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西装革履的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地被稳妥打理在脑后的男人,朝着他面前半躺坐进沙发里的人,微躬身体,恭敬地递上了一杯咖啡,“戈德里克山谷里最近出现了一些异动。”
异动?
不过就是他的小合作者德拉科·马尔福暗中对付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一些小动作。
咖啡杯被一只骨骼筋络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掌给接了过去,“不用去理会那些所谓的异动,将它们当做不存在。”
戈德里克山谷里一直都有他的人,毕竟那是他为他想要开展第一次聚会所选定的场地......
“我想要的集会城堡,建设得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完工了,先生,”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将那杯重新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咖啡杯稳接进了手中,“需要我提前去通知那些不在英国范围内的人吗?”
“不需要,等到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接到讯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身,从背光处走到了灯光下,一身简单洁净的黑色巫师长袍,被他穿出了威严冷峻的气质。
伊戈尔·卡卡洛夫看着被摊开在桌面上言论越发阴诡猜忌的预言家日报,朝着仍待在他房间里的男人挥了挥手。
‘塞德里克·迪戈里失踪之因: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与麻瓜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关联!’
‘阿不思·邓布利多——残忍邪恶的麻瓜实验组织背后的巨大的保护伞!’
‘麻瓜为何频频对魔法界发动袭击?巫师的生命安全如何才能得以保证?生存在麻瓜界的麻瓜巫师该如何自保?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失踪会是唯一的案例吗?’
‘......’
胡言乱语果然是英国的报社一贯的作风。
不过他的小合作者确实有些手段,实力强的人从不在乎阴诡计谋。
但是德拉科·马尔福在他的实力上限之内,利用他的阴谋手段,确实做到了一步算十步,将每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小事件都串连到了一条细线之上。
一跟不起眼但韧劲十足的能够绞人喉管的细线。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就是德拉科·马尔福想钓倒并牢牢抓捕的第一个大鱼......
预言家日报的报社已经被外部势力全面掌控了,魔法部新颁布的禁言令,完全管不住预言家日报日渐嚣张的报道。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名字,以及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人,似乎都已经和预言家日报之前报道的那个神经残忍的麻瓜实验室给关联上了。
一开始邓布利多的名字和非人性的引起巫师恐慌和震怒的麻瓜实验出现在同一篇报道时,巫师们还以为这只是预言家日报一贯以来想要增加话题度的手段。
尽管有些敏锐的巫师对于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和麻瓜残忍的实验室被关联在一起会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感受。
但是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可能与残害巫师试图攻进魔法界的麻瓜实验室相互勾结,是每个人想都不会敢去想的事情。
完全就像是一场荒谬的笑话。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失踪时间越来越长,预言家日报上所出现的有关巫师遭受残害的报道越来越多......
以及邓布利多的名字与麻瓜的将巫师当作可随意杀戮的实验室一同出现的在同一篇报道里的几率越来越高。
慌乱就会滋生恐惧,恐惧便会产生猜疑。
一旦猜疑开始蔓延,谣言便有了温床。
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在被多种恐惧笼罩下的魔法界,显然智者并不是一个时兴产物。
越狱而出但目前下落不明仍未被缉拿归案的最危险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夜之间就被满门屠杀的边缘的混血家族,以及一直被提及但却从来没有魔法部证实的黑魔王伏地魔复活的消息。
那些已知了的并非无害和愚蠢的残忍有嗜血的麻瓜,和在魔法界引发震动事故的麻瓜武器都令魔法界的巫师不能够过于理智的思考问题。
山雨欲来的恐慌,让魔法界的巫师们不愿在稀里糊涂地待在被魔法界粉饰的太平之下。
和平与生命之间,得先确保了生命能够得以安全存留,才会去考虑和平的问题。
有些战争地开端,是因为所聚集的所有人的个人利益和意愿达到了顶峰。
他们是为了生而选择战争。
他们是为了和平而选择战争。
一晚上一刻未停的雷雨,让第二天的空气闻起来都显得有些潮湿黏糊。
霍格沃兹大礼堂开启大门的那一瞬间,漫天各色的猫头鹰便向抢占地盘打架一般冲进了霍格沃兹的大礼堂。
一波又一波接踵而至的成片的猫头鹰直奔坐在教授席最中间金色大椅上的邓布利多飞去。
而小部分的猫头鹰则是飞往了坐在各个学院的长桌的学生巫师们。
“塞德里克·迪戈里被找到了?!”秋·张的好朋友玛丽埃塔·艾克莫看完她的母亲寄给她的信件后,惊讶地叫喊出声。
秋·张还没来及拆开她手里的信件,顾不得礼貌与否,便着急地转头看向玛丽埃塔·艾克莫手里的那封信件。
玛丽埃塔·艾克莫很理解秋·张为塞德里克·迪戈里担忧的心情,于是直接将信件递到了秋·张的眼前。
‘亲爱的玛丽埃塔:
早晨愉快,我在和你父亲商量将你转入布巴斯顿魔法学校的事宜。
先别着急拒绝,我亲爱的孩子,我想和你说的是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已经不再安全。
霍格沃兹那个失踪已久的赫奇帕奇的学生,塞德里克·迪戈里被人找到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被囚禁在戈德里克山谷,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我认为或许这个称号已经不再合适,你们邓布利多校长的老宅里。
为了你的安危,我想你也知道预言家日报上那些被麻瓜残忍的当作实验对象的巫师的下场有多么惨烈......
下个学期,你将会去往布巴斯顿魔法学校学习。
永远爱你的母亲。’
塞德里克被找到了?
那塞德里克是否还...健康?
秋·张攥紧了手里的属于玛丽埃塔·艾莫克的信件。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地看完了几封内容大致雷同的信件之后,将头抬了起来,看向了坐在霍格沃兹大礼堂的巫师们。
只一瞬间,邓布利多的身上便汇聚了不敢置信、疑惑不解、大为震惊、惊恐害怕...等各种各样的眼光。
坐在邓布利多身侧的伊戈尔·卡卡洛夫轻晃了晃他夹在指间的酒杯。
人可以造神,同样也可以叛神。
一桩桩一件件被特意安排的事件所连成的一条完整的鱼线。
一个不被再被魔法界巫师所信任的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
一场即便是进行辩解也会毫无用处的好戏。
魔法界终归是要归属于年轻人的。
他的小合作者的心思和计谋简直缜密得就像连一条最细小的鱼都漏不出去的用银线紧密勾织的渔网。
邓布利多从他的金色校长大椅之上站了起来,“想必大家已经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失踪已久霍格沃兹的勇士塞德里克·迪戈里,被人找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正直的勇士塞德里克·迪戈里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共度这个学期......”
邓布利多的话音并没有在并不怎么安静的霍格沃兹大礼堂里掀起任何的波澜。
暂且先不提已经被家长的来信调动起恐慌情绪和焦虑的霍格沃兹的学生巫师们。
布巴斯顿魔法学校和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学生同样收到了猫头鹰的来信,但他们收到的并不是他们远在法国或者德姆斯特朗的家长们寄过来的信件。
给他们寄件的署名是,英国魔法界的预言家日报。
布巴斯顿魔法学校的校长奥利姆·马克西姆毫不掩饰震惊地转头看向她身旁站起身的邓布利多。
这可是与全魔法界所有巫师为敌的事情。
她可不相信这种危险程度宛若带着整个魔法界自杀的事情,会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会做的事情。
但是,策划这件事情试图蒙蔽所有巫师的幕后人会是谁?
英国魔法界里的关系竟然错综复杂到了如此地步?
一杯蜂蜜柠檬水被推到了邓布利多的手边,邓布利多眉尾微动,低头垂眸看了眼还泛着微波的清透泛着柠檬黄的蜂蜜柠檬水。
伊戈尔·卡卡洛夫在邓布利多视线转向他时,讪讪一笑,“邓布利多校长,或许,现在应该让这些巫师们独自消化一会,毕竟这可是个不小的信息量呢。”
“更何况,除非你现在能够拿出一举反驳预言家日报荒谬言论的力证,否则,不管你再多些什么都是徒劳。”
邓布利多眉心微跳,他摸着他的银色长须缓慢地坐回了金色大椅里,湛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正端起一杯黑咖啡放至唇边的伊戈尔·卡卡洛夫。
“荒谬言论?”邓布利多的声音毫无一丝波澜地传入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耳中。
也只独传入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耳朵。
“我以为你会为这样的场面感到高兴,盖勒特。”
盖勒特·格林德沃往唇齿中倒入咖啡的手一顿,咖啡液一不小心从嘴角溢出了一点。
黑棕色的咖啡液染上了伊戈尔·卡卡洛夫那张不健康白色皮肤。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发现我的伪装,阿不思·邓布利多。”盖勒特·格林德沃毫不在意地变出一张柔软的手帕巾擦了擦嘴角。
从他来到霍格沃兹,阿不思·邓布利多对待他就和对待布巴斯顿魔法学校的那个混血巨人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戒备,没有警惕,没有若有若无的监视。
连多余的关注都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你发现我这个身份的不对劲?”
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之后的湛蓝色眼眸微眯,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浮现在他苍老的不会再年轻的脸上。
“从一开始。”
盖勒特·格林德沃微挑起了左眉,明显不信地轻摇了摇头,他伸出手用刀叉随意叉起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从一开始?”
啧,他刚才吃了什么玩意?
甜齁了。
邓布利多并没有在意盖勒特·格林德沃表现出来的对他的话语不相信的表情,在扭转脑袋之间,他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了霍格沃兹大礼堂的那些学生巫师的身上。
从伊戈尔·卡卡洛夫带领着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学生巫师们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他就察觉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不对劲。
在当时抓捕伏地魔残余党羽的魔法法律评议会上,他亲眼看着高瘦且狼狈的卡卡洛夫为了逃离阿兹卡班的责罚,毫无犹豫地供出了其他食死徒的名字,其中就包括西弗勒斯·斯内普。
而之后伊戈尔·卡卡洛夫便成了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校长,隐晦地教授学生黑魔法。
但他之所以能发觉伊戈尔·卡卡洛夫不是伊戈尔·卡卡洛夫,而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并不是因为突显在伊戈尔·卡卡洛夫周身与他有些不太符合的气度。
而是自从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踏入英国魔法界的土地之后,潜藏在英国魔法界的暗礁都开始从深海里冒头,平静但危险的气息犹如黑夜,在每个夜晚都会如时光临。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现象。
摆在明面的危险,总是要比潜藏在阴暗里让人摸不透、寻不着的危险安全了几分。
仍有猫头鹰不断地飞入霍格沃兹的大礼堂。
所有的巫师学生们并没有太多的心情进行用餐,就连赫奇帕奇的学生们都一人捧着一封甚至几封信纸。
信任与不信任的飓风在霍格沃兹的大礼堂里对撞出了无形的气浪。
邓布利多看着神色平静、礼仪得体的德拉科·马尔福微吸了一口气,湛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幽光。
德拉科·马尔福所有的动作都缜密得连游走在霍格沃兹的幽灵和穿梭于霍格沃兹城堡墙壁画框之中的画像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
但是,哈利明显还没有成长到德拉科·马尔福的那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