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打出手
吕贤搓搓手赔笑接话:
“ 纪侍郎说得有理,但咱们户部也有难处不是?朝廷哪处不用钱呐?咱们也是一分钱分成两半花的 ”
“ 再说也不是不给,只是还请宽限些时日,让我们凑一凑才好啊 ”
纪白安点点头:
“ 您说的对,那大概需要多久?”
吕贤眼珠子一转,笑着开口道:
“ 原来五千两白银就得半月了,这回又加了两千两黄金,这怎么也得一月以上才行啊 ”
“ 还得先去跟朝中官员筹集、在请示陛下张贴告示征收民资,总得一步一步来 ”
“ 纪侍郎到底年轻,不知道这为官的难处,咱们身居高位所考虑的也多 ”
“ 若凭着三言两语就有银子、我肯定是从早说到晚不断的 ”
“ 漂亮话谁不会说?可这事又不是两句话就能办的,您还是先回去吧啊 ”
纪白安攥着拳头,强压下怒气开口道:
“ 那还请吕侍郎将此事回禀陛下,不是我们工部不办事,是你们户部的问题 ”
话刚说完、吕志青就狠狠推了纪白安一把;
指着纪白安怒声开口道:
“ 说什么说!在老子地盘上撒野这么长时间还没够是吗!”
“ 凭你说什么屁话老子也没钱!赶紧给我滚!日后再敢进户部老子对你不客气!”
纪白安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委实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
吕贤连忙上前扶了一把,看着父亲急声开口:
“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动手呢?”
吕贤到底是清醒的,没钱可以说、这要是压不住火动手事儿可就大了。
随后看着纪白安担忧开口:
“ 纪侍郎您没事吧?父亲只是一时气急,绝没有怠慢你的意思 ”
吕志青指着儿子怒声开口:
“ 你护着他做什么!都打上门给你爹我没脸了!你还向着他做什么!”
“ 老夫为官二十余载,从未有人像你这小儿般胆大妄为!”
“ 好说好商量你不听!非要逼老子动粗!赶紧滚!!!!”
外头的人瞧着站在门口的三人,你看看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敢上去;
吕志青这人脾气本来就不好,作尚书久了更是一点就着,他能忍这么久确实是给了纪白安点儿面子;
也是因为之前看上了纪白安,想给自家嫡幼女拉个线、做他吕家乘龙快婿;
不过他们平日各司其职、纪白安这人更是下了朝就扎进差事里头,下职就回家两点一线,愣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找到;
原本吕志青也猜到他是来要钱的,没想到的是这小子这么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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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白安也来了脾气、站在原地推开吕贤:
“ 下官是为了黎民百姓!遵从陛下圣旨又有何错!”
“ 您身居高位久了便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吗!工期已定图纸已画、您不批银子咱们就去御前评理!”
随后指着外头那些鬼鬼祟祟的下属:
“ 还有!你们户部管的是陛下的银子!不是自己的银子!我们工部做的是天下的工程!不是把钱放自己口袋!”
“ 大家都是同样的官职!我们工部奉旨而来!凭什么叫你们的下属肆意辱骂!”
“ 便是我这个四品侍郎、都叫你那几个酒囊饭袋一顿羞辱!我都不敢想工部下属来的时候如何!”
“ 有过错可评判!那我等遵照旨意行事、尚书大人的手下可是对陛下不满吗!”
吕志青怒火喷涌,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全然不顾儿子吕贤的阻拦向前冲去,右手紧握成拳,带狠狠朝着纪白安的腹部击去;
纪白安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瘦弱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向后飞了出去;
伴随着身体重重落地的声音,纪白安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滚滚的灰尘;
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玉白色的面颊沾上许多尘土,与鲜红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使得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吕贤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这样一来,咱们户部就不占理了啊!”
说罢,快速朝着趴在地上的纪白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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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未等吕贤靠近纪白安,听到一连串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暴喝:
“ 狗娘养的吕志青!你奶奶的敢动老子的人!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今天就把你这破户部拆个稀巴烂!”
随着这声怒吼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者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老者身穿一袭宝蓝色的尚书官服,正是工部尚书刘海义;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大群工部的官员们,个个都面露怒色,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面露凶光,拳头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向吕贤;
每一拳都带着呼呼风声,落在吕贤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跟在后面的一群人则迅速跑到纪白安身边,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
其中一人满脸焦急之色,声音颤抖地问道:
“ 大人您怎么样啊?您可千万别睡过去啊!”
纪白安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不停地穿刺;
强忍着痛苦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却模糊不清,每个人的身影都像是带着重重叠影一般;
艰难地咽下一口涌到嘴边的血水摇摇头:
“ 没 …… 没事 …… ”
然而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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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吕贤正与那两人激烈缠斗在一起,尽管吕贤身手矫健,但面对两个人的围攻,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而其他工部的人见势不妙,也纷纷冲上前去加入到这场混战之中。
户部的人也不甘落后,抄起家伙就跟上去扭打,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拳打脚踢声此起彼伏。
吕贤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留神之际,其中一名工部的人瞅准时机,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吕贤的小腿上。
“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吕贤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站起身来,只能无奈地瘫坐在地上;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战斗中来,吕贤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本能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试图保护自己免受更多的攻击。
“ 砰砰砰 ”的击打声不断响起,犹如密集的鼓点。吕贤原本整洁的官服上布满了鞋印,显得狼狈至极。
站在门口的吕志青怒目圆睁:
“ 娘的刘海义,你竟敢打我的儿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话落正欲上前扭打,刘海义没给他多话的机会,清瘦的身形迅速上前照着他的脸就开始打;
一边打一边骂道:
“ 去你娘的你狗叫什么!敢打我们工部的人你才是不要命了!奶奶的打的就是你儿子!”
吕志青竖起胳膊抵挡,但刘海义虽然清瘦却是个练家子;
狠狠把他推到地上跨坐在他胸前、照着他的脸拳拳到肉:
“ 娘的你还想着反打?就你这一身老肥油也就抗揍点!”
“ 这么多年一直给老夫下绊子! 惦记着同窗之情没跟你计较,奶奶的你还敢打我们工部的人!”
“ 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告诉你我为什么是工部尚书!”
话落又是一拳头打在吕志青的眼眶上,登时吕志青的眼眶就肿了起来;
他想插上两句话,又被刘海义另一拳头盖住了。
其中一人见状放下手中的棍子,趁人不备连忙从后门跑了,瞧着那方向是向皇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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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义转过头对着工部的人开口:
“ 别把人打死了!打的动不了了就去给本官拆房子!他不让本官盖房子本官就拆他的房子!”
“ 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带回工部!全都卖了换钱!留两个人照顾好白安!”
众人停下打人的手脚、齐齐拱手回应:
“ 是!尚书大人!”
工部的人都是些力气大的,会些拳脚功夫的,毕竟他们时常搬重物之类的;
户部这群人多是一些世家中庶子、再么小官家的嫡子之类的,跟他们肯定没得比;
唯独有那么两个功夫好的,还被工部一群人围攻很快就不行了;
早在刘海义嘱咐之前,他们也都收着劲儿呢,毕竟打死了打残了的也不好收场;
就连吕贤、也只是因为一脚踹在了麻筋上,用的劲又大了些这才又疼又站不起来;
打他那两个人还一脸不屑,不知道这窝囊玩意怎么做的侍郎。
户部的人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只能眼睁睁看着工部的人在那搜刮;
不说名贵瓷器,他们连茶沫子都没放过!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偏生自个儿身上疼得不行,就是想上前护着都有心无力,这些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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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白安靠在两人身上,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哪儿能抵挡吕志青愤怒的全力一击;
此刻双手有些颤抖的摸着自己腹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青紫一片;
其中一人眼眶含泪:
“ 大人您就不该自己来的!那吕志青就是个畜生,您一点防身功夫都没有惹他生气做什么!”
“ 哪怕等咱们来了也行啊!您说说您真是 ········ ”
纪白安虽虚弱的喘着气,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 有钱了 ······· 这回一定有钱了 ······· 明天不用咱们自己垫付了 ······ ”
“ 回去 ······ 回去一次性买好 ······ 避免 ···· 避免哄抬市价 ······ 到时候银子又不够用 ······ ”
让人打成这样想的还是修房子的事,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缓过来些的户部官员躺在地上哭诉:
“ 老天爷啊!抢钱啦!工部欺人太甚!快去报官呐!”
刘海义看了眼肿成猪头的吕志青,转过头瞥了那人一眼:
“ 本官就是官,你要报什么?”
那人瞧见吕志青的惨状,满口的话憋了回去,躺在地上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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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义冷笑一声,扫过一众人的惨状开口:
“ 瞧瞧 ~ ~ ~ 你们户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肥满流油的 ”
“ 还他娘的说本官的户部想捞油水?那你们这是把油贴脸上了吗?”
“ 工部有一个算一个,你们去查!府上但凡有超过三百两银子的、都算本官贪污!”
“ 为了第一天开工,本官死不要脸的、把夫人的嫁妆都拿出来用了!”
“ 你再看看你们!打个叶子牌输赢都在五两银子上下,这他娘的能买多少块儿砖你们知道吗!”
“ 说什么凑不出来,那他娘的要户部是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先把钱送过去紧着用!都他娘的灌进你们那肥油肚子了!”
“ 娘的越说越生气!今儿个本官宁可不要这官袍了!都搜刮干净!一片叶子也不给他们留!”
正在搬桌椅的手下听着此话、回答声响彻云霄;
吕志青疼的龇牙咧嘴,然整张脸肿胀不堪连话都说不出;
吕贤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到底一双腿缓过来不少,自己的腿没废倒是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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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搜刮之际,听闻整齐划一的步伐逐渐逼近;
刘海义正要背起纪白安的手一顿、此等甲胄碰撞之声,不是陛下的人还能是谁?
果不其然、合福小跑着走到大院高声唱和:
“ 陛下驾到 ~ ~ ~ ”
众人一听商君盛来了,慌忙停止手上动作惶恐地跪伏于地:
“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合福瞧着户部人身上都是大包小裹,更有甚者一人背三四张桌子,一时只觉头疼不已;
随着圣驾停下、心下叹了口气扶着商君盛走出来。
纪白安心下苦涩,只觉自己行事冲动害了工部,倘若由着吕志青把自己推走就好了、不该争那一时长短 ······
商君盛走进院子,看到满地狼藉与鼻青脸肿的户部之人;
不由得失笑开口:
“ 诸位爱卿平身吧、这户部遭贼了?”
吕贤哭着连连磕头:
“ 启禀陛下!工部尚书刘大人率领一众下属,来户部打伤微臣等人,甚至还劫走所有东西!求陛下给微臣做主啊!”
合福拿出龙椅伺候商君盛坐下,商君盛抬眼看了刘海义一眼:
“ 刘爱卿、小吕侍郎所言为真吗?”
刘海义忙磕头道:
“ 陛下恕罪、确实是微臣干的,但那是因为户部拖延拨款,还打伤微臣手下、臣一时气愤才如此 ”
随后把纪白安扶起,将他的惨状示于人前:
“ 陛下您看、白安一向是个好孩子,没有武功傍身就叫吕志青这老匹夫打成这样!”
商君盛神色凉凉:
“ 是你们先出手的?”
吕贤忍着痛回道:
“ 陛下,实是工部咄咄逼人,臣父一时失手才伤了纪侍郎 ”
商君盛淡声询问:
“ 纪爱卿不是不辨是非之人,料想你父子二人说话也不好听吧 ~ ~ ”
吕志青同儿子对视一眼,吕贤硬着头皮开口道:
“ 话赶话碰到一块儿,彼此都有怒气、但不过纪侍郎一人受伤,刘尚书就如此大动干戈也是不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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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此话刘海义更生气了,把纪白安交给其他人后拱手行礼:
“ 今天微臣接了圣旨就派人来户部了,直说没有银钱叫我们等半月以上!”
“ 结果临走时户部的人、对微臣的下属一通侮辱!说什么工部是吸血虫!什么要钱是为了喂饱自己的口袋!”
“ 您看看咱们工部的人,哪有一个是满身肥油的酒囊饭袋!微臣节衣缩食的,不成想他们底下官员打个叶子牌都五六两银子输赢出去!”
“ 您说微臣奉旨行事,便是一时凑不出,好歹拿出一点来也好开工不是?就说等凑齐再给!”
“ 可这工期不能耽搁,京城主街人来人往的、自然是要越快越好 ”
“ 说出来不怕陛下笑话,微臣把贤内的嫁妆拿出来用了、这才勉强维持今日啊!”
“ 微臣说这些不是为了诉苦,只是把事实都说明白,倘若吕家父子怀疑工部贪银子,那么好!”
“ 陛下可以派镇抚司官员从微臣开始去查!但凡查出一个人来微臣心服口服!当场就脱了这身官袍以死谢罪!”
“ 微臣可以穷、可以苦、也可以为国捐躯,绝不能为他人侮辱!对微臣的下属又打又侮辱!微臣再不动手怎么对得起他们?”
吕志青心下气愤不已,这刘海义还是这个德行!什么事都要死杠到底!
一众工部的人听着都鼻子发酸,刘海义实在是个极好的尚书;
他身居高位却从没有架子,家里夫人包的饺子好吃,每次都会叫下人多包出许多给他们吃;
新入职的不管官大官小,他都是笑呵呵的欢迎,谁在外头受欺负了他都第一时间冲过去护着;
原本下午来的第一批人、就是不想让刘海义和纪白安太辛苦,加上刘海义快致仕了这才忍着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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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听了半晌、淡声开口道:
“ 户部拨款不力实为第一过,殴打前来办事之人是第二过,其官员从上到下罚俸三年 ”
“ 工部之人行为莽撞,虽是为黎民百姓、委实也行为过激,其上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
“ 即刻给工部拨银子、有多少拨多少,剩下的明日张贴告示筹集、莫要再延误工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