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
在刘瑾“坚持不懈”的打探之下,倒还真问出了点消息。
是日。
东宫,清宁宫中。
“殿下殿下,问出来了,问出来了!”
刘瑾火急火燎的一路小跑。
急匆匆的凑到正翻着《太祖宝训》的朱厚照跟前。
“人君理财之道,视国如家可也。一家之内,父子不异赀......”
朱厚照看的入迷,一字一句的读着。
之前苏策说的真没错,原来太祖爷爷之前留了这么多好玩意。
见主子看的入迷,刘瑾在一旁耐心等着。
他也不知道朱厚照最近是怎么了,一回来就看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等了一会,朱厚照看腻了,放下了书,这才禀报道:
“殿下,王鏊的事情,奴婢问出来了!”
朱厚照把书扔到桌子上。
从桌子上拿了块桂花糕扔进嘴里,坏笑着说道:
“嘿嘿,挖出来了就好。”
“正好本宫在书里学到了点新玩意。”
“你细细说,慢慢讲,让本宫好好听听,王鏊身上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
刘瑾看了眼桌子上倒扣的《太祖宝训》,才翻开没两页。
旋即说道:
“殿下,奴婢找着了个王家的下人,这两天刚刚被王大人痛斥了一顿。”
“他之前买菜的时候强买强卖,被两个过路的国子监监生给制止了。”
“结果回家之后,本来想找人报复,没成想被王大人知道了,又臭骂一顿,一直怀恨在心。”
“所以小的一问,就全都问出来了。”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国子监?
不知道和老苏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摆摆手,没说话,示意刘瑾继续讲。
“之前当初先帝在位时,,王大人本来科举,当属会试第一,是板上钉钉的状元郎。”
“后来因为先帝看他相貌平平,便把状元郎给了当时是会试第三的谢迁,谢大人。”
“这事一直在外面流传了好一段日子。\\\"
“之前坊间都把这事当成笑谈,都以为王大人在朝中深居要职,深受陛下蒙恩,再加上和谢大人一直关系不错,所以心里早已释怀了。”
“但听那下人说,其实王大人心里还是挺介意的。”
“这事,算吗?”
刘瑾说完,紧张的偷偷抬起头,看了眼朱厚照。
生怕自己又有这次办事让殿下不满意了,被踹上两脚。
好在朱厚照听完并没什么表示,而是一直在思考着。
刘瑾松了口气。
直起腰来,恢复了往日的谄媚,笑道:
“殿下,王大人他毕竟是老臣了,一直爱护自己名声,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朱厚照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王鏊家的下人能把这些事说出来,就说明他对王鏊心存不满。
这个突破口,自己可不能放过。
虽然他素来清廉,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把柄。
但关键点不是这件事,还是在那个下人身上。
刘瑾在一旁不敢出声,静静的候着。
想了一会,朱厚照眼睛一亮。
“刘伴伴啊,这事还得你去。”
“之前和本宫去大朝会,商税的事你也听了个大概。”
“不是说那下人刚被骂吗?估计现在还怀恨在心。”
“你就去说......”
“说王鏊怕自家家产没谢迁多,交的少了丢脸。”
“对,就这么说!”
“一定记得,要强调是王鏊怕丢脸啊!”
刘瑾眼睛一瞪,愣愣的点点头。
反应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
但并不妨碍他奉承,刘瑾谄媚的笑道:
“殿下,高啊!”
“这么阴损......啊不是,这么巧妙的法子您都能想到。”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大明未来有望了啊。”
朱厚照没理他,瞥了刘瑾一眼,刚想抬脚换个姿势。
刘瑾一个没忍住,以为他要打自己,赶紧闪躲。
朱厚照眼睛一瞪。
“躲?你躲什么?”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扇在刘瑾后脑勺上。
“还不快滚去做!”
......
有了主子天天这么高强度的看着进度。
刘瑾做事的效率立马就高了起来。
谁也想不到,日后威震朝野的“八虎”之首,现在还在苦哈哈的让人“散播谣言”。
谢家府上。
刚刚早朝回来的谢迁最近心情很是不错。
似乎是由于太子有正事了,让陛下心情好了。
陛下心情好了,自然接触他最多的阁老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老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满面红光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管家帮谢迁收好朝服,殷勤的问着。
“没事,没事就是最好的喜事。”
“偌大的大明,哪里不是窟窿?”
“这无事发生,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谢迁感叹了句。
看老爷心情好,管家凑上前去,低声说道:
“不知道老爷在坊间,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什么传闻?”
“说要提商税,王鏊王大人家里的产业没咱们多,所以怕交税少了,丢了面子,这才不同于。”
谢迁愕然的一笑。
“真是胡闹。”
“王大人在官场多少年,岂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怕丢了面子?”
管家连忙打岔,笑道:
“是是是,我也觉得是胡闹,不知是谁家传出来的话。”
不同于谢迁府上。
王家现在算是气氛凝重。
“胡闹!”
“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老夫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受这些流言蜚语的纠缠。”
王鏊面沉如水,皱着眉头骂了几句。
谢迁和自己同为二品大员,两人关系向来不错。
这种流言很明显就是在挑起两人矛盾。
可他偏偏又不能不在乎。
身为清流,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管家心里纳闷,今天老爷这是怎么了?
见王鏊正在气头,闷闷的坐在椅子上。
管家一个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老爷别生气了,都是流言。”
“您平常洁身自高,外面的人不是傻子,肯定能分辨出来的。”
王鏊抓起茶杯,一口喝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夫兢兢业业给朝廷卖命这么多年,真不知造谣者到底有何居心。”
“公然传出来这样的事,这让老夫的脸面往哪隔!”
殿试的伤这么多年一直被王鏊记在心里,他也不想当个小肚鸡肠的人。
每每想起来就会痛心。
如今又传出来自己是怕丢脸面才死谏商税之事。
这自己不彻头彻尾的成了笑话吗?
以后自己在朝廷还怎么待?
他思忖一番后说道:
“事已至此,你就替我放出话去,解释解释吧。”
“没想到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唉,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