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玮眸落罗妤,不自觉间,脉脉深情。
“你说,何事?”
石妙婧矜庄恭肃。
“奴婢用以银针,仅可做出罗女娘深受摧折之感,无从做出深受摧折之貌。”
“祈请大公子,屈尊行事,免生计策疏漏。”
听懂话中含意,庄玮眉心微动。
“依你之见,何为深受摧折之貌,我该怎么做?”
瞧得主子,似是翩翩动情,石妙婧浅浅一笑。
“起码,撕扯衣裙,呈破碎之状。”
“最好,再有几道吻痕,几道鞭伤,更显真切。”
“奴婢退守门外,大公子请便。”
她行告退礼,余光,看见鄢坞,遂即上问。
“鄢氏碍眼,可需奴婢找人,把他抬走?”
意识到,或是自己痴相太甚,令人误解,庄玮立即收回视线。
“在你看来,我心狡黠,面对美貌女子,尽皆怀意不端?”
石妙婧诚惶诚恐。
“大公子为人正直,绝非不端小人。”
庄玮窘色,蕴一丝无奈。
“那你为何借着此计,成全我的歹心?”
石妙婧连忙否认。
“奴婢冤枉。”
“大公子明察,摧折之貌,确是计策所需。”
庄玮不予计较,平和以对。
“你休瞒我,凭你医术,做得出假象。”
“我何必多此一举,害她受苦?”
满心以为,主子趣致难耐,石妙婧入情入理,寻找借口。
“假象,肯定不够真切。”
“奴婢深知,大公子用计,必要完美无缺。”
“惟请大公子,屈尊一行。”
庄玮愈加无奈。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我说,不忍害她受苦。”
“莫再多劝,你用医术,做出假象,即可。”
石妙婧错愕不解。
“这么好的机会,不为之,岂不可惜?”
“大公子,确定不为?”
庄玮笃定。
“嗯,确定。”
石妙婧埋头知错。
“奴婢自以为是,多有冒犯,请大公子宽宥。”
防她再有类似举动,庄玮耐心十足,告知心中所想。
“我和罗女娘之事,你无一不晓。”
“如你揣度,我对她,免不得有些不正之念。”
“但,不急一时。”
“她迟早,嫁我为妻,我与她,来日方长。”
“所以,你不用变着法,劝我享乐。”
“成婚之前,我不会碰她。”
石妙婧会意,美词奉承。
“大公子礼贤之心,举世无双,奴婢佩服。”
庄玮嘱咐。
“少些恭维,安心施计。”
石妙婧应声。
“是。”
石妙婧先是展开棉被,盖在罗妤身上,而后,唤来几名侍人,抬走鄢坞。
罗妤衣裳,被石妙婧撕碎,发式亦成凌乱,展现柳弄花折之貌。
庄玮转过身子,回避目光,予以尊重。
根据衣裳残破之处,石妙婧假作鞭伤,以药致痛,又择选娇身几处,假作吻痕,或轻或重,栩栩如真。
凯园明都东家和掌柜,庄玮已经安排妥善,确保他们言辞一致,不露马脚。
算着时辰差不多,二人来到鄢坞房间,佯装饱享美好,慷慨交付银票,并“好心”推荐一位医女,石大夫,为罗妤医治,以免花羞之伤,节外生枝。
他们特别说明,付过诊费,鄢坞连声致谢,欣然接受好意。
美人,鄢坞几乎过目不忘,只一眼,立马认出这位石大夫,正是先前,为罗妤安胎的医女。
故有交情,鄢坞速即付以信任。
“请石大夫,在我房间稍等,待家妻醒来,我再唤你过去,为她治伤。”
听他话意,仍想尽兴一番,才愿放过罗妤,石妙婧没有阻拦,看破不说破。
知他情靡趣浓,施针之时,她便有所防备。
目送他离去,她眸意,一转轻蔑。
“哼,浪徒小人,妄想再碰罗女娘,做梦!”
她本想,为罗女娘出气,直接废去负心人。
怎奈,大公子不准。
大公子言之,他不急处置鄢坞,想着以后,交由罗女娘发落。
鄢坞,至罗妤房间。
时间恰好,罗妤悠悠转醒。
脑海半虚半真,浮现自己遭受屈毁之景,罗妤蜷缩身子,凄凄落泪。
瞧她一身是伤,鄢坞佯作心疼。
“他们下手太狠,唉,如何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娘子莫哭,我找来一位医女,帮你缓解伤痛。”
“那医女,你认识,便是前时,为你安胎的石大夫。”
一听“安胎”二字,不由记起失子之痛,罗妤泪如雨下,悲痛更甚。
鄢坞步履悠悠,行至床边。
不等坐下,他便察觉不对。
以往,走近娘子,情致愈烈,根本压抑不住。
这会儿,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是,晨间宣情已足?
或是,见她被人亵慢至此,心生厌恶?
按理来说,以娘子美貌曼姿,他不可能玩腻。
这种姿色的美人,兼具无可挑剔之媚才,换作任何男子,都不会腻。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厌倦。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玩够?
鄢坞难以置信,再三试探,确认无疑,方得沉下心思,峻落肃颜。
随后,他请来石大夫。
石妙婧三下五除二,治好罗妤花伤,复原美人美貌。
连连感谢,送走石大夫,鄢坞回身,看向罗妤,容色一瞬冷漠。
“晨时,你说同意离婚,是么?”
“那就离婚吧。”
“还是那句话,我们好聚好散。”
境遇凄苦,罗妤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样对我?”
鄢坞扬眸,藐视于人。
“明摆的事,何需多问?”
“你答应我,直播收入,分我八成,是也不是?”
“既如此,怎可独独不分郏少郎打赏?”
“他礼之八成,合该属于我。但,念在你有难处,我只好另作打算,帮你,赚到这些礼数。”
“你,很有本事,一场愉兴,竟能挣到庞大之数。”
“此事轻松,你还做什么直播?不如安安分分,做回老本行。”
“记得前些日,收到月溪公主喜银,你言,其数漫漫,你陪伴什么客人,可以挣到这个数?”
“我迟笨得很,当时,居然信了你的大话。”
“殊不知,你完全挣得到这个数。”
“所谓月溪公主喜银,纯属无中生有。”
“原来,你早就对不起我。”
“罗妤,真有你的。”
始乱之,终弃之,鄢坞和罗妤,赴州牧台,调解不成,领离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