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正因为罗吃水不是个傻的,我才要雪花膏呀!”
她这次势在必得,“趁着咱家的事还没传到东头。”
给栾三军说对象那会儿,庄秋分就是村子里有名儿的知书达理好闺女。庄家没钱起房子,一大家子老小都挤在一个院儿里,庄秋分是家里最大的闺女,就指着她嫁个好婆家帮衬家里呢。
庄秋分打小就知道家里的算盘,也因此没少仗着这点欺负下头的堂弟堂妹们。
而心眼儿子比莲藕多的庄奶奶就教她,装,势必要装到人人都夸,一女百家求的地步!
事实上证明,还是有成效的。
否则当初洛松兰也不能托媒人替栾三军上门。
自打和栾三军的事儿吹了之后,街坊四邻就开始对庄秋分好奇。
这一好奇不打紧,那些在房里屋外不装的面目,全叫人给看了去。
“我抹几天雪花膏,脸嫩了,人变更好看,往罗吃水跟前多晃悠几圈,他才能注意到我呀!”
不得不说,庄秋分是挺敢想的,“妈,奶,男人都是看脸的,我这皮糙肉厚的,瞧着都不招人眼,咋可能住上新房?”
进门的庄老汉看见凑在一起三个人,不愿意掺和女人的事,“还不做饭在干啥?”
老妻对他说过的打算,他却从来都没有制止过。
凭他和儿子们种地,那是种不出房的,孙女有那个本事,就让孙女折腾去!
庄秋分他哥随了他爹,他爹是随了庄老汉的根儿。
——
白白从厂子里下班,先去了她二哥的烧饼摊子,“今天咋样?”
拢共带出来三大桶面,这会儿已经都空了。
看见闺女,白白妈就想到了罗吃水,“再有一会儿就能卖完,咱一起回。”
“今天怕是不行,我有事,回家估计得晚。”
隔壁村子的徐大妞平时做的活儿又好人又勤快,无缘无故两天没上班了,她去看看咋回事。
内衣厂没开始正式上班前,白白就负责东家跑西家串,白家人都习惯了,“那行,你自己注意点,别搭黑。”
说话工夫,还有人过来买烧饼,白白妈立马戴上手套招呼客人。
说起来徐大妞是个可怜人,家里四个妹妹两个弟弟,九口之家艰难度日,好不容易定了亲,又退了。
虽然对外说是男方退的,问题出在女方家里,可是实际上是她家主动退的,到底为啥,众说纷纭。
刚退亲那段日子,徐大妞压根儿就不出门。白白最开始找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抗拒,不乐意跟任何人打交道。
学着学着,知道自己还能挣钱,她发现了自己的价值,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不止她,一家人因为她开始有固定收入,日子都有盼头了!
可当白白来到徐大妞家,再次感受到了最开始来找徐大妞时的压抑。
“大妞在家了没?”
徐四妞领着最小的弟弟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听见动静,扭头脸上立马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白白被小姑娘吓了一跳,“四妞,你大姐呢?”
以前常来,白白能安得清她家谁是谁。
屋里徐母听见动静,抹了把泪,小声对徐二妞交代,“你出去,就说你大姐走亲戚了,过几天才回来。”
徐二妞看着泪流不止的大姐,有些不情愿,“妈!为啥要哄白白姐?”
在她看来,是白白一趟又一趟让她家有了希望,让她们几个女儿开始有了人样。
她恨死她爹了!
居然让她姐去死。她大姐真的去撞墙,他又舍不得大姐挣的钱,骂骂咧咧把人给拦住。
徐母心里难受,“问那么多干啥?快去!”
眼看白白就要进屋了,徐母掐了闺女一下。
“活该你被我爹打!”
大声嚷嚷着母亲,徐二妞气呼呼走了出来。
她也知道母亲不容易,可是她们都长大了,母亲还是那样不敢反抗,她要气死了!
白白顺着声儿看过去,就见徐家二闺女走了出来。
显然家里的氛围不对,白白上前道:“家里出啥事了?”
严重到一个当女儿的,居然能对母亲吼出那样的话。
徐二妞忍了忍,‘嗯’了声,低头看着地面,“白白姐你回去吧,我家的事你管不了。”
她没有按照母亲说的做,也不想白白就这么走了。
徐二妞希望白白能听出她的求助,她真的受够了这个家!
看眼屋子,白白没有继续往前,“好,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大妞,厂子里需要她。这两天不算她旷工,回头叫她把假补上,要不然大家会有样学样。”
温鱼本身就是个打工人,她能深刻体会到打工人的不易。
建厂她就立了每周双休的规矩,法定节假日还有假期。
如果谁实在有事,可以调休,厂子里有人值班。
加班?
不存在!温鱼都自己当老板了,客户的货要的急不急,还不是她说了算?
她可不为难员工。
当然了,万事都不是绝对的。万一哪一天需要加班加点,那就双倍工资,且自愿参加。
这些都是写在厂规条例里的。
一度让计件拿钱的小媳妇儿们抗议,她们不想休息。
徐二妞听懂了,最开始大姐就跟家里高高兴兴说了都有哪些钱。其中一部分叫全勤奖金,白白姐这是想替大姐保住。
徐二妞更恨她爹娘了,重重点头,“嗯!”
那么好的条件,她如果也学会了,去内衣厂上班,和大姐将来还愁啥?
从徐大妞家离开,白白去找了温鱼。
赶巧罗吃水在跟栾惟京说事儿,猛地看见小姑娘,还有些不自然。
老狐狸栾惟京一眼就瞧出了猫腻,“温鱼在屋里。”
错开足够的位置,栾惟京让白白进屋。
自打上回从罗吃水家厨房跑走之后,白白好一阵儿没这么近和罗吃水打过交道了。当着栾惟京的面儿,她又不好做的太明显,故而她仍旧傻呵呵打了招呼。
“京哥!吃水哥,你们继续聊,我进去找鱼。”
小跑着进了屋。
栾惟京瞅着往别处看的罗吃水,‘啧’了声,“瞒的够严啊。”
他不是没想过哪家姑娘,白白……还是挺叫他意外的。
毕竟,白白之前和姚子恒的感情那么好。
罗吃水赶紧看了眼屋门口,“嘘嘘!别说呀!”
叫人听见了,怪难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