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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淤泥之莲

邱安濯笑着转回视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 快到九月了,这天越来越凉了 ”

汤圆听着此话、颇有些愤愤不平:

“ 若不是当年夫人使绊子,公子也不会有这么一副病弱身子 ”

——————

邱安濯的姨娘刘春花,原是邱家庄户上一佃户之女,娘老子都年岁大了放了身契;

她又自小能干得很,说一人顶三个都不为过,

她下头还有两个弟妹,家里人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所以就只留下了她在庄子上忙着,每个月赚的钱都要寄回家里;

刘春花像是在乡间田埂生出的百合,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生的貌美,皮肤瓷白怎么都晒不黑,身段窈窕,便是粗布荆衣也难掩姿色;

庄子上不少年轻汉子与她示好,就连庄户娘子的儿子也不能幸免;

但庄户娘子瞧着她狐媚,以为是她勾引了儿子,更是没日没夜的磋磨。

她一个人要干好几个人的活,又不给好吃食,整天在院子里骂她狐媚;

硬生生拖到二十岁,也不给她许人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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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人就是赶巧,刘春花苦苦在庄子上受折磨的时候;

恰赶上邱廉带着伤了身子的李氏,前来这庄子上散散心;

庄户娘子起先严防死守,然有一夜邱安吾啼哭不止,一摸起来额头烧的滚烫;

庄子远离闹市区,离得最近的医馆也有百里左右。

这庄子上的人命贱,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用土方子治了;

这出事的是刚一岁的主家小公子,谁也不敢上前开口;

瞧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一张小脸红的吓人,邱廉忙叫底下人下山寻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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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哭声越来越微弱,刘春花咬咬牙挺身而出:

“ 老爷夫人!奴家里有一治小儿高热的土方子,小公子再这么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

“ 离得最近的医馆也得一个时辰能到,再赶回来也怕误了小公子 ”

“ 奴愿斗胆一试,为小公子驱散高热 ······ 啊!”

话还没说完、抱着儿子的李氏就一脚踹在她心口;

指着她怒声开口道:

“ 放肆!我儿金尊玉贵,什么乡下的土方子!治坏了我儿该当如何!”

随后指着战战兢兢的庄户娘子:

“ 冯家的!这贱民是谁家的!竟敢如此放肆!你怎么管的庄子!”

“ 这等想顺杆往上爬的贱民,你也敢留在庄子上?你不想管了是吧!”

庄户娘子忙快步上前给了刘春花一巴掌:

“ 贱蹄子还不快下去!老爷夫人面前你也敢造次!”

随即陪笑着冲李氏开口:

“ 夫人勿怪,这丫头叫刘春花,老子娘老子爹也都是本分的,是良籍出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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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花哭的梨花带雨,顾不得脸颊疼痛,不住地跪在地上磕头:

“ 夫人 ······· 奴只是不忍心小少爷受此折磨呀!”

“ 这么小的孩子,奴见了也是心疼的啊!奴有十足的把握,家中弟妹都是用这方子治病的!”

“ 奴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小公子的安危开玩笑的!”

话落,状似无意间抬起了头,一张美人面就闯入了邱廉的视线。

邱廉很是冲击了一番,倒也不是刘春花多天姿国色;

实在是在这乡野之地,见到的都是些平民样貌,出了这么个美人怎能不心悸?

李氏也是瞧见了这样貌,原本身子受损就已经让她痛心非常;

自己样貌平平,这丫头瞧着比她小不了几岁,却生的这么狐媚;

思及此火气就又上来了:

“ 你这一条贱命草席子裹了都不用上报衙门!把你们全家杀了陪葬都不够!还不快滚!”

邱廉此时开了口:

“ 夫人莫要激动,这丫头也是一片好心,她是咱们邱家的良契佃户,还有一家老小的性命要顾,也不敢做没把握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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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瞪大了眼睛看向邱廉:

“ 老爷!这怎能行!咱们的孩儿岂能让一个村姑随意摆弄 ”

“ 老爷久居朝堂有所不知,这群贱民为了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邱廉蹙眉摇摇头:

“ 这丫头说的也有理,等他们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安吾确实等不得 ”

顿了顿看向刘春花问道:

“ 你确定这方子有把握?本官面前可不得随意玩笑 ”

刘春花赶忙擦了擦眼泪,一脸欣喜点点头:

“ 回老爷的话,虽说是土方子,但奴家用它救过村里许多发热的孩童,定不会害小公子的 ”

李氏还欲阻拦,邱廉却摆了摆手,示意刘春花过来:

“ 谅你也不敢拿全家性命开玩笑 ”

刘春花小心翼翼地靠近,左颊微微有些红肿,但也顾不得旁的;

冲着二人行礼道:

“ 老爷夫人,还请等奴片刻功夫,奴回房去拿药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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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回来了,将一些土黄色,透着些许药草香的糊状物拿出来;

在李氏颇为不信任,还带着些威胁的眼光下,将草药涂在邱安吾的脚心手心;

随后又涂在耳后和额头,随后便是紧紧盯着邱安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抱着儿子的李氏觉着体温越来越平常;

邱安吾的脸颊也没有方才那么红了。

刘春花松了口气:

“ 谢天谢地!奴家中幼妹就时常高热,这庄子离医馆颇远,所以奴就在自个儿房里种了些药草 ”

李氏到底是大家闺秀,瞧见真救了儿子也给了她几分好脸:

“ 方才是本夫人关心则乱,并非有意针对与你 ”

“ 你救了我儿是天大的功劳,一会儿去领十两银子,算是本夫人给你的谢礼 ”

刘春花连忙退距:

“ 不不不!夫人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应该做的,怎好要赏赐?”

“ 奴虽只是个乡野村姑,但也知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理 ”

“ 老爷夫人对咱们这些下人恩重如山,咱们岂有不知恩的道理 ”

邱廉心神微动,看着她有了些兴致:

“ 你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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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花颇有些不好意思,跪在地上叩首:

“ 回老爷的话,家中弟弟已经上了学,奴闲暇归家时会偷学一二 ”

邱廉转回身对李氏开口:

“ 能干、大胆、好学,身处乡野仍旧有赤诚之心,也不挟恩图报,夫人、把她带回府吧 ”

李氏心下一凉,夫妻数载怎能不知邱廉的心思?

倘若她身子康健,也就随口拒绝了,可她此生再不能有孕;

思及此,深吸一口气冲着刘春花点点头:

“ 老爷赏识你,收拾收拾自个儿体己的,再跟自己爹娘说一声,到时候就随本夫人一同回去吧 ”

刘春花心下一喜、忙不住的磕头:

“ 奴谢老爷夫人赏识!谢夫人厚爱!”

邱廉紧紧注视着下方的女子,眸光深邃;

李氏刚给儿子掖好被角,瞧着此景不由得苦涩一笑;

但细想想、一个农女总比京城小官之女好拿捏些,世家大族重视子嗣,她绝不可能霸着夫君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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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切顺理成章,刘春花在一个月内成了刘姨娘;

这个庄子是邱家的家业,在刘春花怀了邱安濯的时候就给了她;

彼时刘春花风光无限,回去把那庄户娘子打发了;

她很聪明,敬重夫人、专心伺候老爷,也不会得了势就嚣张跋扈;

甚至于娘家多番送信打秋风,她也全都置之不理,只忠于邱廉;

怀邱安濯八个月的时候,李氏得知是个男胎就做了点手脚,叫她提前早产了;

交手多次,她知道刘春花的能耐,害怕生出个有能力的庶子;

所以邱安濯胎里不足,生下来就有弱症,畏寒体虚;

刘春花自从入府后多年盛宠不衰,邱廉说她是在淤泥里生长出的洁白莲花。

自她以后邱家再没一个女人进门。

李氏瞧着儿子有能耐,渐渐地也不对付她了,二人也维持了表面和平。

——————

邱安濯笑着摇摇头:

“ 是我自个儿身子不争气,跟旁人有什么相干?”

汤圆撇撇嘴:

“ 要奴才说、姨娘和公子都是好性子,这明面上的事都能忍下来 ”

“ 敬重老爷夫人、还有唯一的嫡出少爷,再没有一家的姨娘庶子能这么消停的了 ”

“ 就说那荣阳侯,那后院乱成什么样了!妻不是妻、妾不像妾的!”

“ 姨娘如此得老爷喜爱,就该往那位子争一争 ”

邱安濯俊眉微蹙,正欲开口说什么,“ 喵 ” 的一声传来;

随后从内室走出一只长毛三花猫,径直走到邱安濯跟前蹭他撒娇;

邱安濯把它抱起来,眸子里满是藏不住的喜爱:

“ 花花睡醒啦 ~ ~ 是不是想阿爹啦 ~ ~ ~ ”

花花极为配合的在他怀里撒娇,看得人心都化了。

邱安濯一边给它梳毛,一边淡声开口道:

“ 这话日后不要说了,大昭嫡庶分明,你这样的话传出去只会害了我 ”

随后便先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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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一边关门,一边懊恼开口:

“ 公子教训的是,都是奴才失言了 ”

邱安濯坐在炕桌前,一边为花花顺毛,一边淡声开口道:

“ 父亲看重大哥,论嫡论长大哥都是第一人选,不该我肖想的东西,就不要放在口头上 ”

“ 如今姨娘有孕三月才敢和盘托出,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姨娘可不是只靠受父亲宠爱,就能站稳脚跟的 ”

“ 绵绵年纪还小,夫人碾死我们如同踩死蝼蚁,若有一点行差踏错,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

随后顿了顿,嘲讽一笑:

“ 何况 ······· 我这副身子 ······· 有什么可指望的?”

随着花花将邱安濯的披风扣子解下来,瞧见的赫然是一副过于清瘦的身子;

在室内灯光映照下,可见他的面颊凹陷,大掌骨节分明,只一层薄薄的皮覆在上面;

邱安濯春夏秋冬,都需盖着厚厚披风,只要见点风就会起高热;

如同一个漂亮的瓷器,只可将其高高竖之楼阁;

因着他这副身子,邱廉对他也很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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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叹气接话:

“ 姨娘有孕的消息,估计夫人已经知晓了,按照夫人的性子,怕是不会忍着了 ”

“ 等夫人回来,姨娘估计没有安生日子了,公子 ······· 您要早做准备 ”

邱安濯点点头:

“ 我心中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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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皇宫仍旧是人来人往;

御林军和金甲卫相互交替,一方出门一方回来,核对死伤名单,将其尚有尸首的都聚在一起;

子时末的时候,商君盛的圣旨就传到各家了;

原本就睡不着的各家,听说明日午时万人祭奠,无一不是感叹陛下仁厚;

自然也有些过激的,等传旨公公走后跪在地上、口中无一不是埋怨商君盛没提前做好准备,致使他们与亲人阴阳两隔。

但好坏说尽,还是得赶紧去休息,赶在午时前去主街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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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的摘星楼内 ——

商忱临闭着眼、额上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掌心压下火气;

倒也不是旁的、实在是凤承修一直在盘他光洁的脑门;

随后还双眼亮晶晶的开口道:

“ 呀!原来你们这帮秃驴的脑瓜子这么舒服!摸起来跟馒头似的!”

“ 诶!你这戒印是咋弄上去的?真是硬烫的吗?那这玩意儿咋去掉啊?”

“ 你这脑袋为啥一根毛都没有啊?平时刮胡子一起刮吗?真神了一点渣子都没有啊!”

“ 你眉心这红痣真是天生的啊?我这个还是自己刺青刺上去糊弄人的呢 ”

“ 我最近一直在看画本子,有一出叫清冷佛子爱上娇蛮公主,我说就你这长相真是太贴切了!”

“ 诶还有还有啊!我要是一天不吃肉,都出不来恭,你这天天吃菜、出恭顺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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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忱临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开口道:

“ 您这嘴一直都这么碎吗!”

随后一掌拍掉凤承修的手,救回了自己的脑袋;

凤承修嘿嘿一笑:

“ 哎呀我这不是好奇嘛 ~ ~ ~ 你可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秃驴啊 ”

“ 我这门算是道法自然,你这佛门子弟,哎呀这不也算交流交流经验嘛 ~ ~ ~ ”

“ 说真的,你长这么俊为啥要当和尚啊?”

商忱临叹口气,无奈开口道:

“ 自出生起就被算出命格特殊,入了佛门也非我之所愿 ”

凤承修心不在焉点点头:

“ 嗯嗯嗯 ~ ~ ~ 我听主子说你是相术师了,这一门不都是些老头子吗?”

商忱临蹙眉:

“ 这谣言你从哪儿听来的?”

凤承修挠挠头:

“ 我师傅说的呀,他说相术师跟我们一样,都得成老头子才能掌握全部 ”

商忱临凉凉瞥他一眼:

“ 听说国师大人从无错卦,先前四国朝会也是你算出的劫难,如此精妙、大人你不也是俊秀少年?”

凤承修笑得见牙不见眼:

“ 啊哈哈哈 ~ ~ 哎呀你这人眼神可真好,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可俊了 ”

商忱临显然是被这人的不要脸程度惊到了;

脑中不禁回想起商镜黎,那样的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

甚至他还成了大昭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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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商镜黎他们那天赴宴回来,发现商忱临不在,商镜黎就给宫里的内应传信了;

也是凤承修去御书房把他解救出来,称发现星盘有异,疑似大局有变;

商君盛这才叫商忱临来摘星楼。

凤承修见他不理自己,复又凑上前去:

“ 我说!我都给你算一卦了,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展示一下相术之法?”

商忱临被他吵的头疼,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

“ 你想知道什么?”

凤承修托着下巴思索,随后亮晶晶开口:

“ 我未来的妻子是谁?长什么样?还有我以后会不会很有钱?一天吃十个肘子不成问题吧?”

商忱临失笑:

“ 你的奉银不少了吧?贪多贪足反而不美 ”

凤承修摆摆手:

“ 这你别管!你看就得了!不然我现在就叫你爹把你送走!你爹可听我的话!”

商忱临好笑摇摇头:

“ 好 ~ ~ ~ 但世间各种门法,皆不可全然道尽,我只说我能说的 ”

凤承修不耐烦点点头:

“ 知道知道!你个大老爷们可别啰嗦了!都丑时了你可快点吧!我还得睡觉呢!”

商忱临抬起眸子,正色看着凤承修:

“ 斗胆窥天道、愿遂术者愿,万变不离天,赐吾明慧眼,相法包万象、明神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