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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侯门嫡女不承宦 > 第084章 获救,除茗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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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获救,除茗嬷嬷

作者:

染欲烬一袭红衣落在众人眼前,三千青丝迎风飞舞,美的不似凡间之物。他身后长至曳地的后摆上绣着黑色的曼珠沙华,随着风扬起后摆,一层层绽开,使他如同行走在森幽地狱一般。

他轻抬起带着护甲的苍白手指,血红的蛊虫便被他拿在手心,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给林颦儿服了下去。

“千岁爷…”月国公似乎想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染欲烬笑眯眯的看着他,让月国公原本流利的舌头也打了结。

“月国公不必多言,今日的事本座记下了,人本座带走了。”染欲烬亲自抱起虚弱的林颦儿,吩咐云杀将那盆血端走。

“锦绣…”即便伤势严重,性命堪忧,林颦儿仍旧没忘记锦绣。

染欲烬看着林颦儿眼里的坚定,对云杀吩咐:“一起带走。”

云杀将血盆交给其他人,上前抱起锦绣跟在染欲烬后面离开了巷子。

月国公呆愣的看着染欲烬把人带走,看着自己功亏一篑,却没办法阻拦。

人都走后,月风吟冷淡的推开架着他的两人,没有对月国公打招呼,有些踉跄的离开院子。

染欲烬将人带到府邸,一路抱着林颦儿去了千岁府的地下冰室。

他将林颦儿平放在冰床上,吩咐人备好东西,开始为林颦儿输血。

他拿出一根极细的透明管子,一端伸入林颦儿的血管,一端垂落在血盆里。又在盆里撒了一层白色粉末,原本有些凝固的血液立刻变得稀薄起来。

然后,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使得盆里的血液倒流入林颦儿的身体。随着血液流入,林颦儿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不过林颦儿失血时间太长,饶是染欲烬也只能替她输回三分之二的血液,剩下的三分之一,便被拿去浇灌府上的娇花。

林颦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身上的外伤全部处理妥当,没什么大碍。

她挣扎着下地,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站到染欲烬身后,轻声开口:“多谢千岁爷救命之恩。”

染欲烬回过头,冷笑一声,看着林颦儿的眸子不掩轻蔑:“当日是谁在本座面前信誓旦旦,若不是你对本座还有价值,本座才不会费这个工夫。”

“可千岁爷还是救了我,不管怎么说,颦儿都很感激千岁爷。”

染欲烬越过她,斜靠在软塌上,嘴角勾起讥讽:“本座说了,那是因为你对本座还有价值,你应该庆幸,若不是因着这点价值,不用月老头动手,本座就先送你归西。”

见染欲烬心情不佳,林颦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锦绣怎么样了?”

染欲烬没有回答林颦儿的话,闭上眼小憩,林颦儿只好安静的坐回床上,等着找机会问府上的下人。

偷偷看了一眼染欲烬,林颦儿发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连殷红的唇瓣也好似失了血色一般。

两人安静无言,过了一会儿,有人叩响房门。

“进来。”染欲烬睁开眼睛,虽然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林颦儿发现他声音里一丝未散的混沌。

竟然真的睡着了!想来是为她疗伤耗费了体力,林颦儿忍不住看向染欲烬。

却见他接过琥珀玉碗,将鲜红的液体一饮而下,残留的液体浸湿了他的嘴角,使他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愈发透明,像是要羽化成仙一般。

空气中飘起淡淡血腥味,林颦儿直勾勾的看着那只被染红的玉碗,不知想些什么。

“给她来一碗。”染欲烬不知是有意无意,格外大方,见林颦儿盯着玉碗瞧,出言吩咐小太监。

林颦儿笑着婉拒,问:“这是什么?”

“鲜血。”染欲烬似乎有心要吓林颦儿,伸出猩红舌尖,将嘴角的液体扫进口中,意犹未尽。

林颦儿如他所愿变了脸色,却是好奇多于惊恐,原来外界传闻他有喝人血的习惯,并非空穴来风。

“鹿血。”染欲烬似乎总能轻易看穿人心。

林颦儿不置可否,看了眼天色,与染欲烬道别,带上已经清醒的锦绣回侯府。

两人被云杀悄无声息送回府。林颦儿不想让林老侯爷知道血灵蛊一事,她不敢赌林老侯爷知道后,是否会像月国公一般杀鸡取卵。

林颦儿的突然出现吓了流年她们一跳,尤其看到她和锦绣双双负伤,更加疑惑焦急。

“小姐和锦绣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月公子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颦儿愣了一下,没有说话,锦绣见林颦儿神色还算平静,简单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几个丫鬟听后愤愤不平,齐说月国公此人卑鄙,却无人说月风吟一句,林颦儿知道,她们是怕她伤心。

林颦儿看着几个丫头,原本冷寂的心回暖了不少。月国公诚然让人恨极,月风吟确实让人失望,可这些并不能掩盖锦绣的生死相随,流年、繁花、若锦的谆谆关怀。

在这世上,她总不是一个人的,虽然茹姨娘不在了,月风吟不在了,她还有她们,她们不会抛下她,她亦不会抛下她们。

于是她笑盈盈的看着几人,笑容温暖:“我没事,月风吟已成过去,你们不必这样忌讳。便是以后遇到他,你们也不必怨恨躲避,只需挺直腰板从他面前从容走过,别给我丢人,让人以为我还在意。”

繁花重重点头:“小姐说的对,该惭愧的是月风吟,不是小姐,更不是我们,我们一定会按小姐的吩咐,不给小姐丢脸。”

“说的对。”林颦儿奖赏似的摸了摸繁花的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颦儿放了锦绣的假,让她好好养伤,而她自己也在房内养伤,甚少出院子。

那天过后,月风吟并未找过林颦儿,想来也知道多说无益。而放血害命之事,她早晚要和月家清算,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所以,她和月风吟,注定不同路,甚至成仇。

月国公府,一个绿树葱葱,青草离离的院落。

月风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色,笑的凄迷。

月光如水温柔,却照不亮他心底的阴霾,他被掏空了心,可是他却连后悔都不能够。

阿今看着一地的酒瓶,默默站到黑暗的角落,守护着这个一向从容自持的翩翩公子。

这几天,月风吟一直待在院子里,哪也不去,成日里喝酒,白色的袍子早已被酒水打出一块块干硬的痕迹,他头发散乱,目光涣散,胡茬丛生,哪里还有一点风月公子的风姿俊朗。

月风凛来劝,月风吟不为所动,月国公亲自来,月风吟更连眼神都欠奉。最后无奈之下,月国公只得派人将月母请出了小院。

自从月风吟十六岁以后,月母从未走出过那方小院,今日再次出现,依然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

看到一向风度翩翩的月风吟邋遢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月母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走到月风吟面前半跪下,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他身上难闻的味道。

“吟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月风吟听到月母的声音,虽还不清醒,却下意识的亲近:“是母亲吗?母亲,我心里好难受,这里,很痛。”月风吟指着心口的位置,指尖因用力泛起白色。

看到月风吟如此,月母的心如同被人用刀剜着,疼痛难当,她将月风吟紧紧抱在怀里,抚摸他柔软的长发,一遍又一遍。

这些日子以来,月风吟喝了睡,睡醒了继续喝,不食一口米,人已经瘦了一圈,精神极差。如今有了母亲的安抚,他终于在困顿中沉沉睡去,只是即便睡着,眉头依旧不得舒展。

月母让阿今将月风吟抬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从房间走出,将阿今叫到一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今知道自己劝不了月风吟,月风吟又最听月母的话,故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不过略去了很多惊心的场景,只说月国公要杀林颦儿,最后被染欲烬救走。

“吟儿都是为了我,才会如此,你帮我想个办法约颦儿见面,我去跟她说,我去给她赔礼道歉。”月母眼眶湿红,为了她儿子,就算要她跪下来求林颦儿,她亦不会犹豫。

可是阿今却没有应承,沉默着不说话,月母便知事情不简单,不过还是坚持:“阿今,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阿今连忙摇头:“夫人,不是阿今不听您的话,是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若还有一丝可能,公子也不会如此消沉,而不去做了。”

月母握紧拳头,眼中有痛色滑过,她何尝不知道,以吟儿对林家小姐的感情,若有一丝可能,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可惜,为人母怎能看着子女如此颓废,这是拿刀子扎她的心。何况月风吟是为了她而放弃林颦儿,却不能对她说,更不能有一丝埋怨,她的儿子,心该有多痛啊。

“阿今,你别瞒我,我想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月母作为被选择的那个,欣慰之余又觉心酸,她想知道月风吟当日面对了怎样的残忍,她想要感同身受。

阿今知道月母看起来温柔,骨子里却倔强,想来自己若不告诉她,她也会有别的办法知道,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到月国公竟然让人将林颦儿放血的时候,月母原本平静的面具被剥落,她的手开始颤抖。

她才十六岁,还那样年轻,哪怕是不相干的人看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被人放血,也会觉得同情怜惜,更何况是月风吟,可是他却不能救,不能替她分担。

月母没有再说什么,缓慢的踱步走了,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千岁府的药十分好用,林颦儿的伤势已好的七七八八,这天她从繁花处得知茗嬷嬷想要帮徐氏重掌中馈,好看的嘴唇勾起,杀气腾腾。

自己没找她算账,她倒先送上门来了。

“繁花。”

“小姐有何吩咐?”繁花笑意盈盈,圆圆的小脸讨喜的很。

“你这几日多与徐氏身边的荣嬷嬷接触接触,有茗嬷嬷留在徐氏身边,荣嬷嬷想必受了不少冷落,你好好利用这点。”

“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吧。”繁花一拍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证。

接下来的日子,繁花总能在府上‘偶遇’荣嬷嬷,繁花人甜嘴好,一来二去,便是刻薄的荣嬷嬷也跟繁花混熟了。

“要我说,咱们做奴婢的,就是命苦。只有主子挑我们的份,哪有我们挑主子的理儿。在水云苑,我年纪小,上面有锦绣、流年压着,什么跑腿累人的活都交给我,好在大小姐不像三小姐爱打骂人,要不然日子更难过。

说起来,三小姐走的时候怎么没把茗嬷嬷带走,我听人说,夫人很信任茗嬷嬷,想来也是看在三小姐的缘故吧。”

繁花年纪小,说话直爽,看起来有口无心,听者却有意。提起茗嬷嬷,荣嬷嬷满脸横肉的脸皱的愈发紧,小眼睛闪着恨毒的光,自从那个茗嬷嬷来了,夫人最信任的便不是她了,院子里的小丫鬟见风使舵,也都去巴结那个老货。

她几次有心为难,都被她挡了回去,还吃了暗亏,搞的她不敢再下手,可到底不甘心。眼下繁花提起,也只能恨恨的不说话。

繁花假装没看到荣嬷嬷的恨毒,继续道:“先前大小姐和三小姐不睦,说不定就是她挑拨的,要真如此,大小姐肯定恨死她了。”

繁花一副事不关己的八卦模样,却被荣嬷嬷听进了耳朵里,如繁花所说,大小姐本就与三小姐不睦,若她再从中挑拨两句,难保大小姐不记恨,到时候借大小姐的手除掉那个老货,岂不省事。

于是乎,荣嬷嬷便不遗余力的给茗嬷嬷上眼药,什么背后说大小姐坏话了,挑拨大夫人与大小姐母女关系了,虽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大部分都是事实。

繁花听后义愤填膺,表示一定会把这些话告诉大小姐,荣嬷嬷细小的三角眼闪过恶毒的暗芒。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茗嬷嬷还是一样陪在徐氏身边,在徐氏面前搬弄是非。这让荣嬷嬷十分焦急,现在夫人越来越宠信茗嬷嬷,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彻底失宠了。

于是,她主动找上了繁花。

“小花姑娘,之前的话你都同大小姐说了吗?”

“说了呀。”繁花一派天真,有问必答。

“那大小姐怎么还这么沉的住气,迟迟没动静?”

繁花看了一眼荣嬷嬷,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荣嬷嬷有些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有什么话,小花姑娘直说便是,我绝不告诉别人。”

繁花想了想:“那行,我就告诉嬷嬷。”说罢,她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开口:“嬷嬷也知道我们大小姐与夫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您又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大小姐总归不那么放心,再者,这茗嬷嬷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就算大小姐想找她麻烦,也无从下手啊!”

对于林颦儿不信任自己这件事,荣嬷嬷说不出什么,她是大夫人的人不假,当日去接林颦儿回府,还曾为难过林颦儿,林颦儿若能相信她,才奇怪。

荣嬷嬷于是问锦绣:“这可怎么办?我是真心不想再被那个老货排挤,小花姑娘回去多替我在大小姐面前说说好话,我哪有胆子敢骗大小姐。”荣嬷嬷抓了一把糖给繁花,笑着请求。

繁花心里不屑,面上却很高兴的样子:“嬷嬷放心吧,我虽不如锦绣受宠,却也是说的上话的。”

荣嬷嬷听她这么一说,咧开嘴呵呵一笑,又夸了繁花一顿好话,才千叮万嘱的让她回去了。

“小姐,吃糖。”繁花捧着一把糖,步调轻快的走进房间。

林颦儿一向不爱甜,便摆手拒绝了,繁花便将糖分给其他人。

“你哪来这么多糖?”流年放了一颗糖在嘴里,虽然味道不如大铺子,但也算可以了。

繁花剥开一颗,放到嘴里,舔了舔嘴角道:“荣嬷嬷给的,要我说,她可真好笑,以为送点糖就能收买我,当我没见过世面一样。”

“那你还要。”锦绣不客气的戳穿她。

繁花也不在意,语气颇有两分林颦儿式奸诈:“上赶得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行了,说正事。”林颦儿打断了她们的玩笑,对繁花交待:“明日你去找荣嬷嬷,告诉她,务必想个办法把茗嬷嬷引出府,把她的去向告诉我。”

自从那日月母出现后,月风吟终于从颓废中走出来,恢复了以往的清隽平和。只是,有些裂痕一旦造成便无法修补。

有一日月国公将月风吟叫到书房,提起升月母为平妻的事,被月风吟一口回绝。以林颦儿鲜血换来的荣耀,他不需要,更不稀罕。

月国公知道月风吟因为之前的事,与他生了隔阂,几次试图修补,却成效不大,最后索性便放弃了。

“查到了?”月风吟平静的询问阿今,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阿今却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几乎不敢看月风吟那双温柔的眼睛,以往那双眸子虽然饱含睿智聪敏,却是澄澈坦荡的,而如今,这双眸子开始变得雾气弥漫,即使看起来温柔,却没人能参透那温柔背后,有什么样的陷阱。

于是他恭敬的回答:“查到了,是世子爷无意间听到这个消息,告诉了国公爷。都是属下的疏忽,请公子责罚。”

“这是个意外,不关你的事,你去吧。”

阿今依言退下,忍不住回头看房间内有些萧索的月风吟。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即便神情变了,骨子里的良善不会变,浑身的气度不会变,还是那么清风朗朗。

“小姐,荣嬷嬷说,今日酉时,茗嬷嬷会出府,会路过与侯府隔两条街的巷子。”

“好,把小海子叫来。”

……*……*……

灯火昏黄,茗嬷嬷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缓慢坐起,背靠墙壁。

这是一间破败的小房子,墙壁上挂满灰尘,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石炕,和一个小桌子。若是林玉儿在这,定会认出这是哪。

没错,这便是林玉儿遭受侮辱的扎花巷。

茗嬷嬷冷眼看着桌旁的林颦儿,她姿态闲适,即便身处这般脏污逼仄之地,依旧清冷出尘。

“大小姐私自将老奴请来,有何事?可知会过夫人?”

林颦儿双腿交叠,手肘支在桌沿,侧头看她,并未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道:“茗嬷嬷可知此处是何地?”

茗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林颦儿也没想过要她回答,她身后的小海子会意,对茗嬷嬷道:“这里是扎花巷,是三小姐当日被囚的地方。”

茗嬷嬷身躯一震,眼皮抖动,却忍不住四处打量,当日出了事后,林行之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却掩盖不住地上的血迹。

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变的深红,那颜色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出狰狞的形状,似在诉说当日的惊心。

茗嬷嬷想起当日林玉儿回去时的模样,眸中一热,险些流下泪来,看向林颦儿的目光也变的愤恨。

“大小姐好狠的手段,害了三小姐还不够,如今又要害老奴吗?”

林颦儿摇摇头:“害林玉儿至此的可不是我,茗嬷嬷这般聪明,应该早就想到才是。三妹妹意图毁人姻缘,那姻缘的主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你是说二小姐?”

林颦儿笑笑:“事情的真相我已告知,又带嬷嬷你参观了林玉儿遇险之地,嬷嬷死也可以瞑目了。”林颦儿一副我很善良的口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茗嬷嬷听到林颦儿要杀她,眼中滑过惶恐,强撑着道:“我与大小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小姐为何要杀我?就不怕夫人知道了怪罪吗?”

“往日无冤,也许,但近日确是有仇。姨娘尸骨未寒,茗嬷嬷现在下去赔罪想来还来得及。”

“等一下。”茗嬷嬷叫住了欲走的林颦儿。

林颦儿停下脚步,回头浅笑:“嬷嬷还想说什么?”

茗嬷嬷自知自己逃不过,临死之前,她还想为林玉儿做点什么,于是她平静的看着林颦儿道:“茹姨娘死之前,二小姐曾去看望过夫人,二小姐走后,夫人情绪很激动,说要除了茹姨娘,这才在药材上动了手脚。”

茗嬷嬷不在乎出卖徐氏,在她看来,徐氏是林颦儿生母,林颦儿就算与她离心,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姨娘而伤她性命。她的主要目的是林菲儿,她要利用林颦儿打击林菲儿,不管谁胜谁负,对林玉儿都只有好处。

林颦儿听后浅浅一笑,并未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对小海子交待:“做的干净点。”

小海子笑嘻嘻应了,林颦儿走到屋外,仰头看着稀疏的星空,露出一个荏弱的笑容:娘,我知道您不需要我为您报仇,可我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个。

她踱步到巷口,坐上软轿,过了半晌,小海子才带着淡淡血腥出现在轿子旁。

“走吧。”林颦儿靠在垫子上,半闭起眼睛,走到一半时,突然叫人停轿,漫步在漆黑的大街上,小海子看着前面愈发清瘦的身影,无声叹了一口气,默默跟在林颦儿身后。

对于林颦儿深夜光临这件事,染欲烬着实有点意外。

“这么晚过来,有事?”染欲烬眉头轻挑,姿态慵懒。他一身红衣拖曳,背后绣大片展翅蝴蝶,使他看起来如踏在空中,随时要飞列仙班。

其实林颦儿也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千岁府门口。这些日子,茹姨娘的离开,月风吟的选择,在她心口扎了一根刺,虽不致命,却是绵绵的疼痛。

在这个异世,她除了锦绣几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再强大的灵魂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也会累,她不知道她能去哪,所以便走到了这,或许在她潜意识里,能跟染欲烬斗斗嘴也好过回去面对一屋子的冷冷清清。

只是这话她断不会说出口,她不能在妖物面前展示她的软弱,否则随时会有被吞噬的危险,所以她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没什么,来看看奸夫。”

这话一出口林颦儿便后悔了,可惜已经来不及。她明显感觉到她这话一说完,整个千岁府的气氛立马诡异到极点,静的能听到风拂发丝的声音。暗处的云杀等人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让染欲烬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呵呵…”爽朗的笑声从身前传来,林颦儿有些诧异的抬起眼,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震。

只见染欲烬嘴角勾起一个瑰丽弧度,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笑的眉眼弯弯,他深邃苍茫的银色眸子也因为染了笑意而变得晶亮剔透,闪着细碎动人的光。

林颦儿从未见过染欲烬如此笑过,如果说月风吟像皎洁的白月光,那么此刻的染欲烬便是璀璨的星河,耀眼夺目。

染欲烬好像被林颦儿娱乐了,他对着林颦儿勾勾手指,态度也是难得的温和:“小丫头,过来。”

林颦儿怔怔走到他面前,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被染欲烬点在唇上。他说:“丑死了。”

林颦儿索性便不笑了,素着一张脸,任由染欲烬将她拉倒他腿上。

“不是说来看奸夫的,怎地如此冷淡?”染欲烬笑的揶揄。

林颦儿主动靠上染欲烬肩膀,半阖上眼睛,气息吐在他耳边:“方才一时着急说错话了,还请千岁爷恕罪。”

染欲烬眸色渐灰,扯着她的头发,阴阳怪气:“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本座手下没有这么没出息的人,丢本座的脸。可还记得本座当日的话?”

“自然记得。”他说,让他失望的后果她承担不起:“不知千岁爷想如何惩治颦儿?颦儿这条命是千岁爷救的,就算千岁爷要收回,颦儿也绝无二话。”

“哼,本座救个死人做什么,本座既救了你便不会杀你。”

“多谢千岁爷。”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本座虽不会杀你,却不代表别人不会,你若不想死,便回去好好学会这本书。”染欲烬不知从哪拿出一本书,扔到林颦儿手上。

林颦儿坐直身体,拿起看了看,是一本入门的武功心法。

“多谢千岁爷。”林颦儿的神色比以往故作谄媚的样子多了两分真心。

想到另一件事,林颦儿从染欲烬腿上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颦儿还有一件事求千岁爷。”

“你想要那封信?”不等林颦儿开口,染欲烬便洞悉了她的意图。

林颦儿点头:“是,不过只需要一封伪造的便可,能骗过林刚就好。”

“月家安宁了太久,也是时候给他们提个醒了。只是,本座为什么要帮你?”

林颦儿无言,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染欲烬为何要帮她。她找不出理由说服他,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以她抬起头直视染欲烬妖娆的丹凤大眼,让他可以一眼望到她的眸底,她的决心:“千岁爷您什么都不缺,颦儿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条命,如果千岁爷不嫌弃,颦儿便把命交到您手上。”

林颦儿目光澄澄,语气铮铮,染欲烬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一向视人命为草芥,以万物为刍狗的炼狱阎王,竟也感受到这托付的沉重。

与其脚步踉跄、举步维艰,不如将性命交托魔鬼,共掀起一场惊天风浪,以鲜血荡涤这肮脏的人世。

“从今日起,你的命便归本座了。”染欲烬几乎没怎么考虑,便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尘世寂寥,人间荒芜,用鲜血浇灌出一朵掌中花,为这世界添抹血色也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染欲烬让人搜集了许多月家旁支官员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证据,在朝堂之上,狠狠打击了月家气势。

三天之内,月家旁支官员,以及太子党一脉官员,有三十余人被处置,其中下了九重司诏狱的便有十多人,一时之间,朝堂上风声鹤唳。

大臣们每天去上朝,都带着奔赴刑场的决心,每天能平安到家,都要去拜祖先,感谢祖先保佑。

“阉党欺我太甚。”月国公一拳砸在桌案上,毛笔四散,镇纸嗡鸣。

月风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的心里甚至隐隐有些快意,他不能做的事,他不能报的仇,有人替他做了,可惜,这个人却是他打心里排斥的人。

“吟儿,这几天的事你怎么看?”月国公看着不发一言的月风吟皱起眉头,他这种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姿态让月国公十分堵心,所以,他开口询问月风吟。

月风吟不紧不慢:“父亲不必急躁,以我看,这次的事是染欲烬给我们的一个警告,为今之计只能让我们的人夹起尾巴,低调些,毕竟九重司无孔不入,有些证据不是我们想隐瞒就能隐瞒的。”

月国公皱起眉头:“本公就知道那个林颦儿留不得,定会给月家带来麻烦。”

月风吟摇摇头,语气有些冷:“这件事与颦儿不相干,染欲烬为的是血灵蛊。”

见月风吟如此反应,月国公有些不悦,强忍着语重心长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林颦儿?上次之后,她对月家只有恨之入骨,你跟她只能是仇人,吟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明白,我不会做不利于月家的事,这点父亲可以放心。”月风吟波澜不惊。

看着如此冷静的月风吟,月国公放下心来,却又有些惋惜。终究是父子离心,与他有了隔阂。

“这两日,你且好好劝劝太子,让他放宽心,不要冲动,切不要与阉党发生冲突。”

“是。”

后宫中,月昭仪挽着无尽帝的胳膊,娇嗔的撒娇:“陛下,您能不能让染欲烬不要再抓人去诏狱了,臣妾如今怀着身子,实在听不得那些打杀的事,您让他歇一歇,就当为我们的孩子积阴德好不好?”

一旁的御前大太监孙总管听了,有些鄙夷的余光瞟向月昭仪。千岁爷的名号也敢直呼,真是不知死活,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敢叫千岁爷名字,说起话来再不济也要称声督公。

月昭仪的确是仗着自己有身孕,便有些恃宠而骄。怀孕丝毫没有损害月昭仪的美貌,反而使她看起来更添娇媚,她嗲着声音在无尽帝耳边撒娇,听的无尽帝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身孕,恐怕早将她推倒。

吴侬软语在旁,无尽帝受不得软磨硬泡,让人将染欲烬叫了过来。

“陛下叫微臣来有何事?”染欲烬头略点,便算是行过礼了。

无尽帝已然习惯染欲烬如此态度,让人拿了软凳来,等染欲烬坐下,才好声好气的开口:“爱卿,前两日你说要整顿朝纲,肃清吏治,现在怎么样了?”

“回陛下,进展还算顺利,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无尽帝呵呵一笑:“好,有爱卿在,朕便可高枕无忧了。不过爱卿,你要是把他们都罢免了,谁给朕干活啊,朕想他们已经知道厉害了,就到此为止吧。”

无尽帝的语气很好,几乎可以说是跟染欲烬商量了。但染欲烬却没有卖他这个面子:“微臣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君子,却也不能朝令夕改,说话犹如玩笑。陛下若是想要微臣现在放弃,微臣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这九重司还有这批红之事,还请陛下另寻贤能吧。”

这是**裸的威胁,你要说让我放弃,老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无尽帝一听说染欲烬要辞职不干了,忙笑着安抚:“既如此,便算了,是朕思虑不周了,爱卿只管继续整顿。”

得了胜利,染欲烬并不沾沾自喜,反而卖了无尽帝一个小小的面子:“多谢陛下,微臣虽不能现在放弃,却可以加紧整顿,争取早日结束,不让人心惶惶。”

无尽帝虽没达到目的,但总算得到了染欲烬的承诺,也算不空,便笑意融融道:“既如此,爱卿下去忙吧。”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敲定,月昭仪没有再说什么,她算是看出来了,男人没有一个靠的住,无尽帝也是如此,被染欲烬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回来,看来,这件事,只能她们月家自己想办法了。

再说永安侯府,近来林家大房真真是多事之秋,前有养女林玉儿遭人玷污,紧跟着没多久,茹姨娘中毒身亡,如今,三小姐留下的嬷嬷又无故失了踪。

徐氏派人将府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直到有小丫头提供消息,说茗嬷嬷是出府后再没有回来过。

徐氏于是便派人报了官,只不过丢个奴婢这样的事,官府怎么会放在心上,过了几天便不了了之,连尸体都不曾找到。

听闻这个消息,荣嬷嬷兴奋之余又有些心慌。她是想借大小姐的手除掉茗嬷嬷不假,可没想到这大小姐下手如此快如此狠,竟将一个大活人愣是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如林颦儿所料,荣嬷嬷并不敢声张,甚至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毕竟诱茗嬷嬷出府的人是她,若是让徐氏知道,她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自从林玉儿出事之后,徐氏一改往日刻板的形象,变得阴晴不定,那茗嬷嬷是林玉儿留下的人,徐氏爱屋及乌,看重的很,若是让徐氏知道她从中作梗,与林颦儿联手害了茗嬷嬷,后果不堪设想。

水云苑中,繁花有些叹息的摇头:“可惜了,便宜了荣嬷嬷那个老货,那老货惯会搬弄是非,嘴甜心狠,当初可少给咱们脸色看,如今咱们替她解决了个大麻烦,真是太便宜她。”

林颦儿摸了摸繁花的脑袋,笑的冷寂:“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既得了我的好处,自然有她回报的一天。”

繁花稍一琢磨,明白了林颦儿的打算。凡事有利必有弊,荣嬷嬷利用她们除掉茗嬷嬷这个绊脚石,可同时也给她们留下把柄。

这一场借刀杀人,不到最后,焉知谁是刀,谁是握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