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宫。
御书房中。
朱厚照给父皇讲了前朝王鏊科举的事。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
“王大人都已经是一把年纪了。”
“身为当朝大学士,这点事不可能挂记的。”
“要朕说,估计你是听了谁的胡言,根本不可能的。”
朱厚照嘀咕着说道:
“真的啊,父皇别不信。”
“儿臣是听王府的下人亲口说的,怎么会有假?”
刘瑾是不可能有胆量骗自己的。
况且他还特地去查了前朝科举的记录。
王鏊确实是会试第一,而殿试却变成了探花,是实打实的确有其事。
结合刘瑾描述的,王鏊在家中偶尔提起那事,惋惜的表情。
弘治皇帝苦笑,又叹了一声,说道:
“有趣,真是有趣。”
“王大人素来行事谨慎,朕还真没想到,他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
朱厚照大大咧咧的说道:
“反正儿臣是这么听说的。”
“儿臣猜测,多半是王师傅他心里一直介意,所以后来一直没有提。”
“父皇你想,他若真是释怀了,估计是不会一直憋着的。”
“只有放不下,所以才不许别人知道的啊。”
弘治皇帝虽然觉得朱厚照说的没毛病。
但还是付之一笑。
“王鏊在朕的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朕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为人?”
“你说的东西兴许是真的,但王鏊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旋即一笑。
估计太子还是因为之前大朝会上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和自己说这些。
太子,还是要多磨练磨练啊。
朱厚照也明白。
以自己父皇的性子,不亲眼看见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只能忿忿说道:
“眼见为实,等父皇亲眼见了,就不会这般想了。”
次日。
三省六部议事会上。
等着看热闹的朱厚照穿着太子衮龙袍,又是起了个大早来上朝。
惹得不少臣子都有些好奇。
太子以往都是忙着“骑马打仗”。
怎么最近忽然开始热心政事了?
不过。
这件事还是其次的。
之前的早朝上。
陛下来之前,以内阁阁老们为首的几位权臣一般都会在私下讨论讨论最近的大事。
但不知今天为何。
朝中静悄悄的一片。
尤其是杨廷和。
他身后詹事府的一群人更是尤为安静。
之前因为陛下莫名其妙的赏赐,杨廷和最近的压力很大。
周围人都以为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可他又不承认。
因为这个,最近晚上还老是失眠,黑眼圈都出来了。
杨廷和忍不住纳闷。
就算陛下偏宠自己,奖赏了点银子,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排挤我吧?
平常还能听见他们讨论讨论太子又干嘛了,发生了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趣事。
今天却一句话也没听见。
“咳咳,诸位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才几日,今天就都不说话了。”
几位詹事府的大臣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人也没说话。
让杨廷和更是摸不到头脑了。
不久。
弘治皇帝来了。
似乎他也是察觉出来了,今天的朝上静悄悄的。
不免有些疑惑。
这是又有什么大事了,如此沉重。
他不经意间看了王鏊一眼。
王鏊面色不是很好看。
周围的人都自觉的站的离他远了些。
嘶。
弘治皇帝明显已经察觉出来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没有明说。
而是咳嗽了两声,如同往常一样,听着大臣们的进奏。
朱厚照坐在弘治皇帝身边。
眼神不老实的四处乱瞟。
当他看见王鏊沉默的样子时。
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看来自己的传言似乎有效了,不然他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谣言才散播出去没几天。
王鏊就已经成这样了。
要是再过一阵子,这老东西不得气的上吊啊?
想着,朱厚照不自觉噗嗤一下,暗戳戳的笑了出来。
弘治皇帝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朱厚照只好噤声,但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
嘿嘿,让你和我作对。
小爷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例行的早朝一般都是臣子们把最近各部收到地方的消息汇总起来。
然后统一汇报给陛下。
由于最近太子勤政,所以汇报的时候他们也会观察一番太子的表情。
朱厚照起初听着还挺投入,时不时的点点头。
不过越听越困,最后直接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开瞌睡了。
众臣子嘴上没说。
但也都清楚太子的脾气。
对他有兴趣的事,太子能十分投入的讲个不停。
但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事就没办法了。
议事会到一半。
王鏊还是没忍住。
左右瞧了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开口问道:
“不知最近,商税一事陛下可有决断?”
“之前老臣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再探讨探讨。”
弘治皇帝微微抬了抬眉。
大朝会上,以死相谏的不是你吗?
怎么今天口风又松了?
他寻思了片刻,说道:
“商税关系甚大,王师傅能想通,朕心甚慰。”
“不过如今还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改日朝会再说吧。”
商税要推行,单单在朝中征集意见是不够的。
还要在各地收集地方官的想法,实地调查各处商人的家产和收入情况。
所以王鏊想通之后,还有很多步骤要执行。
很快。
议事会结束。
有了弘治皇帝的“破冰”,大臣们虽说还是有些气氛不对。
但也好赖还是开始说话了。
王鏊左右看看,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看到周围没人提及坊间的那则传言。
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
“不知道,刚才议事会上诸位为何都沉默不语啊。”
“老夫倒是觉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大家畅所欲言嘛。”
其实以王鏊正二品的官衔,无论和谁说话,对方都不敢不应。
正二品啊,整个朝廷有几个能到二品的官员?
倘若是平常,可能周围会有不少臣子和他攀谈。
但这个时候。
众人都不太愿意触王鏊的霉头,纷纷摆摆手走掉了。
还是谢迁,似笑非笑的凑过来。
他听完传言之后,觉得三分真七分假。
真的是王鏊确实是个在乎脸面的人,假的则是不会在交税这样的小事上在乎。
他调侃般的说道:
“咱家其实也没那么多产业,交不了多少,倒是王公,何必大动肝火,想多了......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