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闻言,一脸讶异。
夫人的所在?
夫人不是……不是就在家里么?!
如今郎主不在,他不太敢让他们进去,但他们说了,这是小郎君拜托他们的。
他一个仆从,还真的没有权利阻止小郎君。
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进去,暗暗叹了口气。
他从以前,就一直跟着老郎主做事,目睹过池家最繁荣昌盛的时候。
也亲眼看到,池家是如何一点一点衰败下去的。
连二十年前,金蒙国的入侵都没有彻底搞垮池家,如今,却是因为他们郎主,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实在是可惜了,明明他们小郎君是个好的,但池家,可能撑不到小郎君长大的时候了。
云霜一边走进池家,一边细细地打量四周。
正如那老仆所说,池家的宅邸外表看着光鲜亮丽,此时已是败絮其中。
家里到处都是没有被打理过的、稍显杂乱的植被,屋子里的家具很多都已是十分老旧了,屋子里好几处破损的地方,都没有人去修缮。
整个屋子,虽然还称得上一句干净整洁,但处处都给人一种光鲜退去后的颓然之感。
林晚照方才被杨元一肯定了,此时早已忘了自己跟过来的真实目的,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探案游戏。
“方才那个老仆说的话说明了,这个池勇花钱很大手大脚,如果他真的对他夫人做了什么,源头很可能是因为钱!”
尤许双手抱胸,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后,同时不忘时不时损她一句。
“嗤,跟谁没看出来似的。”
“可是他能对他夫人做什么呢?囚禁他夫人?虐待他夫人?”
尤许瞥了她一眼,“你就没想过,有可能……他直接杀了他夫人?”
林晚照连忙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走在最前头的孩子,没好气地小声道:“你缺心眼啊!有没有想过人家小孩儿的心情?”
这个可能,她当然想到了!
只是怕那小孩儿伤心,没说出来罢了。
尤许纳罕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头一次发现了她身上还有闪光点,“你竟然还会考虑那小孩儿的心情?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嘛!”
林晚照:“……”
要不是不想妨碍县衙的人查案,她实在想一脚把这讨人嫌的踹走。
她忍了忍,道:“当然!现在发现我与江总兵还是挺般配的吧!”
林家在大齐是一个大家族,林家这一代的家主正是林晚照的亲大伯,此时在京城做官,跟尤家也有往来。
林晚照先前随父亲去京城的时候,曾见过尤许,因此,她是知道尤许跟江啸之间的关系的。
尤许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你一个小女郎,脸皮也是忒厚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我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我表兄不喜欢你这般闹腾的女子。”
林晚照怒了,“你又不是江总兵,怎么知道江总兵喜欢怎样的女子?”
“我当然知道。”
方才来这里的一路上,这家伙就好几次想逃走。
尤许瞥了她一眼,为了彻底打消她跑去找他表兄的心,很是敷衍地用下巴点了点走在前头的云霜,“我表兄喜欢的,可是那般温柔体贴的女子,她可跟你不一样,是真正担心那小孩儿,才跟过来的,你就放弃吧!”
两人都不认识云霜。
虽然她跟县衙的人关系那么好,让他们有些讶异。
但他们也没多想,只以为县衙的人时常去她的摊子上吃东西,才熟悉起来了。
她如今跟过来,大抵也是因为不放心那个可怜的孩子。
林晚照冷呵一声,“那女子头上梳的可是妇人髻,你的意思是,江总兵喜欢嫁了人的妇人?”
尤许:“……”
还真被她说对了……
他表兄口味独特,不但喜欢嫁过人的妇人,还喜欢当别人后爹。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他那位神秘的未来表嫂呢,上次她来军营时带着帷帽,他压根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知道他的未来表嫂姓云。
说起来,这个女子也姓云,要不是吴起说,他未来表嫂是卖一种叫果丹皮的小零嘴的,没有开什么摊子,他都要以为,那个女子就是他的未来表嫂了。
他记得吴起还说过,他的未来表嫂很聪明,帮县衙破了很多案子。
那她跟县衙的人的关系,定然很好……
尤许那颗完全被林晚照占据了的大脑,此时终于开始缓慢地转动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的云霜。
不会那么巧吧……
林晚照虽然明知道尤许就是故意打击她的,还是忍不住有些迁怒云霜,眼神要冒火一般地瞪着她。
不就是……不就是温柔体贴嘛!好像谁不能做到似的!
就在他们闲聊过程中,池元尚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他们家酒窖的门前,道:“就是这里……我爹和我娘就是在这里吵架的……
昨天我娘在这里清点有人买了的酒,我就在旁边陪着我娘,爹突然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我娘发现后,立刻小声让我回去念书,我……我便走了……
那之后,我爹和我娘就吵了起来……”
他眼泪汪汪的,一脸后悔。
如果他那时候没有走,是不是就能保护娘了?
酒窖门前,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旁边停着好几辆已是有些年头的小推车。
云霜看了一圈,弯下身子轻声问:“你说,当时听到你娘的惨叫后,你就按捺不住去找你爹了,你爹当时,还站在这里吗?”
池元尚摇了摇头,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看到我爹从酒窖里走出来,我就去问他,我娘在哪里,方才我娘为什么叫。
我爹很不耐烦,说我娘一点事都没有,让我回去继续念书。”
云霜眸色微闪,继续问:“然后,你就回去了吗?”
“没有。”
池元尚道:“我很担心我娘,一直追问我爹娘在哪里,但……但就在这时候,我娘先前叫的脚夫来了……”
一众人微愣。
这一点,池元尚方才没说过。
池元尚咬了咬唇,道:“我爹最近没钱了,又卖了几坛我祖父祖母的酒,我娘昨天清点的就是这几坛酒。
那些脚夫,是我娘叫过来送这几坛酒的。
小环进来跟我们说,脚夫到了的时候,我爹……我爹似乎很紧张,让我先去应付那些脚夫,先不要让他们过来,否则……就一辈子不告诉我,我娘在哪里。
我很害怕,只能照我爹说的去做了。
没一会儿,我爹就出来了,让那些脚夫把那些酒带走后,紧接着也……也出门了,一直到天都黑了才回来……”
云霜的心微微一沉,问:“你可知道,你爹当时是怎么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