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询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见韩执神色如常,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案子棘手,如今圣上又责令彻查,咱们得赶紧想个周全的办法。”
韩执摆摆手,道:“算了,这件案子先放一放。”
章询听闻韩执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之色,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韩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章主簿不必担心,”韩执看到了章询这个表情,道:“我又不是说不干了,你干嘛这个表情?我只是想让大家伙歇一天,这个案子烫手,咱们先缓一缓。”
章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诧异之色渐渐褪去,转而换上了平日里恭恭敬敬的表情,问道:“那......不知韩少卿,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先什么都别做,一切的一切,都要留到明天再说。”
章询微微欠身,应了一声 “是”,心中虽依旧困惑,但对韩执的决策有着十足的信任。他默默退下,去传达韩执的指令,大理寺内原本因案件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放松。
一时间,大理寺上下虽然放松了起来,但是私底下还是有些人在议论。放松归放松,但是气氛还是那么沉闷。
......
到了下值时间,韩执就直接走出了大理寺的门口。他坐上了马车,然后直接让车夫就朝家里去。
“阿郎,今日要买些什么吃食回去给娘子?”
韩执靠在马车的软榻上,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还萦绕着礼器案的诸多线索,一时有些出神。车夫的询问将他拉回现实,他略作思索,说道:
“去西街的点心铺子,买些夫人爱吃的花糕。今日有七个铜板,够买三个了。”
车夫应了一声,挥动马鞭,马车朝着西街缓缓驶去。韩执坐在车里,听着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这么看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等下送我到家后,你就直接去光禄寺卿的府上,说要找吕惠卿吕郎君。”
“需要小的说些什么吗?”车夫问道。
韩执揉了揉眉心,道:“就说......让他看着办吧。”
“是。”
......
从西街直接回来,直接到家了。苏轸此时就在门口等着,和往常一样,韩执揉了揉脸,保证自己是个好心情后,就直接下了马车。
“八娘~”韩执一下马车,就来到了苏轸的面前,亲了她一口。
苏轸轻轻扶着他,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笑骂道:“真是个冤家,这般不知羞。知道的道官人是个宠媳妇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官人多孟浪呢。”
韩执嘿嘿一笑,顺势挽住苏轸的胳膊,一同往府内走去,同时还笑道:“在八娘面前,我自然是不需要遵守那些个规矩,只想着讨八娘欢心。”
苏轸脸颊微微泛红,佯装嗔怪道:“就你嘴甜。今日在大理寺忙了一天,饿坏了吧?李婶备了官人爱吃的鲈鱼,快些进屋趁热吃。”
“八娘对我真好......”韩执笑着取出了自己买的花糕,道:“来,专门给八娘买的,快些尝尝吧。”
苏轸接过花糕,咬了一小口,眉眼弯弯,道:“这花糕的滋味,总能让妾身想起初遇官人时,你那傻愣愣却又赤诚的模样。官人,今日在大理寺,案子如何,可有什么烦心的?”
韩执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今日已经把供词交上去了,然后官家又下了一封圣旨,叫你家官人继续负责这个案子。”
苏轸微微一怔,先是看了看周围,确认小可爱不在后,就低声问道:“那......那魏少卿的事情?官家可有下旨放人?”
韩执还是摇头,道:“目前官家还是没有回应,也是不知道放不放啊。然后今日来传达圣旨的,还是张公公。”
苏轸一挑眉,又是下意识地拿眉山话来问了:“啷个又还是张公公嘞?公公这回儿来传旨,有没得说些啥子特别的话哟?”
“这倒是有。”韩执点点头,说道,“只不过我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啦......”
说着,韩执就微微红了脸,而苏轸见韩执微微红了脸,不禁想笑了,便是又问道:“官人,张公公到底说了些啥子嘛?把你臊得脸绯红!该不会是跟那个案子有关系噻 ?”
“就是......”韩执摸了摸脸蛋,然后就看了看四周——
虽然说这些话他听不懂,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听不懂啊。于是他就压低了声音,把今天张茂则和他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苏轸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却故意卖起了关子,道:“这事儿嘛,妾身心里好像有点数了,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回房再说。”
“真哒!?”韩执此时就喜出望外,直接就是抱着苏轸,回到了房间里。
脸皮薄的苏轸此时顿时就脸红了,她甚至还能看到周妙安路过时,捂嘴偷笑的样子。不过万幸的是,此时魏玩并不在房间里。
一进房间,韩执便轻轻将苏轸放下,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八娘快和我说说,张公公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轸佯装嗔怒,轻轻拍了下韩执的手臂:“官人怎地也学会这般猴急了,方才母亲都看到了,真是羞死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
苏轸一边写,一边解释:“官人,你看,张公公说幼子爬树,‘幼’通‘右’字。说不得,指的就是某个和‘右’有关的东西呢?”
随即,苏轸落在了纸上,写下一个“右”字。
“而那‘张彩酥’,这‘张’字会不会是关键,暗示姓张的官员?而且御膳房做这点心,妾身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张公公说了,那定是有缘由。不是为了迎合某个官员,就是在暗指某位官员。”
苏轸此时,就又写下“张”字。
“至于假山松动,那也是和‘张彩酥’一个道理——会不会是暗示某个人呢?”
说着说着,苏轸就在纸上,最后写下了一个“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