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礼惬意地躺在船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身边放着他的去邪剑。岸上有人喊他:“哎,船夫,你伙伴托话来了。”
容知礼散漫应了一句:“鱼在哪儿呢?”
岸上的人回道:“大鱼在对岸不远,您自行安排。”
容知礼起身上岸,迅速消失在街上。
再说江胜寒这边,他耐着性子诱导济世堂掌柜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心路历程,讲述他的过去,和他对未来身份地位的向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
江胜寒这才起身告辞:“三日后见。”
愚蠢的掌柜一心只想着事情办成后他就能恢复贵族身份了,也不去想江胜寒为什么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交易,甚至还耐着性子跟自己聊了这么久。
江胜寒心想,也多亏了你愚蠢。
容知礼已经带人摸到了伯克族边境线上的据点了,临解的所谓大鱼在对岸,意思就是货在伯克族边境线上。
伯克族边境线不长,有几个据点容知礼早就摸熟透了,也多亏他没事就往边境线跑,一个一个据点摸过去,没耗多少时间就摸到了放货的据点,伯克族明显是把济世堂的掌柜当枪使,并没有重兵把守。
容知礼带着一队人迅速解决了把守的士兵,然后把药材装车运走,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济世堂的掌柜和随从从春风酒楼出来之后,就被临解跟上了。王爷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军营,没多久就听见随从报容公子回来了。容世平的脚步欢快,江胜寒在营帐中喝着茶,微微一笑。
容世平掀开帘子走进来:“将军,幸不辱命!”
江胜寒放下茶杯,问他:“全数追回?”
容世平点头:“全数追回。”
容世平正在营帐中给将军汇报,临解一个人押着济世堂的掌柜回来了,愚蠢的济世堂掌柜还高贵如斯,责问江胜寒:“将军?你这是何意?你不想要筹码了吗??”
容世平嗤笑一声:“筹码?您莫非说的是边境线上从前往后数第三个据点里面放的那些药材?”
掌柜的闻言如被雷劈一般:“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容世平说:“我不仅知道,我还全部拿回来了哦。”
临解如果没点本事,江胜寒不会带着他去赴宴,他这个随从颇有点神探的功能,能通过蛛丝马迹,追踪到事物的根本。所以江胜寒会让他去看箱子,鱼在哪里?鱼在临解的眼睛里。
掌柜的还跪在王爷面前怀疑人生,嘴里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江胜寒问临解:“他的随从呢?”
临解回了两个字:“杀了。”
将军点点头,“把他押下去好好审审,看看伯克族是什么原因突然搞这么一出。”
等到愚蠢的济世堂掌柜反应过来并且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审问就变得很容易了。
当天晚上临解就审出了结果,来向王爷复命:“马上入冬了,伯克族的牧场产量一年低于一年,并且粮草也不足,他们的马场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江胜寒又是一笑:“送生意的来了。”
容世平看着将军这一笑,突然心里发毛。
但话说回来,这一战大获全胜,容世平也一战成名,他从此在王爷身边站稳了脚跟。
济世堂掌柜花了高价收购的药材,又全数回到了江胜寒手上,并且江胜寒趁机跟伯克族谈了一笔生意,用高于市场的价格卖了一批高质量的种\/马和草料过去,可谓收或颇丰。
江胜寒在羌州有府邸,但是他日夜吃住都在军营,基本不回府上住,府上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管家的是从小把他带大的奶娘。奶娘是临解的亲生母亲,因为临解跟着将军来到南疆,她不放心,也执意要跟着过来。奶娘时不时会托人带些吃的用的到军营给王爷和儿子,自己则一个人守在府上。
但是这日江胜寒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鸿语亲启”,要不是临解知道鸿语是王爷的字,恐怕这封信都送不到将军手上。江胜寒看着信封上那四个清秀俊逸的四个字,皱了皱眉。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容知棠的来信,信上说太子游学之旅马上到达羌州,信中通知将军准备迎接。江胜寒看完把信收好,带着临解和容世平策马回了府上。
奶娘看到鲜少着家的这俩突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面生的小公子,以为是军营出什么事了,赶忙上前问道:“将军,儿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江胜寒先是解释了一下:“奶娘,没出什么事情,太子三日后要到羌州了,要在府上落脚,我们回来看看需要准备点什么。”
接着又跟奶娘介绍了一下:“这是容世平,老太傅的小儿子,现下跟着我,以后免不了打照面,特地带他回来给府上认认人。”
奶娘连忙点头,并且打量了一下容世平,心想这孩子长得真俊。奶娘原来是太后身边的人,后来江胜寒出生,被太后分配到江王府当江胜寒的奶娘,所以奶娘是知道老太傅的。
现在看到他的这个小儿子,确实能在他脸上看到几分老太傅当年的影子,不禁对他热情了几分,马上就要安排厨房去给他们三个做上几个好菜。
江胜寒由得她去张罗,带着两个人去了书房,容世平一路走一路打量府邸,奶娘一个女流之辈,竟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府上的侍女和家仆都年纪偏大,容世平顿时有点好奇,难道将军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竟一个填房都没有?
江胜寒确实没有侍妾,没有填房,光是守着南疆已经很难了,每日处心积虑,呕心沥血地守护着大安的每一寸土地,脑子里已经没有空想多余的了。
州刺史苏运不久之后也到了将军府上,仆从引着他到了王爷的书房,王爷先礼后兵,先是跟他商量了一下迎接太子的事情,接着就济世堂的事情鞭笞了他一顿,连消带打的,州刺史俯首低眉根本不敢辩驳。
将军府上仆从有限,刺史从他府上调了一批过来临时顶上,风风火火准备了几日,也多亏了奶娘平日把将军府打理得好,并没有废大工程,勉强也算准备好了。
这日,江胜寒一行人在城门外迎接太子,骑马打头阵的是太子的贴身随从,车队缓缓停下,太子的马车帘子被一只白皙且骨骼分明的手掀起,接着容知棠从容地弯腰下了马车,他下车后,又伸手把太子扶了下来,太子身量挺拔,面如冠玉,下车之后脸上一直挂着三分淡笑,十分亲和。
江胜寒看到容知棠的时候感到意外,他在信上并未说会跟随太子一起来羌州。容世平看到自己的哥哥有点激动,但是碍于太子在场,跟着将军恭恭敬敬向太子行过礼,趁着将军跟太子寒暄的间隙,一溜烟跑到容知棠身边偷偷喊了一声哥。
容知棠下车的时候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弟弟,不过几个月光景,容知礼比之前黑了些,看着也结实了些,到底是有一些将军随从的模样了。
容知礼时隔几月再见到哥哥,心思很雀跃,也不管太子不太子的,粘着哥哥叭叭叭说个不停。终于太子注意到了他,笑着问他:“早前听老师说,世平公子跟胜文郡主定了亲之后就跟着将军到了南疆,想来这便是老太傅的二公子了?”
容知礼恭恭敬敬回复到:“回太子,正是。”
容知棠也笑着回太子:“舍弟顽皮,太子见笑了。”
太子打量了容知礼一眼,说道:“二公子倒是比老师要活泼好动些。”
容知礼听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子这话确实不冤。
江胜寒骑着高头大马,应着太子回到了将军府,府上众人等候多时,见太子的车队到了,纷纷下跪行礼迎接。迎接仪式完毕,安顿好了太子和他随从的住宿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太子和将军坐主位,太子站起身,举杯敬众人,江胜寒也站起身,底下随从和相应的官员也连忙站起身,太子开启了晚宴前的讲话:“众爱卿,游学一旅,本无羌州,但是想到小将军在南疆多年,劳苦功高,本王便做主把羌州当做游学最后一站,一来代表朝廷慰问南疆的将士们,二来,本王也趁此机会,切切实实认识一下我们大安的每一寸疆土,这一路,辛苦大家了,大家随意吃喝,不必拘束。”
说着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众随从和官员也一饮而尽,至此,宴席正在开始。席上,太子向江胜寒问了一些南疆的近况,言语之间,两人已经喝了几个来回。
太子的酒量跟他老师一个模样,正常情况下三杯就能倒,正式的场合或者可以多撑几个回合,江胜寒的酒量在这几年已经完成历练出来了,算得上是佼佼者。他看着太子脸色泛红,明显上头了,再看容知棠,情况不比太子好多少。
江胜寒无奈地摇摇头,吩咐家仆叫奶娘准备醒酒汤。酒过三巡,太子已经完全倒下了,随从扶他回了房,奶娘马上把醒酒汤送到太子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