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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轻轻地叩响,林邈醒来目光微怔,直至来人又在门上敲了几下,林邈才开口,让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不久又被合上。

那股熟悉的冷香越来越近,像清风拂过鼻尖,林邈只觉得心中一阵安然,又阖眼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屋子里越来越亮,光影慢慢斜移,落在床边。

林邈坐起身,揉了揉眼。

少年坐在桌前,周身摇曳着光晕,照得他脸上、身上一片浅淡轻柔的金色,仿佛叶尖上坠着的水珠,映照着晨曦的光彩,水灵灵又平添了几分姿色。

林邈看得愣神,双颊悄然生出红晕,如窗外的天空,初时只一点熹微晨光,霎时间是红霞升腾,布满了天际。

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侧目,但手中的书仍没有放下。

他低声问:“师姐醒了?”

林邈满头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身后,只穿着一件寝衣,一副松散的模样。

她只抬手在脸庞拂了一拂,想要散去那氤氲出的绯红,可衣衫从另一侧的肩膀滑落,露出半个肩头。

她急忙将滑落的衣肩,扯了扯,不知道是为这突如其来而感到窘迫,还是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而略带羞涩。

“师姐的脸为何如此红?是天太热了?可要我帮师姐把窗户打开?”

他问得一本正经,好似得到“是”的答复,下一秒就会积极地去做那好人好事。

这秋日的清晨虽不比冬日里的严寒,但到底也带着些许凉意,林邈下意识将衣服拢了拢,说:“不,不用,我不热。”

肖琰将手中的书册合上,手掌静置于封面上。

林邈看过去,他的脸庞线条分明,双目凝视着书,眸中深邃如漆黑的天幕,可长睫微颤如扑朔的蝶翼,一动一静间,更衬得人冷肃而淡寂。

明明是他来主动找的自己,这会儿偏又莫名这般模样,好似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看得直让人心慌,却又无从得知究竟是何故,惹得他心生了不悦。

林邈又嗫嚅道:“我,我真不热。”

“不热,那师姐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脸红心跳的吗?”

他说着,将书往桌前推了一推。

半本书册贴在桌上,半本则悬空在外,看上去摇摇欲坠,正如林邈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书?

什么书?

莫不是……

林邈突然想起,昨晚随便翻看的一本话本。

她视线在枕头边游走,又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阵,果然是一无所获。

肖琰没有动,只是手指捻着书册的一角,直至那角微微的翘起一个弧度。

他又用手指在上面来回地拨弄,带着既生气又别扭的口气,说:“师姐,别找了,就是这本。”

说起这个话本子,事情还得回到几天前。

大比结束,苍溪众人本该一起返回自个儿的苍溪山老家。

可岐山派掌门楚稷时隔多年,再次遇见了自己的便宜师弟,又得知自己有这么多可爱的师侄,心中欢喜得很。

不但掏家底儿似的奉上了无数奇珍异宝,更是成日成日地大摆筵席,又热情招待众人游历岐山。

于是,岐山门中,包括此次参加大比的门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名不见经传的苍溪派,原是谢剑尊自创的门派,而比试中频频爆冷出线的黑马,皆是谢剑尊的徒儿。

再撇开谢玄不论,门派中五人,傅廷筠、萧逸情、贺清婉、林邈和肖琰五人,个个都样貌不凡,身姿也是极好。

各门各派的弟子,带着好奇纷至沓来,总想窥一窥这神秘面纱揭开后的事实与真相。

于是,原本还清静的落霞峰,一下子成了那游客如潮的着名风景区,热闹非凡。

如此高调的举动,蜂拥而至的人群和灼灼如火的目光,自然让本喜低调的众人,多多少少感到不适应。

林邈刚咬下一口甜点,门外探出一个娇俏的脑袋,问:“师姐,打扰了,听说你可以叫人看清心绪。师姐可否帮我看看,我究竟是心悦任伟,还是属意齐思忆?”

灵力划过枝桠,一个蜜桔掉落在手中,肖琰再次指间生风,还未来得及打出,树上先是三五个桔子,然后是十几二十个,齐齐落了下来。

他凝出一个结界,将所有的桔子包裹在内,便听见有人开口:“肖师弟,正是你的那句‘我有道侣’,才让我鼓起勇气对爱慕之人表了心意,如今我得偿所愿,这桔子便作为谢礼,赠予肖师弟。”

阳光普照,鸟语花香,贺清婉和楚铁狗牵着手漫步于林间。

一人御剑而过,又倏然调转方向。

她讶异地开口:“天哪!楚师弟,你旁边的是苍溪派的贺清婉吗?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萧逸情将符递出去,说:“此符落笔需轻盈,此处下笔过重了些。”

他话音刚落,面前又一下子多了十几张黄色的符纸,周围更似鸟雀般鸣啼不止。

“师兄帮我看看。”

“师弟,我画得可还行?”

……

他一一将符收在手中,轻笑出声:“好,不急,我一个个地看。”

这场风波里,唯一不受牵连的,就是傅廷筠了。

近日谣传一位岐山弟子为除妖,惨死于一柄邪剑之下。

这背后,大多渲染了故事的悲壮,这名弟子的英勇抵抗和亲族失去家人的哀恸。

只有林邈和肖琰心中了然,这背后的事恐不简单,而真相早已被掩盖和篡改。

这是傅廷筠会遭遇的一劫,如谢玄所说。

林邈未曾听闻过这个弟子,但她了解自己的师兄。

几日不见他的人影,但好在通过传讯铃,确认了其安全。

林邈时不时地就要感叹,倒也是不错,既平安度过了自己的劫数,也躲过了这一次的人潮难渡。

林邈和肖琰终是受不住这纷扰,前夜寻了个空,从岐山偷溜了出来,来到这处村子里。

这村子坐落在秀丽的山水之间,层层叠叠的白墙黛瓦,房屋之间,小巷幽深,青石板路蜿蜒曲折,皆是林邈喜欢的风景。

昨日她和肖琰一阵闲逛,去茶园采了冬茶,品味了当地的特色美食,还去成衣铺子买了些衣裳,最后在这家叫“随安小馆”的客栈,订了两间房住了下来。

说到这个话本子,奔波了一天林邈也是不甚疲惫,于是长夜漫漫,她就随意挑了这本来打发打发时间。

至于为何是这本,林邈本没有过多注意这话本的名字。

只是瞧着这封面上的男子画得过于俊朗,一身白衣风度又气质,偏偏眼中藏着无尽的忧伤和故事,到底是被吸引住,就翻看了起来。

至于话本里的内容,林邈蓦地有些心虚。

毕竟牵手、接吻是常态,什么壁咚、扑倒、捆绑、囚禁、开车的剧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书上写不到。

昨日看的时候,林邈也常常暗忖:作者是真会玩儿!

所以,师弟如此异常,是嫌弃自己太黄太暴力,太少儿不宜了。

“这个,你可以听我解释……”

“师姐,你是不喜欢我,还是放不下他?”肖琰严肃地问。

“他?”林邈只觉得这一句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

肖琰拿着话本,走到床边坐下:“师姐,你看这个,是要睹物思人吗?”

林邈迟疑了一下,这才垂眼看那本被他攥得紧紧的书。

那美男的旁边,是一手笔走龙蛇的好字,只是,作为标题,这也过于冗长又绕口了些。

林邈看得呆了,张开嘴,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隔壁门派那个经常戏精上身的大师兄,我的心尖宠,我要追着哄》。”

好!

很好!

林邈终于明白了这祸端的源头!

杀人诛心呐!

隔壁门派!

戏精上身!

大师兄!

再加上,那封面上的人身着白衣,这明里暗里都与蒋宸贴合,难怪肖琰醋坛子打翻了一地。

“这个,我若说是巧合,你信吗?”林邈讪讪地开口,自己都能感觉到话语里的极不自然。

“但师姐确实看了。而且这话本里写的情境,师姐看的时候,莫不会将自己、将某人也代入了进去?”肖琰不依不饶。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看小说时,不同的人,习惯也是大相径庭。

有人会根据情节,将自己喜欢的明星代入主角的身份;

有人喜欢,以自己的视角来品味书里的人生百态。

而林邈,或许是自己也爱看国漫的缘故,书中的场景、人物,在她脑中大多呈现的是3d的建模。

她喜欢以这样的形式,与故事里的背景时代共情,也喜欢与这样的他们,一同经历荒诞离奇或是平淡无奇,一同感受欣喜若狂或是悲痛欲绝。

“怎么可能!”林邈说的是事实,也试图以这样的事实为自己辩解。

阳光流淌进屋子,地上一片澄亮,像粼粼闪着波光的清泉。

而这光亮中,少年坐着不动,不说话,只垂眸看她,俊朗隽秀的脸上,两只幽暗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愁苦,为他整个人清冷的气质中,又平添了一丝惹人怜爱的柔弱。

林邈乖巧地朝他贴近,靠在他的怀中,道:“我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

林邈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顺着腰背处向下,停留在了自己的腰上,或是摩挲或是轻掐。

林邈陡然间身体一紧,两手不自觉搂住了他的脖子。

“师姐,这个,不够。”低沉的男音贴着自己的耳廓再次响起。

两人靠在一起,林邈本就被他的体温灼得发热,如今他的掌心又流连于腰间,那轻柔的风拂在耳边,林邈只觉得自己化作一团小小的火苗,舔舐着这周遭的暧昧缱绻,越加得炽热而明艳。

她手中用力,将他圈得更紧,嘴里讨饶道:“师弟,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补偿?”

肖琰没有说话,下一秒,两片温软的唇便贴在了林邈的额头。

不过一会儿,又逐渐顺势向下,贴上眉心、眼睛、鼻尖,最后终是抵不住诱惑,来到了她的唇上。

只在她唇边轻啄了一口,肖琰便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怀里的人,只这浅浅的撩拨,她的脸上便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愈发衬得皮肤白皙透亮,仿佛初晨的天空中,那渐渐燃烧起的霞火。

红艳缓缓蔓延在她脸上,更是在他的心里跳跃不止,势不可挡,投出一片豪光万丈。

他看向她,黑沉的瞳仁里沁着专注还有几分艳色:“师姐,还不够。”

“啊?”林邈一时愣住。

还未来得及多说一个字,他的舌尖大胆地顺着她微启的唇送入,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如暴风骤雨让她措手不及。

他抬手扣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强硬地将她带着更近,也使她反抗不得。

林邈仰头承受着这个吻,这个吻又急切又霸道,像是要将她揉入身体,融入骨髓。

舌间纠缠不止,那一片柔软索取着口中的每一处角落,让她控制不住急促地喘息。

而如此的贴近,独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又充斥进全身,林邈来不及思考,也放弃了思考,化作一片叶,带着一丝丝的战栗,只在这一场风雨里,飘啊飘,摇啊摇,一会儿轻盈舞动,一会儿又旋转翻飞;一会儿落在了地上,一会儿又飞到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声响:“客官,刚出炉的小点给您送来了。”

肖琰松开了怀里的人,起身去开了门。

他再次来到床边,床上没了人影,倒是被子突起成一个圆圆的形状,若是换成白色,定然像极了冬日里堆起来的大雪球。

原来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肖琰看着这么个圆滚滚的球儿,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师姐。”他唤了一声,那球没任何的反应。

他轻轻拍了一拍,大球只是左右晃了一晃,就不再动弹。

“师姐莫不是也想让我进去,同你一道?”他俯下身子,意图掀起被子的一角。

果然是这样的威慑对林邈有用,肖琰话语刚落,只见她腾地坐起,

她两个手臂伸得直直的,一手揪住被子的一角,那艳丽的被子陡然间张开,好似一朵盛放的三色堇,而其中的那个娇滴滴的少女,便是那的吐露芬芳的花蕊。

不过这花蕊般的女子,衣服褶皱不堪,方才整齐的头发现下也凌乱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架输了,才落得一身窘迫和狼狈。

肖琰被她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逗乐了,他默不作声看了半晌,问:“师姐,你弄成这样,是想让我对你下不去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