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何主任，何师傅
第二天到了厂里，许大茂一直都表现的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
该扫大街扫大街，该倒泔水倒泔水，瞧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已经认了命，在老老实实干活的样子。
可等到晚上下班以后，许大茂却买了不少的东西，外加怀里一个厚厚的信封，背着人，熟门熟路的，直接就去找到了李副厂长的家中。
“许大茂？”
在李副厂长家，许大茂也算是个熟脸了。
听见敲门声后，李夫人去将房门打开，瞧见站在门外满脸堆笑的许大茂，再瞧见许大茂手里拎着的一大堆礼物，原本因为被人打搅了吃饭，而在心里生出的些许怨念，立马儿就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了。
李夫人将许大茂迎进了屋，等帮着许大茂把他带来的礼物都放在桌上以后，便指着餐桌方向，朝许大茂招呼起来，“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而后，餐桌上的李副厂长也笑着朝许大茂问了一句。
他已猜出了许大茂今晚的来意。
今晚过来，是彻底来向自己投诚的。
李副厂长心情很不错，他招呼着许大茂，让他一起来桌上吃点儿饭菜。
但许大茂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定位，当然就不敢在李副厂长的面前过于逾矩，以免有什么失分的地方。
在李夫人的招呼声中，才刚准备坐到椅子上的许大茂，立马儿就又站直了身子。
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点头哈腰的朝着李副厂长说道，“我来前就已经吃过了，领导，嫂子，您吃您的，我就在这儿坐着，不用管我。”
随后，又连连讲了好几句的俏皮话。
李副厂长夫妇被许大茂逗得哈哈大笑，而后，夫妻两人便没有再继续劝说许大茂什么。
真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只自顾的坐在餐桌前吃起了饭。
可怜许大茂来这儿之前根本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肚子里空空如也，还得瞧着李副厂长夫妻二人大快朵颐的样子，实在是煎熬的很。
好在李副厂长和李夫人吃饭的速度并不算慢。
半个小时过后，已经吃完了饭的李副厂长，便带着许大茂一起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里面，再有李夫人送进来的茶水，让喝了口热茶下肚的许大茂，肚里头总算是晃晃荡荡的有了些东西。
等李夫人出了书房的门，许大茂立时就朝着李副厂长表起了忠心。
等说了些刀山火海一类的话后，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厚厚的信封，推到了李副厂长的面前。
李副厂长见状，将眉头一挑，道，“大茂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大茂笑着道，“昨儿不是瞧见领导的毛衣有些破了吗，一点儿心意。”
李副厂长呵呵一笑，没有戳破许大茂的小心思，只是将桌上的信封放到了左手边的空处。
随后，又与许大茂云里雾里的聊了好一阵子以后，才总算聊到了正题，缓声朝许大茂说道，“你的处分，是厂里的领导们一起定下来的，而且还有书面的文件在，短时间里，要帮你调岗，可并不容易。”
“你就先在现在的岗位上做着。”
李副厂长笑着道，“都是革命事业，在哪儿不能发光发热啊？”
看到许大茂并无反对的意思，李副厂长话音稍作停顿，又再继续说道，“至于你媳妇的事，换在以前，直接就让她进咱们厂了，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可现在因为你的问题，却只能搭上人情，把她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大茂，你得吸取教训啊！”
说起许大茂被处分的事情，李副厂长也不由得感叹连连起来。
他看着许大茂，语重心长的劝道，“往后做事，可一定要仔细谨慎，不要再有任何犯错的时候。”
“要不然的话，我能保你一次，可保不了你第二次。”
李副厂长盯住了许大茂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要是再犯了错，那可真神仙难救咯……”
李副厂长的这番话，看似是因为提起了秦京茹的名字，这才有感而发，朝着许大茂说出了这么些叮嘱的言辞。
可许大茂心里却明白的很。
李副厂长这会儿，是在敲打他呢！
心里既是有了这样的觉悟，对于李副厂长所说的各种话，许大茂自然也就照单全收。
而李副厂长这边，也很满意许大茂此时的态度。
是以，在又过了片刻功夫以后，李副厂长终于停下了口中东拉西扯的各种闲聊，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和许大茂谈起了他想让许大茂去做的，正事。
李副厂长笑呵呵的对许大茂说道，“大茂啊，你在咱们厂，也已经干了将近十年了吧？”
“这么多年过来，你办事的水准，我是放心的。”
见许大茂陪着笑，做出了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李副厂长这边也就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开口，朝许大茂说道，“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啊……”
事实上，李副厂长原本并没有要继续用许大茂的打算。
之前，他愿意见许大茂一面，除去心中好奇，想要听一听许大茂见了自己后，到底会有什么话说以外，更多的，其实也只是为了秦淮茹一个交代。
让自己的小甜心感受到咱老李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用心良苦，而不单单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至于许大茂，说官话套话，拿各种看似美好的大饼来忽悠人，从来就是李副厂长的拿手好戏。
反正他之前已经哄了许大茂不止一回，眼下再哄他一次，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只不过，当李副厂长真见到了许大茂，并听了许大茂一连串表忠心的话以后，突然间，李副厂长却又改了心思。
是，就凭许大茂身上背着的处分，他确实没法儿帮着许大茂在厂里重新调换一个轻松简单又体面赚钱的好工作。
但转念再一想，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人才，去做专业的事。
就许大茂这种不折不扣的小人，如今因为秦淮茹的缘故，和自己之间又已有了共同的秘密，岂不正好合适用他去做一些没法儿让其他人知晓的脏活黑活吗？
反正，只要能一直牢牢的将狗绳子拽在自己的手上，任凭他许大茂往后知道了自己再多的秘密，也不怕他真的能翻过天去！
李副厂长心里有了决定，是以，在和许大茂说话时，口风也就渐渐的松动了许多。
他甚至还答应了要帮许大茂的老婆秦京茹解决工作问题。
而这一手做出来，李副厂长不仅能在秦淮茹那里讨一份功劳，能给许大茂卖一个他不得不接的大人情，在将秦京茹安排到自己好兄弟的手底下干活，近距离盯瞧住以后，更能让秦京茹成为自己往后钳制许大茂时的一枚重要棋子！
李副厂长一箭三雕，打得，那当真是一副好算盘。
可怜许大茂却只当李副厂长是真的看重他的本事，从昨天开始，整个人的心情，就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
此时此刻，在李副厂长的家中，当李副厂长终于开始找他安排起后续的任务时，整个人更是直接就将精神紧绷了起来。
即便李副厂长要他去做的，绝对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一旦被人发现，他许大茂的下半辈子，或许就该在监牢里头渡过了。
可许大茂依然没有半点儿想要退缩的意思。
因为许大茂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子气。
他想要东山再起，他想要出人头地。
而在今时今日，李副厂长，就是摆在许大茂眼前的，唯一机会。
原来，李副厂长要许大茂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而已。
那即是倒买倒卖。
李副厂长平日里的开销本来就大，最近，他又接连给了秦淮茹好几次的钱，就更让李副厂长的荷包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再加上李副厂长此前也曾有过从厂里账上，偷偷划拉个几块几十块的过往经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李副厂长自然而然的，就又一次动起了歪心思。
轧钢厂的生产工作，自然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合格率。
而生产所需的原材料，也不可能保证百分百都能被利用到。
虽然厂里有自己的监察体系，但以李副厂长的职务，想要绕过厂里的监察，稍稍的做些倒买倒卖的事情，给自己赚点儿零用，还当真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正好眼下正处在厂里新老领导班子交接换届的时刻，由此而给轧钢厂领导班子带来的混乱，就更给了李副厂长上下其手的机会。
许大茂做的又是打扫卫生的保洁工作，他出现在厂里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就更加给李副厂长的计划创造了条件。
李副厂长笑着对许大茂说道，“咱们只短时间里做一做，换点儿钱用。”
“你自己家不是也急着用钱？”
三言两语间，李副厂长就打消了许大茂心里本就不多的一丁点疑虑，随后又朝许大茂做出了保证。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就帮你调换到新的工作岗位去。”
“只要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到时候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给你想法子！”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许大茂的胆子从来就算不得小，此时又已从李副厂长的话语中瞧见了如此令人心动的美好前景。
许大茂当然就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
他仔仔细细地听完了李副厂长所讲出来的每一个字，并在之后，赌咒发誓一样，做出了自己一定会将李副厂长的这些吩咐全都完美完成的承诺。
而且，还保证不会让除去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人知道。
“领导，您就放心好了。”
“我许大茂办事，是出了名的勤快麻利。”
许大茂笑着对李副厂长说道，“而且啊，我这嘴巴也和银行的金库一样严实。”
“别说是身边的朋友，就是我爹我娘我媳妇，领导您今儿个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也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哪怕一个字！”
打从年后开始，老赵书记就再也没有来过厂里上班，算是彻底的退下去了。
是以，尽管市里对杨厂长的正式任命文件依然还没下来，好像说，依着既定的流程，至少还得半个月的功夫，那份盖了好几枚市里印章的任命文书，才能最终送到杨厂长的手上。
但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杨厂长却就已经开始履行起了他书记的职责，做起了事实上的轧钢厂一把手。
只不过，李副厂长却并没能顺理成章的，趁势变成厂里的二把手。
毕竟，他虽是副厂长，可轧钢厂的挂名副厂长职位的，却有足足三位，分管生产、销售等不同的工作方向。
李副厂长去年没能在与杨厂长的斗争过程中占得优势，落入了下风，自然，也就失去了和杨厂长、也即是现在的杨书记进行权力交换的本钱。
如今的他依然是个副厂长，没能递补上厂长的位子，也没能拿到厂委副书记的头衔。
是以，李副厂长会找到许大茂，生出歪心思，准备要在厂里搞些钱花，未必就没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赌气在里头。
当然了，李副厂长和许大茂之间的私下谋算，仅仅就只局限于他们两个人知晓，旁人并不知道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居然为了一己私利，敢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依着李副厂长的说辞，他们只短时间里做一做，将来会见好就收。
可这种话，李副厂长或许也就只能哄哄他自己罢了。
不过，李副厂长的心思如何，眼下暂且不去多提。
只说杨厂长这边。
虽说市委对杨厂长的正式任命书还没有下来，可这却并不妨碍杨厂长提前开始在轧钢厂里行使他作为厂里一把手的职权。
或升或降，对厂里各处岗位进行的人事调动，在这其中，又包括了对何雨柱等，近十位员工的提干任命。
这些，都可算是杨厂长新官上任，所烧的几把火之一。
尽管这里头的每一个人，并非全都是由杨厂长自己选出来的。
在这些名单里，还有其他厂领导，比如孙部长、马科长、李副厂长等厂委组成员的意志体现。
不过，这次的名单公布，毕竟是由杨厂长所一手主持。
是以，等厂门口贴了公告，又由广播站的于海棠，以清澈甜美的声音，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将厂里各种人事调动，职位任命全都念了一遍以后，立即就在厂里引爆了热点。
毫不夸张的说，轧钢厂数百号工人，几乎人人都开始谈论起了这个话题。
整个瞧着，比起过年前厂里发肉的时候，居然还要更加热闹了不少呢。
而在食堂后厨，此时也同样是热闹的很。
不过，他们的热闹，从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提早开始了。
毕竟，在食堂后厨，可是有刘岚这么一位主儿在的。
虽说李副厂长现在已经又找了新欢，而且刘岚自己也在主动的和李副厂长拉开距离，可这么多年的时间，以刘岚长袖善舞的本事，她也早就在各个机关办公室里经营出了一层不小的人脉关系网。
是以，只一大早，刘岚就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提前的透露给了食堂众人。
而何雨柱因为之前在找杨厂长交申请书时，又被杨厂长叫住长谈了一阵。
对今天的事，他的心里是早就有数的。
何雨柱并没有反驳刘岚的说辞，也便是从侧面证明了刘岚所言的准确性。
再等中午的时候，于海棠在大喇叭里那么一广播，食堂众人的情绪，立马儿就变得更加激动了许多。
所有人全都表现的与有荣焉，就好像是他们自个儿被升了职，提了干一样，尤其马华，更是在厨房里呜哇怪叫了好一阵子。
直到被何雨柱往他小腿上赏了一脚过去，这才变得老实了下去，朝自己师父嘿嘿一笑，捂着嘴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再继续吵吵闹闹了。
“你小子……”
何雨柱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马华终究是自己的徒弟，某些时候，他的表现，是和自己绑定在一起的。
纵使何雨柱一直都觉着厨房里的大伙儿都是自己人，但是，人心隔肚皮，万一呢？
要是有个什么变数，就算自己不怕，也多多少少是个麻烦。
训完了马华，何雨柱才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旁边的杨师傅等人身上。
对上何雨柱投来的视线，杨师傅原本准备就何雨柱与马华师徒间刚才的互动，打趣几句。
可话才出口，立时就觉出了不对，又急忙更改了言语。
“何师傅……不对，往后啊，我们该管您叫何主任了！”
何雨柱摇摇头，拿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说道，“什么主任不主任，地方还是这么大，人还是这么多，我这往后要干的，还不是以前的活儿？”
杨师傅闻言，却笑着反驳道，“话不是这样说，常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
“以前，何主任您……”
对于“何主任”三个字，何雨柱听着依然很有些不习惯。
不过就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小官儿罢了，何雨柱没准备就此在食堂众人面前摆什么谱。
他直接打断了杨师傅的话头，说道，“打住。”
“杨师傅，您这是寒碜我呢吧？”
何雨柱沉声说道，“往后，还叫我何师傅！”
随后，又环顾了食堂一圈，将目光从王姐、刘岚等人的面上一一扫过。
“大家也都一样！”
“咱们食堂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非得叫得那样生分？”
何雨柱握起拳头，凌空向下一划，“我何雨柱，可没那样的讲究！”
何雨柱的这一番话，让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众人笑着朝他竖起了大拇哥儿，直夸何雨柱不忘初心。
杨师傅也没再继续坚持，而是顺了何雨柱的意思，将他对何雨柱的称呼，又重新改换了回去。
“那行，我还叫您何师傅。”
杨师傅接上刚才的话茬，笑着说道，“以前咱们大伙儿都愿意听您的，是服气您的一身本事。”
“当然，也有厂领导的指派在。”
“可要是真遇上什么事，真正能做咱们食堂主的，还是管后勤的李副厂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