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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琰嘴边挂着笑,他一张脸好像精雕细琢的美玉,一双温澈的眼睛,敛在纤长的睫羽下。

眨眼间,泛起潋滟的波光,好似盛满了初春的酒酿,带着酒的浓郁,还有春的芬芳。

“师姐,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挑战我的耐性?”肖琰挑了挑眉,又走近了些。

林邈真有些招架不住他这副妖孽的样子,她往床里挪了挪,说:“你,你别再过来了。”

“怎么了?师姐不喜欢?可你方才还是很配合地……”

林邈被他说的惊了一惊,担心下一秒,他的口中又会出现更为令人羞耻的话,她扑了上去,想要用手捂住他的嘴。

然而冷不丁的,被肖琰捞过一只手抓着,又十指紧扣地压过她的头顶。

“若是师姐不满意,这书里的,我都可以去学,定会让师姐满意。”他说着,压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林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她的头发乌黑亮泽,像是朝阳清辉中,一条条蜿蜒流淌的小河,迤逦铺了一床。

她背后的柔软是一片锦绣艳丽,而她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衣衫散开了一些,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越加衬得她气质出尘,不落凡尘,如高山白雪,如空中冷月。

方才的那个吻早已让林邈意乱情迷,如今这个姿态下,她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一边手抵在肖琰的胸前,一边顾左右而言他:“师弟,小点要凉了。”

他分明没有动,可周身的那股清冷的气息,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空气中交错的,是更为浓稠的暧昧缠绵,犹如冬日的寒凉渐渐远去,融融春意染出一片旖旎的风光。

林邈不禁向后蜷了蜷,可不知何时,衣衫的一角被他不小心压住。

此时的动作太过仓惶,只微微一动,便听到一声布料撕扯开的声音。

现在时辰不早,寝室门外可以听见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窗外也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人声嘈杂。

这屋子里,一种微妙和奇异的气息慢慢发酵,又扩散了开来,与外界的所有都隔绝开来,将林邈和肖琰两人笼罩在其中。

偏生此时此刻,这一声太过清晰,太过突兀,犹如山雨欲来时的闷声雷鸣,低沉而震撼,将肖琰眼底的平静,续写成了烟波袅袅和波澜壮阔。

而他脑袋中,那个叫理智的弦也被这一下拨动,发出阵阵微弱的颤音。

她躺在那儿,长发如流云泄地,身上的寝衣更是散开了一半,可见桃粉色的小衣,只在一层薄纱下,那其中的起伏也是若隐若现。

肖琰情难自持地将目光,在那片白皙的娇皮嫩肉上,多加停留了片刻,又慌忙地移开了眼。

林邈眼见他的脸,像初夏的夕阳轻轻涂抹了一层淡淡的粉红,红晕渐渐扩散,从颧骨蔓延至整个面颊,有如霞光漫天,分外妖艳。

他的耳尖也红艳非常,像缀着一个娇嫩的花骨朵儿,竟生出一丝可爱。

林邈回想起先前他的目光所在,再顺着看去,便见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

她不由地惊呼出声,伸手想要去拢衣衫,却被肖琰连人带着被子裹了起来。

说是裹,实则是卷。

林邈只感觉自己被翻了几翻,终于被捆缚了个严严实实,只头露在了外面,再被拨了拨正,面朝上。

这一幕的自己,实在像极了古代等待临幸的妃子,林邈心中不自在的羞赧中,悄然夹杂着起几分未知的慌张。

她扭动了几下,不但未能挣脱分毫,身上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师姐,别动。”

罗帐软柔,床边飘落一片和煦的晨光,轻轻盈盈似一层薄纱,垂落的玉勾在光亮下,在帐中生出一片葳蕤的繁花,细巧而俏丽。

林邈抬眼看肖琰,方才他的眼中是澄澈的水波,如今却汹涌成一片,两片浓密的睫毛似墨色的蛱蝶,在意乱情迷中飘忽不定。

他喉结上下滑动,像是在竭力维持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

“师姐,你……”他开口说话,声音已然是沙哑至极。

林邈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师弟,如果你难受的话,我可以……”

她的话句句清晰,在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这话里的意思,肖琰再清楚不过。

他不由得想起与她初次的亲密接触,那时她浑浑噩噩,意识不清;

如今她的眸子清亮如水,那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潺潺流水,如徐徐微风,如漫漫月辉,勾写出的是她的情真意切和心甘情愿。

“师弟。”她又轻唤了一声,咬着嘴唇,避开他的眼。

肖琰微怔,恍然间,是绿树交错着枝蔓,竹叶繁茂间,小屋的房檐,不知何时妆点上了红绸锦色,一片红艳艳的喜庆。

红烛摇曳,纤薄的红色床幔轻垂,她端坐在其中,一身嫁衣似火,凤冠霞帔。

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挑起盖头,可见她那红衣映衬下明丽娇羞的脸。

现下过于仓促了些……

肖琰撑起身,只在那红唇上轻轻一印。

他的唇很薄,却带着温热,仅这一下就惹得林邈身子微颤了一下。

这一吻只蜻蜓点水,就没有再深入下去。

“师姐,小点是该凉了。”

他缓缓站起身,又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玄色长袍整理了一番,才走开。

只见凳子挪动的声音,林邈便知道肖琰在桌边坐下了。

他明明是动情不已,林邈也猜不透他为何又突然停下。

她深吸了几口气,感到胸腔的鼓噪渐渐平息,才费劲地半撑起身子看他。

他坐在桌前,修长的手举着小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他又倒了一杯,那茶水顺着他的口,涌入喉中,又可见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林邈支撑不住,又躺了下去。

回想方才,竟是自己主动提出那样的要求。

当真是孟浪,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要如何与他相处?

林邈只觉得羞愤要死,无颜面对。

她滚了滚从锦被里出来,稍作整理了一下,表情略显复杂地走到桌边。

肖琰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将小碟往她跟前推了一推,若无其事一般:“师姐,快吃吧!”

林邈坐下来,没有先尝那送到桌前的桂花糕,而是也闷头干了满满一杯茶水。

嗓子里终于没有那般的干涩,她才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

头发垂落在地,与素雅的裙摆交缠在一起,又被覆上一层朦胧的斑驳的光,让她越加显得慵懒而闲散。

肖琰站起身,又缓缓走到了她身后。

林邈扭头看他,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他垂眸对着她笑:“师姐,我帮你梳头可好?”

“你会梳女子的发髻?”林邈问。

肖琰慢吞吞道:“嗯,会的。我的学习能力很快,从前也靠这个赚取过银子糊口。”

林邈暗自思忖,过往的几年里,他没有了父母的庇护,独自一人走过漫长的黑夜,忍受着世态的炎凉与世人的恶意。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之下,只得什么都靠自己,所以基本的生存技能不在话下,也会学些更多的傍身之技。

林邈心中突然阴郁,只觉得是有块巨石压在心口,沉沉得喘不过气。

那石头越来越重,又如同嵌进了肉里,让人隐隐作痛。

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肖琰一双修长的手臂从林邈后面,顺着脖颈环绕下来,将她圈了起来,轻柔的一句:“师姐,我现在很好。”

明明受苦的人是他,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林邈心里的苦涩渐渐化成雨滴落下,又被他带着的灼灼热气,蒸腾成水汽,消失不见。

她拿出那个缠枝牡丹纹玉梳,递过去:“那就有劳师弟了。”

他动作轻柔,又愈加的娴熟,林邈从小镜中看见自己逐渐成型的发髻,惊叹不已。

她又斜过镜子,偷偷看他。

他生得极是好看,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头发高高束着,不笑时,浑身散发出一种清寒冷峭的气息,但又显得利落干净。

瞧见林邈的小动作,他长睫垂下淡淡阴翳,却也挡不住眼底泛起的晶莹透亮,像夜幕里的繁星点点,又像林间的萤火,熠熠闪着光。

他嘴唇轻轻一抿,削薄的唇勾出一抹笑,平添了几分魅惑与妖娆。

过了片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转到林邈身侧,弯下腰与她平视:“师姐,真好看。”

这样的对视总会让林邈羞得无所适从,她半举起镜子,左右挑了挑头,看着自己高高梳着的发髻,还有脑袋一侧编的长长的小辫儿,说:“是师弟梳得好看。”

“我的手艺不如师姐的好。”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再说,师姐什么样子都好看。”

林邈抬眼看他的头发,想起先前也是帮他束过发的。

只是那时是初识,现在是相恋,心中所生的情感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不由感叹地唤了一句:“师弟,我们也认识好久了。”

肖琰捏住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在她嘴角轻嘬一下:“嗯,往后还有更久。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玉梳在光照下,呈现出一种新叶初展时的嫩绿和雨后青山上的苍翠。

那细腻的缠枝牡丹纹理,栩栩如生跃然于眼中,只见那柔嫩的枝条上,层层叠叠的绿叶中,娇艳倩丽的花朵颤巍巍、羞答答,带着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