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盯着纸上的 “右”“张”“贾” 三个字,眉头紧锁,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张尧佐!
苏轸见到他这个恍然大悟的样子,眉眼弯弯,问道:“官人可是想到了什么?不知妾身这说的,可是对不对?”
“说的对了......”
韩执点点头,觉得苏轸说的不无道理——张尧佐官拜三司使,掌管全国财赋。曾兼管过太府寺——那正是负责礼器制作的衙门!
而这个“右”字......当初张尧佐是依靠韩琦上位的,而韩琦是谁?曾经的右相。
张茂则先说了“右”字,再是说的“张”字。他是个文科生,张茂则也是个爱读书的,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先主后次”。
经过苏轸的梳理,他已经基本知道了“张”字和“右”字说的是什么。但是这最后的一个“贾”字,他就不知道了。
苏轸此时就看着韩执对“贾”字苦思冥想,微微一笑,道:“官人可是在思虑这最后一个‘贾’字?”
“是啊,”韩执微微叹气,坐到了苏轸的身边,“八娘你知道的嘛,我这个人......”
“官人这个人懒,”苏轸不待韩执说完话,就是接话打断,“偏生记性又差,哪怕是有所印象,回头就给忘了去。”
“就好比之前,官人还不放榜的时候,妾身让官人去买点枣糕解馋。官人可倒好,买了红枣回来。”
韩执被戳中心事,老脸一红:";那......那不是想着要八娘补补气血嘛......";
";少打岔!"; 苏轸用毛笔杆戳了戳他胸口,“还有一开始的时候,妾身叫官人去上课,结果官人还跑去,让人订做个劳什子魔方来。”
“嘴上说着是为了哄妾身开心,结果到了今日,妾身和玉汝两个人一块儿,都拼不出来。”
韩执抓住她的手,把毛笔夺下来:“八娘~我真的是为了哄你开心的,毕竟那会儿,八娘做了噩梦,我当然要哄着嘛。”
";好好好,官人有理。"; 苏轸笑着往他怀里钻,";不过这 '; 贾'; 字嘛......";
";不提案子!"; 韩执突然把她横抱起来,";今日八娘得空,咱们该算算......";
";算什么?"; 苏轸明知故问,指尖绕着他衣襟上的盘扣。贝齿轻咬下唇,眼神间满是魅惑妩媚。
韩执望着苏轸眼底流转的狡黠,喉结滚动两下,故意用眉山话拖长语调:";算算官人欠娘亲的甜 头 账 嘞~";
苏轸被逗得直笑,手指戳他胸口:";官人学妾身说话,倒是越发像模像样了。";
";那是自然,"; 韩执抱着她转了个圈,么么亲了一口,道:";八娘的眉山话可是比蜀锦还软,比那花糕还甜......";
韩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鼻尖相触:";八娘,你可知我最喜欢听你说哪句眉山话?";
";哪句?";
韩执鼻尖蹭着苏轸的鼻尖,压低声音学她的眉山腔调:";官人嘞~";
苏轸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摸着隆起的肚子,另一只手的指尖戳他胸口,道:";官人学得不像!该是这般——";
她突然提高声调,尾音婉转如鸟鸣:";官人嘞——";
韩执故意皱着脸模仿,逗得苏轸笑出眼泪。正闹着,窗外突然传来脆生生的童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两人同时僵住——不消想,家里唯一的小孩子就是魏玩了。就见魏玩抱着《诗经》趴在窗台上,眼睛亮晶晶的:
";先生教的诗,玉汝都会背啦!";
苏轸红着脸把韩执推开,连忙坐直身子,理了理被揉乱的鬓发,脸蛋照例是发红,道:";玉汝,你怎么......怎么偷听呀......";
";才没有偷听!";
魏玩蹦跳着进来,这个时候月萍也是端着糕点走进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魏玩,又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韩执和苏轸两人。细细看去,两人似乎还有点脸红,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月萍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娘……娘子,这是李婶新做的花糕,想着您和郎君可能饿了,便送过来。”
说着,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有意无意地避开两人。而魏玩却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依旧兴奋地晃着手中的《诗经》,脆生生道:
“月萍姐姐,你来得正好,玉汝刚背了先生教的诗给先生和韩官人听呢!”
月萍微微颔首,有些尴尬地弯了弯腰,似乎是想要把她抱走。魏玩却扭着身子挣脱,举着《诗经》蹦到桌前:";先生,月萍姊姊害羞了!";
苏轸微微颔首,也有些尴尬地说道:“辛苦你了,月萍。玉汝,你也别光顾着背书,过来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再玩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谢谢先生~”魏玩蹦到桌前抓起一块花糕,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先生,李婶做的花糕里有花蜜!";
苏轸被逗得直笑:";小馋猫,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着魏玩吃着花糕的样子,苏轸倒是也不怎么羞了,故意板起脸问道:“玉汝,《诗经》背得如何了?背不出来可要罚抄《孝经》。”
";我会背!"; 魏玩立刻放下糕点,摇头晃脑地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停停停!"; 韩执此时给了苏轸一个颜色,然后落荒而逃,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处理......";
";官人莫跑!"; 苏轸自然是会意,笑着追出去,道:";还没算完甜头脑袋账呢......";
魏玩愣愣地看着两口子跑出去,眨巴眨巴大眼睛,问月萍道:“月萍姊姊,先生和韩官人在玩什么游戏呀,跑得这么急?”
月萍微微红了红脸,轻笑着揉了揉魏玩的脑袋说:“他们呀,就是闹着玩儿呢。玉汝,快把花糕吃完,一会儿饭就做好啦。”
魏玩乖巧地点点头,继续美滋滋地啃着花糕,边吃还边含糊不清地嘟囔:“韩官人跑得可真快,先生都快追不上了。”
苏轸佯装气喘吁吁,在花园的回廊处一把拽住韩执:“官人可算跑不动了吧,看妾身怎么收拾官人。”
韩执顺势转身,轻轻揽住苏轸,眼中满是宠溺:“八娘,我这不是怕跑太快累着你嘛。”
苏轸抬手轻轻捶了下韩执的胸口,嗔怪道:“就官人会找借口,还说公务,怕是又想偷懒。”
正说着,魏玩手里还攥着半块花糕,一路小跑追了过来:“韩官人,先生,你们别跑啦,玉汝要看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