子锦囊妙计。
两日后,剑尘再次来到刺史府上,门口只有容少傅在树下喝茶,剑尘挺乐意看见他的,于是高兴地走过去:“官爷好,怎么今日只你一个?”
容少傅看向来人,微微一笑:“剑尘姑娘来了?他们都出去忙了不带我,只我一个在偷闲,姑娘以后唤我境安便好,不用喊官爷。”
剑尘在他对面坐下,容知棠给她倒了一杯茶,剑尘喝了一口,“我们寨子里的茶,你当真觉得好喝?”
容知棠点点头:“确实是顶好的茶,有名字吗?”
剑尘笑了:“茶还要起名字,哪有这么讲究?”
容知棠也笑:“世间万物,都值得有名字。不如给这茶起名叫‘霞州碧虚’如何?”
剑尘疑惑地问:“霞州碧虚?此为何意?”
容知棠解释道:“霞州以水闻名,碧虚是水的意思,霞州是地名,以后霞州的茶销往京城,比较容易打响名号。霞州的条件比较适合种茶,我跟孙刺史商量过了,等治理好水灾之后,发动霞州的百姓开阔山林种茶,朝廷也会在这方面给与一定的支持,如此,霞州恢复便指日可待了。”
剑尘有点崇拜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官爷了,眼光长远,心怀百姓,谈吐优雅,长相还优秀。
江胜寒和容世平一进门,就看见剑尘一脸春心荡漾地看着容知棠,容知棠还在悠闲地泡茶。容世平虽然知道他哥不喜欢姑娘,但是抵不住他八卦啊,于是他故意清清嗓子弄出动静,容知棠马上抬头向他们看去,见是王爷和世平回来了,
“你们回来啦?过来喝口茶。”
容世平挤眉弄眼的:“哦……我们回来的时间好像不是很对啊?”
剑尘认出了冷着脸的那位,就是在寨子里唱红脸的,看着官就很大,她马上站起身跟他说:“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哥他说通寨子里的村民了,他们不会再阻挡你们泄洪了。所以你们可以去提前规划了,我看着这天色,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江胜寒闻言,还是冷着脸点点头,剑尘拿着剑回头跟容知棠打招呼:“我先走啦境安。”说着就出了刺史府。
江胜寒眼皮一跳,境安?
容知礼等剑尘走了,马上八卦地凑到他哥跟前去:“哥?看不出来啊,霞州还盛产桃花呢?”
容知棠知道他弟在揶揄他,正经回道:“世平别说瞎话,哪里的桃花也不是六月开的。”
容知礼哈哈大笑,江胜寒没说话便走开了。
容知棠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倒生出几分心虚。
解决了千秋寨的村民,太子一行快马加鞭出发去千秋寨河段规划泄洪。依旧是骑马出行,这次容知棠乖乖坐在马背上没有说话,身后的那个人也明显不想说话。
趁着天色还早,孙刺史拿着地图,在千秋寨河段跟他们商量在哪里开凿河段。
太子对治水一事到底还是缺乏经验,全程都是听江胜寒跟孙刺史沟通,江胜寒早年有治水经验,他知道怎么在保证民众财产的前提下开凿泄洪。
到下午的时候,基本规划已经做好了,江胜寒马上叫孙刺史安排官兵过来马上动工。大量的官兵涌入千秋河段,大家年年被村民阻挡,今年终于可以放开手干了,一个个的都干劲十足。
江胜寒忙着在河段上指挥官兵们动工,容少傅看了他一会,明白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叫夜白先带太子回去:“夜白,你先带太子回府,马上要下雨了。孙刺史,分一批兵马给我,我带着去寨里看看有没有需要提前转移的。”
太子知道自己在这里是累赘,有将军在指挥他也放心,于是跟着夜白先回刺史府。孙刺史马上派了一队官兵给容少傅,容少傅拉过江胜寒的马,就带着他们进了寨子。
不多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下。这是六月的第一场雨,对于霞州来说,每年都是由这第一场雨拉开了灾难的序幕。
江胜寒看了一眼岸上,没看见太子和容少傅,转头问世平:“你哥和太子先回去了?”
容世平一直忙着干活,也没留意岸上,只敷衍点点头:“应该是吧。”
江胜寒放了心,那个娇气的人再淋一场大雨,指不定就要生病了,但是他没看到自己的马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