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提干
即便许大茂当初因为犯了大错，惹了众怒，会被从放映员的位子上撸下去，并一撸到底，直接让他做了扫马路、扫厕所的保洁员的工作，其实是李副厂长和杨厂长共同决定的结果。
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厂里的工人们闲暇时，却仍然会对当初许大茂做过的事情津津乐道不已。
也就是相较于那时，稍稍的少了些许的热度罢了。
当然了，以李副厂长的身份地位，在事件热度已经过去的现在，如果他愿意出面，付出些许的代价，至少，是能帮许大茂调个岗，让他不至于再继续待在现在的职位上，每天只和笤帚拖把泔水桶一类的东西打交道。
但，李副处长却并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很不愿意。
当初，在定下对许大茂的处置方案以后，李副厂长当时就已经暗暗做出了决定，等许大茂留厂察看的时间一到，就要找由头将许大茂从轧钢厂彻底开革出去的。
毕竟，在李副厂长这里，许大茂早就已失去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也就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因为几乎全厂的所有人都知道，许大茂曾经是李副厂长这一派的得力干将，而李副厂长当时又正好处在和杨厂长暗中角力的关键时刻。
为了稳定手下的人心，无论许大茂当时犯了什么样的大错，李副厂长也不能对许大茂表现的太过绝情，需要暂时留给他一份工作岗位，给其他的人看。
所以，许大茂才会有“留厂察看”的机会。
所以，李副厂长当时在接到许大茂的夤夜求请以后，才会给他开了许多的空头支票，让许大茂对他自己的将来，仍还存了不少的希望。
只是，在李副厂长的心中，他却早就已做好了让许大茂从轧钢厂离开的准备。
毕竟在李副厂长的眼里，在犯了那样严重的作风错误，还被人将事情的经过，捅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传进了许多人耳朵里的情况下，许大茂对自己已然变得毫无利用价值。
不止如此，甚至于，他反倒还会成为别人——尤其是杨厂长，用来拿捏自己错处的痛点，成为影响自己更进一步的阻碍所在。
只此一点，李副厂长就很难能留许大茂在厂里继续干下去。
再加上前段时间，李副厂长之所以能一偿夙愿，将秦淮茹拿下，也是许大茂在其中出了力的结果。
如此，就更让李副厂长不愿意再在轧钢厂里看到许大茂的出现了。
因为，留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厂里，李副厂长心中，还着实是有些不怎么放心的……
只是，在轰走了因为被自己狠狠训了一顿，而瞧着很有些无精打采的刘海中以后。
李副厂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再见上许大茂一回。
“要不，再见见他？”
如今的李副厂长，正处在对秦淮茹最新鲜、也最迷恋的时候。
他需得卖秦淮茹一个面子。
况且，李副厂长也确实想要听一听，如果许大茂见了自己，究竟会说什么，做什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说服自己帮他这个忙。
即使最后没法儿成功说服自己，也就当瞧个乐子了。
心里这样想着，李副厂长便出门胡乱找了个文职干事，让对方跑一趟路，喊许大茂过来自己这边问个话……
何雨柱从杨厂长那边回到食堂以后，只和厨房里的众人浅浅聊了几句，就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提前下班回了家。
不过，因为有杨厂长交代的任务，所以，何雨柱回到家中以后，并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
而是来到书桌前坐下，并从桌上的抽屉里取了一沓稿纸出来，拿起笔，准备先把申请书写出来。
然后，再去写其他的诸如思想报告、个人材料一类的东西。
只不过，何雨柱此前从未写过这种文字，是以在落笔的时候，手底下难免会有些生疏。
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在何雨柱面前的稿纸上，也就只写了个大概而已。
他瞧着自己写出的不能说狗屁不通，也算得上啥都不是的一大堆文字，何雨柱的脸上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苦笑。
“我们这些后世的人，果然都是些没多少信仰和追求的玩意。”
“肚里空空，脑里空空，嘿，草包一个嘛！”
何雨柱忍不住自嘲起来。
但自嘲过后，改写的东西却仍还还得继续下去。
即便就何雨柱的本心而言，并不觉着自己眼下正在书写的这么个东西，对自己到底能有多少的用处。
可在当前这个时代，这玩意儿，还真能给自己带来许多有别于以往的更多便利。
对自己为一年后的变局做部署，也能增添更多的筹码。
而往近点说，如果让未来老丈人冉文轩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他将会更加看好自己的前程，也更加愿意把女儿冉秋叶的终身，托付给自己照看吧？
何雨柱撇撇嘴，在摇了摇头后，最终还是又重新将刚才丢到桌子上的钢笔拿了起来。
在往笔管里新吸了点儿墨水以后，搜肠刮肚的，准备继续自己的书写工作……
何雨水下班回家，推着自行车进到自家家门以后，第一眼瞧见的，就是何雨柱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样子。
她起先还以为何雨柱是又在学习什么菜谱，在那里记笔记做功课呢。
可等她因着心中好奇，凑近了一瞧，瞧见了稿纸第一行，“某某申请书”五个大字的时候，却立马就因为心中的惊讶而瞪圆了眼。
想起之前有一次，和好闺蜜于海棠一起闲聊时，于海棠对何雨柱所作出的吐槽，何雨水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她既傻又憨，满脑子只有炒菜做饭的哥哥，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这样的思想觉悟了？
于是，她立即就朝着何雨柱问询了起来，“哥，你写的这是……申请书？”
话音才落，何雨水的视线一目十行，却已又瞧见了何雨柱面前稿纸上，除“申请书”几个字以外的其他内容。
然后，何雨水又忍不住撇起了嘴，“哥，你写的这么些玩意，真的是……”
何雨柱抬起头，看向妹妹，“真的是什么？”
瞧见自家哥哥眼里闪烁的危险光芒，深刻明白“哥哥的心情与今天晚饭的好坏程度挂钩”这个道理的何雨水，立马就在脸上堆起了笑。
她笑着朝何雨柱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
“不过，哥。”何雨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就写起了这个？”
何雨柱笑道，“说出来怕吓着你。”
他准备等休息休息，整理下自己的思绪，等到晚上再写。
于是，便在说话的同时，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然后在伸了个懒腰以后，得意洋洋的冲妹妹何雨水说道，“你听完了不要往外传，这件事啊，如今只局限于少数的几个内部人员知道。”
“你哥哥我，要被提干了！”
晚上七点。
当许大茂拖着忙碌了一整天的身子，回到了家中以后，妻子秦京茹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晚饭。
虽只一菜一汤一碗杂粮饭，瞧着并不丰盛，但要满足温饱，却也算绰绰有余了。
只是，秦京茹做菜的手艺比起娄晓娥，到底还是差了好些个层次。
如今许大茂家的情况又不比从前，导致秦京茹做菜时也舍不得用些好材料。
更何况，秦京茹直到今日也没能找到个工作。
是以，在许大茂的心里，秦京茹就成了吃他得住他的用他的，完完全全，一个只会吸他血的寄生虫。
在这种情况下，许大茂回家瞧见秦京茹，瞧见桌上摆着的这些饭菜，他的心情当然就很难能如秦京茹预想的那样，好得起来。
端着饭碗，从桌上夹了一口没太多滋味的小炒送进口中，许大茂略微咀嚼了几下，艰难的将饭菜咽进肚里。
看他已经开始吃饭，坐在许大茂对面的秦京茹也端起了自己的饭碗，和许大茂一起开始了今天的晚餐。
不过，许大茂只在略微吃了几口，让肚里稍微有了些东西以后，就停下了自己吃饭的动作。
转而抬起头，盯住了秦京茹我，问道，“今天也出去找工作了？”
“去了。”
秦京茹对上许大茂的眼睛，点头应道，“又新去应聘了两家。”
“可他们要么就是嫌弃我文化低，不愿用我，要么就是抠抠搜搜的，只给我开一丁点的工资，所以……”
说起今天出门应聘的经过，在秦京茹的肚子里，就有一大堆的苦水要说给许大茂听。
只可惜她却忘了，许大茂之所以要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可根本就不是要想听她说这些牢骚话的。
毕竟，如果不是因着各方面的原因，而且秦京茹终归也是个女人，能有机会给自己生孩子，许大茂怕是早就已经和秦京茹离了婚，哪里还会在这儿和她玩什么夫妻二人一起过日子的小游戏？
秦京茹高不成低不就，一次次的出门，却一次次的都没能找到个工作。
许大茂，可早就已经不耐烦再听她的任何解释了。
此时，秦京茹才只刚说到一半，许大茂就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所以你就又没有找到工作？”
看到秦京茹点点头，承认了自己没能找到工作的事实，许大茂的脸色变得愈加冰冷了许多。
他用力将手上的碗筷往桌上一砸，眼下，是彻彻底底的不想再继续吃饭了。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许大茂盯住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秦京茹，冷笑着道，“秦京茹啊秦京茹，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吧？”
“瞧瞧咱家这情况，你觉着，你这儿还能有什么挑挑拣拣的余地？”
感受到从许大茂身上散发出来的炽烈怒火，秦京茹有些心惊胆战，急急忙忙的，就想要出声解释几句。
要知道，许大茂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自打和秦京茹结了婚，打老婆这种事，他不仅做过，而且还曾做过不止一回！
而在他们两人的这场婚姻中，秦京茹又一直都处在过错方。
被许大茂一次次的在她耳边提起，更让秦京茹觉着，自己对许大茂亏欠良多，以至于秦京茹根本就不敢，也不能对许大茂的暴力，做出哪怕丁点的反抗。
“大茂，我……”
此时，瞧见许大茂生了气的样子，秦京茹只想着赶紧做些解释，让许大茂能够消了心中的怒火。
可许大茂却并不愿意听她多说什么，秦京茹这里的话才出口，许大茂就直接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后续言语。
“行了行了，懒得听你废话。”
许大茂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字。
他嗤笑着道，“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保证，说自己肯定会找到工作，可这么多天过去，你办到了吗？”
“行了，也别说了，你自己不烦，我还烦呢。”
他没有再继续朝秦京茹问下去，而是直接说道，“今天我去找了李副厂长，求了求他。”
许大茂看了秦京茹一眼，沉声说道，“李副厂长说，可以想法子介绍你去他朋友开的印刷厂，不过，这中间的费用，却得要咱们家掏。”
“你看看你的陪嫁还剩多少钱，全部都拿出来给我，我明儿个给李副厂长带过去。”
听许大茂说，他为了给自己找工作的事，特意去找了李副厂长，秦京茹的心里当然是很开心的。
可等许大茂说起，要自己将陪嫁剩下的钱，全部都交给他拿出去时，秦京茹却难免有些犹豫了起来。
毕竟，秦京茹的陪嫁本来就不算多。
而且那里头，除去秦京茹父母给的一部分，还有不少，其实都是秦京茹这些年里一毛一毛攒下来的。
许大茂上回找李副厂长送礼，已经拿走了一部分，再加上平日里七七八八的用度，如今剩下的，已然只有一丁点而已。
而眼下许大茂却要把这些钱全都要走。
也即是说，从今以后，秦京茹的身上真是连一分一毛傍身的钱都找不出来了。
她有些犹豫，心里患得患失，生怕工作没找到，可手里这最后的钱却打了水漂。
于是，秦京茹便迟疑着朝许大茂问道，“我那钱已经剩的不多了，真要全都拿出去？”
秦京茹摆出一副要和许大茂商量的架势，但许大茂却根本就不想和她商量太多。
眼下看到秦京茹迟疑扭捏的样子，立时就怒喝道，“让你拿就拿，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得亏是有李副厂长愿意帮忙。”
许大茂冷笑着道，“要不然，你以为你一个乡下过来，大字不识一个的蠢女人，真有厂子愿意收你？”
面对许大茂的呵斥，秦京茹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事情就算是自此定了下来。
许大茂花钱替秦京茹找个工作，让夫妻俩从今往后彻底的安定下来。
随后的时间，许大茂和秦京茹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声，只默默的吃完了饭。
而秦京茹在将碗筷收起，并全部洗漱完毕以后，则去到里屋，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了自己仅剩的陪嫁钱。
并把这些钱，悉数都交在了许大茂的手上……
实际上，今天在李副厂长的办公室里，李副厂长并没有明确的和许大茂聊过他往后的工作安排。
等许大茂说起自己家的家中情况时，李副厂长也只说自己认识个印刷厂的领导，同样没有提及要钱的话题。
只是，许大茂何等灵透的心思？
他很容易就领会了李副厂长话音之外深藏的东西，知道李副厂长其实已给自己摆出了三条路。
第一条自然是就像现在这样，在轧钢厂稀里糊涂的混下去。
至于剩下的两条……
要么，让许大茂现在从轧钢厂离开，换个地儿重新开始，李副厂长会帮许大茂写一封介绍信，但也就仅此而已，等到往后，可就不会再帮许大茂任何的忙了。
一切的一切，都得凭他自己的本事。
要么，就是从今往后，彻彻底底的舍弃自我，给李副厂长当狗，替他做一些不好说与外人知晓的脏活累活。
而李副厂长或许会让许大茂留在轧钢厂，又或许会让他去别的地方工作。
但不论怎样，李副厂长肯定会投桃报李，给许大茂相应的回报，反正，是绝对不会亏待到他。
这样两条路摆在眼前，许大茂自是没有任何犹豫，很干脆的就选择了第二条。
毕竟，他已在这轧钢厂里混了多年，在李副厂长的身上也投资了许多的东西。
如果现在选择断开李副厂长这条线，那岂不是代表着，自己以前所有的付出，自己这段时间承受的所有苦楚，全部，都成了无用功吗？
许大茂不愿瞧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决心将自己的余生彻底赌在李副厂长的身上。
许大茂暗暗劝说自己，做狗有什么不好？
给李副厂长做狗，就算再苦再累，好歹还能有根骨头尝尝，不比现在倒泔水扫厕所的日子强了太多？
而且，一旦做出了成绩，借着李副厂长的这块跳板，别说是拿回过往曾属于自己的放映员职位，即便是再上层楼，也并非就没有可能！
下午在李副厂长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未及深谈，因为李副厂长又有了别的工作，许大茂也就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但李副厂长却早就已经把他想传达给许大茂的意思，清清楚楚的表达了出来。
所以，等到下午干活的时候，许大茂心里就一直在想着，到底该如何去向李副厂长来表达出自己的这份忠心。
他记起了从李副厂长办公室离开前，李副厂长瞧向自己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才有了回到家后，借着替秦京茹找工作为名，从媳妇手里连哄带骗着，把她的陪嫁钱全都弄到了自己手上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