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085 诬陷

作者:

近来,染欲烬对月家与太子党一连串的打压让月皇后也十分忧心,只是她一个后宫妇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以往,染欲烬对于朝中许多事做壁上观,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不去理会,可是这次月家做的实在太过分,先有月风凛刺杀,后有月国公放血取蛊,彻底惹恼了染欲烬,所以月家安宁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染欲烬之所以只是打压,并未有将月家连根拔起之势,一来,是此举会造成太大的动荡,二来,是你可以打狗,却不能轻易把它逼入穷巷,尤其是一条恶狗。

如果你想杀狗,要先拔了它的牙,再磨了它的爪,确定它没有能力反抗伤人,再动手,方是上策。

月风吟想来也是明白这点,才不急不慢,并告诉月国公让他不必忧心,因为他清楚,染欲烬此次不会将月家连根拔起,甚至不会动摇月家的根基,他只会打击月家的士气,消磨月家的一些实力而已。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如月风吟这般冷静睿智,月皇后便是其中一个,她为这段日子以来,染欲烬对付月家和太子的动作而忧虑,她迫不及待想寻个办法改变现状,不再被动挨打。

太子是她全部的希望,她不得无尽帝宠爱,这个皇后的位置坐的颤颤巍巍,只要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便是太后,无人可动摇。

皇后可废,娘却不能废,妻子可换,娘却不能换,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月皇后也要用尽全力将太子扶上那个位置。

就在月皇后苦思对策的时候,她身边的嬷嬷终于替她想出个好办法,替太子选侧妃。

月皇后对于这个提议很动心。太子已有正妃,是威远将军嫡女,威远将军骁勇善战,统领无尽近四分之一的兵马,太子有了这个岳家,自然如虎添翼。

只是威远将军常年在边关,对于朝堂上的一些事鞭长莫及,况且,有能力的下属,当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月皇后当天便去找无尽帝商量,有月昭仪从旁协助,加上无尽帝忙着去修仙,自然一口答应。

目的达到,月皇后也没心情缠着无尽帝,着手回去准备,一场赏花宴的帖子一天之内下达到各个官门府邸。

长宁城四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嫡小姐,全都在受邀之列。林颦儿之所以受邀,自然不是看在林正那微小的官职,而是看在林老侯爷的面子上。

赏花宴前夕,林老侯爷将林颦儿叫到书房,吩咐她多与月风吟接触,尽早查出那件重要之物的下落,林颦儿一口应承,让林老侯爷十分满意。

赏花宴当日,林颦儿到的比较晚,其他家的夫人小姐差不多都到了。林颦儿初一进后宫范围,便被满园子的姹紫嫣红迷了眼。

只见各家小姐披红挂紫,首饰琳琅,众芳斗艳。果然是场别致的赏花宴。

林颦儿被冲天的脂粉味熏的有些不适,看着时辰未到,便带着锦绣远远的避开人群,寻了清静的地方去。

再往前,景色有些荒凉,却有种落拓的美。林颦儿站在一棵红枫下,抬头仰望。

月风吟走到此处,便看到一副绝美的景色。在苍茫的天地间,一个清灵的少女站在一片火红下,抬头仰望,她睫毛纤长,在脸颊上投出一片荏弱阴影。

她的面容平和,嘴角微微翘起,若有若无的欢喜。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少女回过头,勾起的嘴角捋平,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样的表情为她增添了一抹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她远远的对他点头:“月公子。”

一声平静的月公子让一向从容的月风吟忍不住后退了一大步,她的神情无怨、无悲、无嗔、无喜,仿佛他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她的语气十分疏离,却很礼貌,任谁都不能说出个不字。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分外难过。月风吟情愿林颦儿怨他恨他恼他,也好过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好像她的情绪再不会因他而牵动。

“颦儿…”月风吟双手在背后紧紧握成拳,用力全部力气才能云淡风轻的吐出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林颦儿没有言语,她的心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平静,毕竟曾经赋予过希冀,就算希望不在,也不会一点波动都无。

林颦儿面无表情不言语的样子,让月风吟一肚子的话都无处开口,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揣摩她,却仍旧窥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林颦儿没有心情在这里跟月风吟对峙下去,便掠过他而去,却被月风吟拉住手臂。

她平静回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月公子有话请说。”

她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与他说话都要温柔得体,却让月风吟的一颗心一点点沉下去。想起初见那几次与林颦儿唇刀舌剑的场景,月风吟心头愈发酸涩。

见他不说话,林颦儿微用力抽出被拉着的手臂,浅浅一笑:“我先告辞了,月公子请便。”

林颦儿脚下生风,迅速离开了那个地方,她想象过与他再见的样子,却没想过这么猝不及防,他眼中的痛意太过清晰,她甚至有些不忍看。

但是,她不会动摇,她情愿把命交给染欲烬,也不愿再给月风吟一次放弃自己的机会。没有期望,便不会痛,她现在还有一丝丝窒闷,可是时间会冲淡一切,总有一天,她会笑着站在他面前,平淡的道一声‘好久不见,可还好吗?’

看着林颦儿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月风吟勾了勾嘴角,笑容疲惫。他今日明明不用进宫,可他还是来了,为了什么,天知,地知,心知。

“风吟…”太子沐洺扬抬步上前,他方才得知月风吟进宫的消息,赶来见他,却没想到看到意外的一幕。

他这个表弟一向温文尔雅,从容不迫,很少见他对一个女子这般,而那个女子看起来似乎对他不屑一顾。

“风吟,方才那人是谁?”沐洺扬很随意的一问,上次月昭仪的生辰他并没有去,因此并不认识林颦儿。

月风吟见沐洺扬只是随口一问,便也随口一答:“永安侯府林家的大小姐。”

“原来是父皇亲封的女官。”沐洺扬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提及。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沐洺扬拉着月风吟一起往康宁宫而去。

刚一进殿,一股浓郁的脂粉味迎面而来,沐洺扬与月风吟皆忍耐的皱了皱眉。

月皇后正拉着内阁首辅黎家的小姐说话,见沐洺扬和月风吟进殿,忙招呼两人到身边去。

“给母后(皇后娘娘)请安。”两人请过安,一左一右坐在月皇后下首,并未马上离开。

各家小姐见两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有些害羞起来,却忍不住偷偷拿眼瞥向上首。

若说先前不知月皇后为何要办赏花宴的众人,现下已然明了。有这么多女眷在此,太子和月家大公子仍进来请安,显然是月皇后授意。

那么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就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月皇后是为太子选儿媳,还是为月家大公子选侄媳。

不管哪个,都让人十分心动。

太子虽有正妃,可听说两人感情并不如何好,若是得了太子青眼,做个侧妃也好,将来太子若登临大位,做个贵妃也未尝不可。

不过比起沐洺扬,更多夫人小姐属意月风吟。做储君甚至皇帝的女人虽能光耀家族,可那其中的血腥斗争也非常残酷。不是每个人都能杀出一条血路,站上顶峰。这不仅需要家族支持,更需要出众的美貌、智慧、心机和手段,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累人累己。

今日来的夫人小姐,有些并不需要攀龙附凤去更进一步,于是月风吟便成为不错的选择。他虽不是嫡出,名号人品却更胜小公爷月风凛,况且,许多人都知道,比起嫡子,月国公更器重这个庶长子。

即便有朝一日,国公府由月风凛当家做主,也依旧离不开月风吟的出谋划策,月风吟未来的高度绝不止于此,加上月风吟洁身自好,私生活检点,谁家的女儿嫁给他也不用担心后院乌烟瘴气,比起荣华富贵,这一点更让人心动。

于是贵女们都积极展示自己良好的一面,希望被沐洺扬或月风吟看中,方不白走这一趟。

看到众多飘荡在月风吟身上的眼神,林菲儿忍不住愤愤。她可以接受月风吟受人爱慕,前提是他不属于任何人,但她不能接受一帮女人想要争抢着做月风吟的妻子,一想到那般皎洁的白月光被一群肮脏的灵魂觊觎,林菲儿便有毁了那些肮脏的冲动。

众多露骨的目光让林菲儿有些失控,以至于泄露了一直以来隐藏良好的情绪。这一切被林颦儿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她终于明白林菲儿为何一而再的想要除掉她。

弄清楚真相的林颦儿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忧虑。嫉妒的女人最可怕,其所能展现的武力值也超乎你的想象。因此,只要月风吟还在意她一天,林菲儿想要除掉她的心便不会停歇,她改变不了月风吟的想法,所以与林菲儿之间,便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角逐。

就在林颦儿思索之际,三皇子沐南洲翩然而至。沐南洲继承了其母丽贵妃的好相貌,与沐洺扬的阳刚挺拔不同,他看起来更为风流俊俏,加上他素来喜欢长袍宽袖,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斐然风流。

他一入殿,立马分走了许多原本停在沐洺扬或月风吟身上的目光。月皇后感觉到这点,脸色不禁冷了两分。沐洺扬和月风吟却顿觉压力减轻不少。

沐南洲一向喜欢与自己作对,但这次,沐洺扬倒是喜欢他的作对。如沐洺扬所想,沐南洲知道了月皇后办赏花宴的目的,所以来横插一脚,给月皇后和沐洺扬添堵。

月皇后拉着首黎家小姐的手紧了紧,那姑娘忍耐的皱了眉头,却不敢言语,只得生生忍着,等到月皇后放手的时候,她白皙的手背赫然出现两个红色指印。

好在沐南洲并未待多久,便告辞了,沐南洲告辞后,月风吟借口有事也提出离开,沐洺扬便十分自觉的跟着月风吟走了。

三人走后,在场的小姐都有些心不在焉,奈何月皇后兴致依旧高昂,众人也只得作陪,这一陪,便又是一个时辰。

直到正午,月皇后才大发慈悲的放一众夫人小姐离去。

人离开后,月皇后用过午膳,进内殿歇息,坐了一个上午,她也累的很,不过一想到这都是为了太子的大业着想,她的疲惫消减了不少。

傍晚时分,月皇后将沐洺扬叫来,询问他的意见。

“今日来的这些小姐,黎首辅家的次女,严阁老家的幺女,沈阁老家的幺女不错,还有都尉家的长女,大理寺卿的次女,吏部尚书的次女也都很好,你喜欢哪个?”

沐洺扬脸色沉沉,不发一言,直到月皇后问他,才闷声开口:“母后喜欢就好。”

月皇后脸色一凝,嗔怪道:“你这是什么话,又不是跟本宫过日子,当然还是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沐洺扬原本沉着的脸色无甚变化,语气倒是缓和了些:“如此,母后容我考虑两天,再给您答复。”

“也好,你回去好好想想。”

当年选太子妃时,是月皇后与月国公商议后的决定,并未考虑沐洺扬的意见,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沐洺扬与月皇后之间都有些隔阂,如今选侧妃,月皇后虽也重视家世,但到底顾虑沐洺扬,希望能缓和关系。

却不知,这些长宁的贵女,沐洺扬一个也不喜欢。确切的说,沐洺扬连她们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是以,月皇后问他中意哪个,他压根说不出。

他能说什么,说那些贵女在他眼中都一个样,他甚至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家的。

“殿下,您回来了。”太子府中,太子妃立挽见到沐洺扬,微笑着上前,帮他褪了明黄的太子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殿下今日进宫看的怎么样了,可有中意的?”太子妃笑意冉冉,温柔的问道。

沐洺扬看了她一眼,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可看的,我还有公文要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说罢,没有再看太子妃,一个人往书房而去。不过他却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半路拐弯,走到后院的亭子中,一个人坐了下来。

所谓的有公文要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与太子妃待在一起,那会让他觉得憋闷。

太子妃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并没什么不好,可惜,沐洺扬就是不喜欢她。沐洺扬觉得她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没什么不同,那些大臣阿谀奉承他的父皇,表面上互相称兄道弟,背地里却互相防备,互相捅刀子。

太子妃虽不及大臣们虚伪,却也是终日带着面具,就好像方才,她笑着问他侧妃人选看的怎样。他不信她心里不难过不嫉妒,可她却偏偏装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

没成婚之前,沐洺扬见过立挽几次,那时的她算的上英姿飒爽,天真浪漫,虽不让他十分喜欢,却觉得舒服,可如今,每次与她在一起,他都觉得心里堵着点什么。

在沐洺扬眼中,女人都一样,或是表面温柔贤惠,骨子里阴险毒辣,贪得无厌,或是真正的温柔大方,面人一般。不论哪种,都让他觉得厌烦。

一想到马上又要有这样的女子进入他的后院,沐洺扬便觉得胸口窒闷。

“殿下。”侍卫的出现打断了沐洺扬的想象,却割不断烦躁。

“说。”

“您让属下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林家大小姐原本是这一届的秀女,后来因不能有孕的流言,落选变成宫女,不过她并没做几天宫女,便被放出宫。属下的调查显示,她与月大公子…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沐洺扬将这四个字在口中过了一遍,男女之间能称的上关系匪浅的就是那种关系了。

侍卫仿佛知道沐洺扬的想法,补充道:“不过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事。不过,两人的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沐洺扬倒是不觉得。以宫里的那一幕来看,月风吟确实是用情颇深,可是对方似乎不领情。

“但是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两人感情破裂。”

“知道是什么事吗?”侍卫的大喘气,让沐洺扬有些不满。

“属下没查到,这件事估计只有月公子和林大小姐知道。”

“你退下吧。”沐洺扬摆摆手,同时于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小姐,千岁爷让您得空去一趟。”小海子附在林颦儿耳边轻声耳语。

“好,我知道了。”

林颦儿正与小海子说话当口,寒翠打了帘子进来。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去一趟翠竹堂。”

林颦儿注意到她说的是让,而不是请,面色略沉了沉,起身跟着寒翠走。

到了翠竹堂,一进堂内,众人的眼光便聚集到林颦儿身上。

老夫人宁氏坐在上首,看着林颦儿的目光带着审视,徐氏和沈氏一左一右坐在宁氏下首,颇有些三堂会审的场面。

林颦儿打量了一下堂下跪的人,正是管厨房采买的张婆子,见林颦儿看过来,她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这一幕落在宁氏眼中,脸色不禁冷了两分。

“给祖母请安,给母亲、二婶请安。”林颦儿嘴角勾笑,礼仪完美挑不出错处。

宁氏摆了摆手,让林颦儿起身,指着张婆子对她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林颦儿点头:“自然认得,府上一应采办事宜都是她去办。”

“既然你认得,老身且问你,你可有指使她贪污采办银子?”

林颦儿知道宁氏这个时辰找她,必然有事,来的时候心理已有些准备,不过乍一听到贪污采办银子的事还是十分惊讶。

“颦儿从未指使过,还请祖母明示这件事到底是从何说起。”

宁氏看了眼沈氏,沈氏代为开口:“是这样,这个张婆子以次充好,被我发现,一问之下,她竟说是受了你的指使,这样的大事,我不敢做主,只好报给母亲知道,颦儿你可不要怪二婶。”

沈氏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实则却是暗中定了林颦儿的罪名。

林颦儿冷笑一声:“这样的大事是应该告知祖母,不过,我又没做过,二婶不用觉得对不住我。”

沈氏被噎了一道,脸色有些难看,正要说什么,却听地上的张婆子道:“大小姐救我,老婆子都是听您的命令才做下这昧着良心的事,您可要救我啊。”

林颦儿眼神凌厉的看着张婆子,直将她看的一个趔趄,不过还是不死心的嚷嚷着大小姐救我。

“大丫头,你有什么说的?”宁氏看向林颦儿的眼神有些失望,财帛动人心,莫非聪明的大丫头也不能免俗。

林颦儿自然不会承认:“口说无凭,不知张婆子可有证据。”

张婆子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宁氏磕头:“老夫人,大小姐将银子存在了万通钱庄,老夫人派人一查便知。”

宁氏对寒微使了个眼色,寒微立马匆匆出府,不到半个时辰带着一身汗回来。

“老夫人,大小姐的确在那存了两千两。”

这个结果是林颦儿早已预料到的,既然有人要陷害她,岂会不做好准备,而天下的钱庄都是取钱需要票据,存却十分简单,因为人们潜意识都相信只会有人冒名取钱,不会有人冒名存钱。

可今天这天下人认为的不可能之事,便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招逆向思维的确厉害,即便她说是有人陷害她所存,恐怕宁氏也不会相信。

事情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因为林颦儿说不清这笔钱是从何而来,两千两,对于一个月银十两的闺阁小姐来说并不是个小数,即便林颦儿领五品俸禄,也不过每月三十两,与两千两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如今的局面,如果林颦儿交待出这笔钱的来历,虽脱不了嫌疑,却能缓一时,争取调查的时间,若交待不清楚,中饱私囊的罪名马上便会扣下来,辩解亦无用。

流年焦急的看着林颦儿的背影,林颦儿有事从来不瞒她们,所以她十分清楚,这笔钱不是林颦儿的,林颦儿也交待不清楚。

徐氏和沈氏也如流年这般想,两人甚至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林颦儿的眼睛,林颦儿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世间之人,果然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她可还记得以往这两人几乎势同水火,没想到如今为了中馈,两人竟能联手。

如此一来,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沈氏掌家多年,对下人的情况定然知道不少,所以这张婆子定是有什么短处落在沈氏手上。至于钱庄多出来的钱,便是徐氏的杰作了。

徐家是江南富商,徐老夫人没儿子,就徐氏一个女儿,徐氏自然不缺银子。

徐氏和沈氏的矛盾便也来于此,沈氏瞧不起徐氏商户出身还满嘴规矩,徐氏瞧不上沈氏明明是大家小姐,却比商户还要市侩精明。

如今有林颦儿这个拦路虎,两人倒是摒弃私仇,一致齐心了。

见林颦儿沉默不语,宁氏主动开口问:“大丫头,这两千两银子从何而来?”

“是…我向二哥借的。”林颦儿想来想去,在林家,也只有林行之可能会帮上忙。

“之儿?”宁氏有些怀疑:“你向之儿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祖母大寿,颦儿手上银子不多,所以才管二哥借的。”林颦儿提起囊中羞涩,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宁氏听说林颦儿向林行之借钱是为了给她过寿,神情柔和了许多,看向林颦儿的眼神有一丝复杂,似乎为自己怀疑林颦儿而有些愧疚。

“你说谎。”徐氏突然叫出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便连宁氏都有些不悦,她实在不明白徐氏为何对林颦儿如此苛刻,都说虎毒不食子,徐氏的行为实在让人心寒,宁氏不由有些同情林颦儿,对寒微交待:“去把二少爷找来。”

宁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在看徐氏,仿佛她有此一举都是为了堵住徐氏的嘴。

林行之近来正跟着林老侯爷学习为官之道,并打算同林朗一起参加今年的官员考核。林老侯爷养了两个儿子,都让他不是十分满意,所以他打算趁着他还康健,在朝堂使的上力的时候,提拔两个孙子。

好在两个孙子都十分聪明上进,让林老侯爷老怀安慰。

寒微去找林行之的时候,林行之正在看书,听到宁氏找他,便放下书本,换了身干净衣裳,匆匆随寒微去了。

见徐氏和沈氏也在,而林颦儿站在堂下,林行之便知道事出有因,不过他并没有过问,给宁氏和徐氏、沈氏请了安后,便站在一旁。

“之儿,大丫头说不久前向你借了两千两银子,你还记得吗?”

林行之嘴角一顿,转头看向林颦儿,林颦儿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请求。

林行之看着林颦儿,半晌不出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才笑着道:“这么点血小事怎么还闹到祖母面前来了,大妹妹莫不是想赖账吧?”

这话便是证明林颦儿所说借钱一事属实,徐氏扶着桌沿的手指泛起青白,直勾勾的看着堂下的林行之。

听闻林行之亲口承认确有此事,林颦儿摆脱嫌疑之余,趁机提出要调查此事。

宁氏一口答应,给林颦儿五天时间调查。不过徐氏和沈氏都知道,这次的局不成了,她们准备的证据被林行之推翻,即便林颦儿调查不出结果,也足以脱困。

眼下要紧的就是抹平所有证据,不要让林颦儿查出来。林颦儿能让一向不理后院事的林行之帮她,已是不简单,若再被她抓到把柄,才是麻烦。

“多谢了,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林颦儿看着林行之的侧脸,诚恳的道。

“好,我记下了。”

“林行之。”林颦儿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林行之。

“还有事?”

林颦儿有些踌躇,耳朵有可疑的红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林行之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有些新鲜,他见过林颦儿恶言相向,看过林颦儿言笑晏晏算计于无形,唯独没见过她窘迫的时候。

“说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欠一个人情是欠,欠两个也是欠。”

林行之看出自己有所图谋,林颦儿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对他道:“我想入股你的生意。”

林行之没想到林颦儿会说这个,不过倒是痛快的答应了:“可以,不过入股是什么?”

“就是我拿银子给你,加入你的生意,到年底你按着这笔银子生出多少银子给我红利。”

见林行之皱眉,林颦儿快速道:“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以后我会想别的办法补偿给你。”

“不用了,我同意。只是过不久便是祖母生日,你那两千两也不方便动,等你什么时候有银子了再入股吧,多少随你。”

林颦儿有些愣住,这样的条件实在太宽厚了,这完全是白送便宜给她占。

“二哥。”

林行之转过头,看着林颦儿的眼睛,笑意温存:“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听着舒服些。”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就因为我小时候意外的救过你?”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心,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认为未来你一定可以帮上我,如此,而已。”

看着林行之远去的背影,林颦儿眯起眸子,她越来越看不透林行之了。也许,就像他说的,有朝一日,他需要她的帮忙,林颦儿只能这么想。

从翠竹堂出来,林颦儿让流年回水云苑拿了点东西,匆匆出府。

“小姐,您这么急着去哪?是想到办法了吗?”流年以为林颦儿想出了证明清白的办法,心里有些激动。

却听林颦儿道:“不是,我这是急着去取银子,趁着大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先去把银子取了。”徐氏既然主动送银子给她,不取岂非对不起她一番‘深情厚谊’。

“可是小姐,咱们没有票据,如何取的出来?”

“无妨,我自有办法。”

以前有许多丢失票据无法取银,或是票据被偷冒取的案例。为防这样的意外发生,损失百姓钱财,户部特意想出了补救办法。

若有人丢失票据,可凭借个人在户部存档的户籍证明身份,支取银子。林颦儿方才让流年回去取的便是能证明她身份的那一张纸。

万通钱庄是长宁城一个中等规模的钱庄,门脸敞亮,内部环境也不错,不过因为没有过硬的后台,所以发展有些受限。

不过万通钱庄凭借有利的地段,良好的态度,还是有不少客户。

林颦儿走到柜台前,找到掌柜的,对他道:“前几日我在你们这存了两千两银子,但票据不小心弄丢了,这是我的个人户籍,您看看能不能将银子支取出来。”

掌柜的接过林颦儿递过的户籍证明,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印鉴,确定没问题,才笑着道:“是户部开的没错,您是要银子还是银票?”掌柜的看林颦儿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家,怕她带那么多银子危险,特意问了一句。

“要一张一千两,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有劳了。”

掌柜的从身后的柜子里拉出一个抽屉,点了三张银票递给林颦儿,并嘱咐:“小姐您收好,可别再遗失了。”

“多谢掌柜的。”林颦儿点头应了,将银票收好,买了些吃食打道回府。

“食香楼的糕点,你们自己分。”林颦儿从流年手里接过六个食盒,放到桌子上。

繁花、若锦箭步窜到桌前,欣喜的打开盒子,一股甜腻的香味充斥鼻翼,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小姐,这也太奢侈了。”若锦惊呼,目光却离不开眼前一朵朵五瓣花。

“无妨,糕点是我买的,钱是大夫人出的,你们尽管吃。”

“多谢小姐,小姐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了。”繁花兴奋的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甜甜的香气立马席卷了整个口腔,让她满足的直眯眼。

“慢点吃,我买了很多,足够你们解馋,吃完咱们就该办正事了。”林颦儿眼眸眯起,笑意里夹着一股子冷寒。

……*……*……

“荣嬷嬷,大小姐请你水云苑走一趟。”繁花小脸含笑,悄声在荣嬷嬷耳边开口。

荣嬷嬷应了一声,道:“小花姑娘先回去,我晚些便过去。”

繁花点点头,先行离去。傍晚,天色擦黑,荣嬷嬷才鬼鬼祟祟的来到水云苑。

“嬷嬷请坐,给嬷嬷上茶。”林颦儿素手轻抬,请荣嬷嬷坐下。

荣嬷嬷不客气的坐下,接过锦绣递上的茶喝了一口,便听林颦儿道:“当日若非嬷嬷去庄子上接我,我还不能回这长宁城,说起来,颦儿还真要谢谢嬷嬷。”

“大小姐言重了,老奴不敢当,是大小姐自己个有福气,才得以回府享福。”荣嬷嬷倒是没有一口应下,可见有几分脑子。

林颦儿也不急,继续寒暄:“前几日能够除了茗嬷嬷那个祸害,也全仗嬷嬷帮忙,颦儿一直未能表达感谢之情,锦绣。”

锦绣递上一个荷包,荣嬷嬷拿起荷包,假装看荷包上的刺绣,暗里掂了掂重量,笑的愈发开怀:“大小姐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能帮上大小姐的忙,是老奴的荣幸。”

徐氏虽不缺银子,但是为人刻板讲规矩,对于下人的打赏很有限,等级也分明,不如林颦儿说话和善,会办事。

荣嬷嬷想着荷包里得有几十两银子,对林颦儿愈发恭敬起来。

“说起来,颦儿有件事想问嬷嬷。”寒暄了半晌,林颦儿终于将话题引上正轨。

“大小姐请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嬷嬷想必也听说了有关我中饱私囊一事。”

徐氏和沈氏为了给宁氏压力,从她手中抢夺中馈,自然闹的人尽皆知。那些人迫于小海子的手段不敢明着嘲讽,暗里却是议论不休,她只做不知道而已。

“那都是无稽之谈,大小姐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我已经答应祖母,五天内查明真相,所以想请嬷嬷助我一臂之力。”

不待荣嬷嬷推辞,锦绣又放了一个荷包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林颦儿不给荣嬷嬷反应的时间,径自道:“我想知道张婆子有什么把柄在二夫人手上,还请荣嬷嬷在大夫人面前帮我打听打听。”

“这,我试试看吧。”荣嬷嬷舍不得钱财,又不想背叛徐氏,便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想着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也算两边不得罪。

殊不知,林颦儿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冷冷一笑:“荣嬷嬷想要左右逢源,既不得罪我,又不开罪大夫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大小姐…”荣嬷嬷惊诧于林颦儿的敏锐,有些慌乱。

林颦儿不给她机会解释,继续道:“从嬷嬷决定借我的手除掉茗嬷嬷的时候,就已经开罪了大夫人,若大夫人知道茗嬷嬷的失踪与嬷嬷你有关,不知是何感想。”

看着荣嬷嬷眼神乱转,林颦儿微微一笑:“嬷嬷不要以为没证据,大夫人便不会把你怎么着。要知道疑心生暗鬼,只要有那么点怀疑的苗头便足够了。”

“大小姐,您想怎么样?”到了这个时候,荣嬷嬷若还不明白林颦儿的算计,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怎么样,只是想嬷嬷给我提供点方便而已。况且嬷嬷并不吃亏,不是吗?”林颦儿的目光落在荣嬷嬷桌旁的荷包上,不言而喻。

“好,老奴会替大小姐打探清楚。”

“如此甚好,锦绣替我送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