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步登天
温雅柔奋力刺出去的手被人握住，她就要出声呼救，来人把脸上的面巾拿下，急忙出声：“是我。”
看清来人模样，适才被吓出的一身冷汗的温雅柔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抽噎起来。
此时的哭声相较先前在太后那里的，自然是真情实感，“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她的哭腔里夹杂着委屈，连带着恼怒，一气之下，竟然张口咬在来人的肩上。
无涯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痛意，垂下的双臂僵硬一瞬后，抬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只觉胸口里闷的很，快要喘不过气，声音里也夹杂着喑哑：“怎么会呢，我说过要用性命护住你的。”
温雅柔察觉到唇间的一丝铁锈味，松开口才发现竟把他的肩膀咬出了血。
她伸手要扒开他的夜行衣查看伤口，被无涯伸手止住，“并无大碍，郡主快穿上外袍，我带你出宫。”
闻言温雅柔轻轻推开他，伸出手指将面上的两行泪痕擦掉，声音平静：“你走吧。”
无涯面露不解：“郡主你不想离开这深宫吗？咱们说好的远离京城，隐姓埋名去过寻常百姓日子的。”
“那是先前，我如今重新得到太后她老人家的庇佑，在这宫中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好吗？为何还要跟你四处逃亡。”
她面露鄙夷之色，嘲讽出声，这些讽刺人的话语是她先前一贯擅长的，如今用着，倒有几分生疏。
“这吃人不吐骨的深宫有什么好，太后她不过是想利用你腹中的孩子。”无涯慌忙出声，深怕她被这一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
“呵。”温雅柔轻轻吐出一字，将帘帐彻底拉开，下地用火折子将烛火点亮。
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丝绸里衣，盈盈烛光下，周身凹凸之地尽入眼底。
无涯只看了一眼，立刻侧目看向别处。
温雅柔仿若未觉般，立于身前抬头看他，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你怎知我不是在利用她？”
四目相对，无涯从她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野心，那是一种轻易就能让人失去神智的本能。
“长公主权势那般大，最终也是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你怎么还看不清，非要步她的后尘呢？”
他颤然出声，忍不住提起长公主。
这一句似是触碰到温雅柔的逆鳞，她将他一把推开，转过身子，冷喝出声：“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来了。”
无涯强忍着想把她打晕掳走的冲动，胸口上下起伏几息，快步转身离开。
直到身后声音完全消失，温雅柔瘫软跪倒在地上。
她要走的是一条覆灭之路，无论成败，尽头皆是死路一条，自然是不能带他。
温雅柔痴痴笑出声，眼中尽是疯狂。
无涯一路避开巡逻的守卫，回到平阳王府中。
公子川并未安歇，就是在等他的消息，见他独身一人回来似乎是意料之中。
无涯在他身前的椅子上落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肯跟我走。”
公子川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扫视一眼，肩膀那处一片痕迹。
他起身从矮桌下的抽屉里取出金疮药递给他，“她身负皇家血脉，自然不能同凡夫俗子一般过日子。”
说完他脸上现出一丝嘲弄之色。
生在皇家，从骨子里就比常人更凉薄，为着权势，为着江山，无一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古往今来，不出其二。
无涯回神看向他，似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忠犬，凄凉彷徨，不知归途。
“你若下定主意，我放你离开，自此以后，你可以只身浪迹天涯，岂不快活？”
公子川平静出声，循循善诱为他做好安排。
“她独自一人在宫里我怎能安心？”无涯现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僭越，一想到温雅柔一人面对着深宫中的魑魅魍魉，他就心神难安。
“我说好要用性命护住她，自然是要随他留在宫里的。”说完无涯起身跪地给公子川磕下三个响头，转身离开。
公子川看着手中的金疮药，无奈摇头，痴情人还真是多。
一个为寻求假死的王妃不惜将王位拱手让人，一个为护住有肌肤之亲的人不惜以身犯险，倒衬托的他这些年的深情不值一提。
.........
翌日，温雅柔照常去给太后请安，陪她用早膳。
太后瞧着她眼下的乌青，开口道：“可是寝殿里的床褥不够软，睡不习惯？”
温雅柔捏着汤匙的手指微蜷，羞赧道：“床褥好得很，是孙女这些日子在外过得不安稳，一时睡了这般好的床褥，还不适应。”
这番话说的太后更是心疼，示意让身旁的嬷嬷给温雅柔布菜，“先前是遭了不少罪，瞧着瘦了许多，多吃些。”
用完膳温雅柔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太后要去礼佛，温雅柔先行告退。
初冬的天，暖阳升的晚，她早膳用的多，沿着宫墙一路走，权当消食。
走到一处拐角处，才要转弯，就听得有人呼喊：“恭送皇上。”
她探头看去，有妃嫔正在恭送皇帝的銮驾。
身后跟着伺候她的小宫女见她这般，也跟着探头去看，悄声道：“是娴妃娘娘，最近皇上都是宿在她这处，便是连皇后宫中都很少去呢。”
“这娴妃可是裴府的二女儿裴嫣然？”
“正是呢，奴婢听闻还是太后指的婚呢。”小宫女才到太后宫中伺候不久，自然不懂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温雅柔瞧着皇帝远去的銮驾，眼神微眯，站直身子。
“走，咱们去瞧瞧这位皇上的娴妃。”
小宫女看见她神色不善，小声劝慰道：“郡主殿下，您还怀着身子，太后娘娘让您安心在宫中养胎，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温雅柔斜睨她一眼，轻嗤出声：“这就怕了？想当初同在闺阁之时，她裴嫣然不过是我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喽啰，给我提鞋都不配，如今成了皇上的妃子，就能妄想一步登天了？”
说完甩开小宫女，只身朝着那处行去。
小宫女急得直跺脚，她瞧着太后待这位清河郡主极为亲厚，这才给万寿宫中掌事嬷嬷送了银子，得以到她跟前来伺候。
未曾想昨晚守夜令她跌了头不说，今日这位主子还要去挑衅皇帝的妃子。
一时回去禀报也来不及，只得快走几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