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虞晚打开柜子，看着里面的两条围巾。
一个格子式的，一个灰色的。
昨天她说没围巾是撒谎，她有围巾，是他给买的那个，又土又俗。
她一直留着，也很多次，她都想着，丢掉吧。可……每次拿着看着，总觉得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那是他给她买的。
是她的。
不是任何人的。
每次这样想，她就收了丢掉它的心思。
虞晚的手顿在空中，心中抑制不住的心动，那些从未压下去的喜欢隐隐冒出。
她叹了口气，关上柜子，开门走出宿舍。
上午两节课很快上完，虞晚收拾好书包，放进背包里，背好，刚走出教室。
李澄就越过人群，对着她傻笑：“学姐又见面了。”
“你找我有事吗？”虞晚问。
他眉飞色舞，吊儿郎当地开口：“和学姐交朋友，对我来讲，就是天大的事。”
“我很忙的。”虞晚甩下这句话，径直往前走。
“我不会影响你的，而且大学本来就要轻松点，比如……谈个恋爱。”
“……”
“学姐，我这人也挺不错的。”
“……”
“你要不试试看。”
虞晚停住脚步，她舔唇，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其实……你知道，我是从夏鸣交换过来的。”
“没关系的，我不建议异地恋。”
虞晚绞尽脑汁地找着理由，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孙清清曾经提过的一个学长，似乎是计算机系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之所以交换到柳江，是因为爱慕着计算机系的男神，虽然他现在已经毕业了，但我依旧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你也喜欢他？”李澄顿了秒，很快反应过来，虞晚说的人是谁，他眼神尴尬，但过了会儿，他又活力满满，“可……他现在似乎在夏鸣。”
“……”
“学姐……而且你喜欢他也一定是道听途说，他也没那么好相处，似乎还有女朋友了，你放弃吧。”李澄宽慰。
“我对他一往而深，放弃不了。”虞晚直视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
男生看了她几秒，没有说话，虞晚见状，松了口气，绕过他离开。
还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人拉住。
虞晚气呼呼地想要摆脱，胳膊上的力道重了些，低醇的声音落到头顶。
“是我。”
虞晚回头，阳光铺天盖地地铺在他身上，形成大片光晕，晃得她不由得愣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林屿穿了件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即使这样依旧少年感满满。
虞晚眨眼，脸渐渐发热，她总觉得这一切过于猝不及防，像是在做梦。
她反过神，讷讷：“你来干嘛？”
“有事呗。”他笑。
“……”虞晚皱眉，他已经毕业了，来学校能有什么事。
“小虞儿倾慕计算机系的第一名？”林屿突然问。
虞晚皱了下眉，想起她跟李澄说的话，所以他听见了。
虞晚抿唇，垂着眸子，手默默地攥成拳，她默了半秒，突然抬眼，像是破罐子破摔：“对啊，就是喜欢他。”
林屿弯唇，眸子晦暗不明，似笑非笑。
中午有个学长来学校演讲，虞晚也被同专业的沈晓拉着去凑人数。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点了，她看着林屿的眼睛，顿了秒：“我还有事，先走了。”
虞晚走到一间大教室，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空位可坐，沈晓见她来了，扬着笑拉她。
“虞晚，你可算来了。”
“抱歉，遇到点事。”
……
沈晓知道她刚来，估计也不知道来演讲的是谁，她歪头，恰着笑：“来演讲的人今年刚毕业，本来是计算机系的，学得好好的，又改成金融系，不过是个人才，学金融依旧风生水起。人长得也很帅，身材也牛逼，简直就是脸蛋天才。”
沈晓旁边的女生接话，又做了具体的不出：“不过其实本来邀请了两个的，另一个不是我们院校的，听说是京大的，但考上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也邀请了，但人拽，没来。”
虞晚点头。
“不过，来的这个好像也和你是同城诶，他也是从夏鸣来的。”
“是吗？”虞晚随口问，并没当一回事。
“叫林屿，你认识吗？”她随后便说。“听说当时本来要报夏鸣大学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改了志愿。”
虞晚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咽了口口水，杏眼睁得浑圆，想起林屿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笑了下，勉强正常地问：“那曾经的计算机大佬也是他？”
可明明计算机专业夏铭的更好。
还没来得及细想。
沈晓漫下一句话让她顿感五雷轰顶。
“对啊。”沈晓漫不经心地回答，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有什么好惊讶的，“第一名也是他。”
所以，她……仰慕着的人是……林屿。
门再次被推开，林屿就在万众瞩目中走上台。
虞晚直直地盯着他看，林屿有所察觉地朝她的方向瞥了眼，视线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虞晚呼吸停了几秒，她身子不自觉地往下滑，沈晓疑惑，声音惊讶：“虞晚，你在干嘛？”
“我有……成功人士恐惧症。”虞晚胡诌了个答案。
沈晓笑了笑，也没管她。
虞晚计算着前门和后门的距离，她已经想好了，演讲一结束，她就立马从后门溜出去，林屿从前门压根就堵不了她，也追不上她。
这样一想，虞晚勉强松了口气，林屿在台上发言，字字玑珠。
她愣神，林屿对目光突然对着她，朝她弯唇。
有个女生举手，问：“学长为什么来柳江大学？
“因为离夏鸣远。”
“那为什么现在又选择回夏鸣呢？”
林屿顿了秒：“想见的人在夏鸣。”
全场瞬间哗然，女生继续问：“是喜欢的人吗？”
“比喜欢还要重要的人。”林屿不急不慢地回，“在柳江遇到了。”
虞晚听见心脏怦怦乱跳，耳边像炸开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
她眨眨眼，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切了。
比喜欢还要重要的人在柳江遇到了。
那个人是她。
她是比喜欢还要重要的存在。
一直到离场，虞晚都浑浑噩噩的，所以也导致还没走到后门，林屿在依在前面处，和一位同学讲话。
余光分给虞晚，眼神凌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虞晚也害怕他光明正大叫自己名字，她顿了下脚步，扭头对着沈晓说：“你先去吧，我还有事。”
沈晓也没问她，直接走了出去。
林屿又简单地和那位同学交流了番，拍了下他的肩膀，男生走远，虞晚才慢腾腾地挪到林屿身边：“哥哥。”
“吃饭去吧。”
“……”虞晚问，“食堂？”
“外面，哥哥请客。”林屿含笑。
“那个，保温桶在宿舍，我先去取。”虞晚迈开腿还没走几步。
卫衣毛就被揪住，虞晚脚步顿住，林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小虞儿躲着哥哥干什么，哥哥又不会吃了你了。”
虞晚闭了下眼，心里默念三遍不要紧，才缓缓地睁眼：“我没躲你。”
她心虚的睫毛颤了颤。
林屿也不恼，只是轻轻勾唇笑：“先吃饭去。”
林屿带她走进一家火锅店，店内人还没有很多，有空位可以选。
虞晚走向窗边，她把椅子拉出，坐下看着林屿：“哥哥请客？”
“当然。”
虞晚点了下头，她随便点了几道素菜，林屿看着菜单，忍不住笑问：“倒也不用给哥哥那么省钱。”
“你现在在打工吧？”虞晚抿唇，只顾自地说，“打工很累的，而且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哥哥又是一个人在这，也没个人照应，需要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如果花钱太大手大脚，我害怕你会……”
“会什么？”林屿似笑非笑地问，鸦羽似的睫毛垂下。
“堕落。”虞晚直白地说。
毕竟他长那么帅，可以轻而易举地堕落下去。
这可是先天条件。
谁让人长了张可以为非作歹的脸呢！
“呵。”林屿轻笑，“堕落？”
“……”
“小虞儿是怕哥哥以色侍人？”林屿眸子染上几分不明的欲，看着晦暗不明。
虞晚眼珠子动了下，她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屿。
“哥哥呢……”林屿定定地看着她，突然莫名弯唇，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比较难吃。”
“额……”虞晚不解。
“就被某人点评过。”林屿不急不慢地开口。
他突如其来地倾身，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嘴唇，点了下，声音拖沓清晰：“难吃。”
虞晚耳朵红透，林屿把手收回，玩味地笑，虞晚只是觉得心跳跳的飞快。
被手触碰过的唇角酥麻的，痒痒的，像被羽毛拂过。
她顿了秒，才心不在焉地”哦”了声，这是指接吻吧。
难吃是指吻技差。
所以，他被甩是因为这个。
虞晚心乱了拍，语序混乱，脑子一片空白：“那看样子哥哥的吻技很差。”
“……”他提肩轻笑，反问：“小虞儿吻技很好？”
虞晚心里五味杂陈，心中蔓延着苦涩的味道，她没有理由生气，没有理由吃醋，更没有理由质问。
她甚至压根都没理由再去喜欢他。
虞晚垂下睫毛，长长的睫毛把情绪敛住，她伸手把餐具摆好，似是在勉强调整心态：“比哥哥好。”
一定比你好。
她在心里默默想。
“不过哥哥，你也比太失落，富婆难伺候也正常。”虞晚放平心态，随口安慰了句。
一旁倒水的小哥脸色瞬变，眼神都多了些鄙夷的色彩，林屿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依在椅背上，神色未变，依旧轻描淡写。
他撩开眼皮，似笑非笑：“不是姐姐，是妹妹。”
最后三句，他说得极其暧昧，拖腔带调的，像是诱惑。
虞晚眨了下眼，她呼吸顿了几秒。
不是姐姐，是妹妹。
妹妹？
比他小。
林屿又勾了几样吃食，随手递给倒水的小哥，也不理会他的眼神。
气氛有些静默，虞晚伸手倒了杯水喝，她眨巴眨巴眼。
孙清清以前也跟她说过一些男模服务，只是她当时听得不是很认真，但还零星记得点。
莫非他也是做这个的？
那……那方面的服务，他该不会也提供吧。
她想了又想，真诚地说：“哥哥，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
“小虞儿打算包养哥哥？”林屿笑问。
“不是。”虞晚磕绊，她咽了口口水，刚想了不该想的，她现在脸红得厉害，神色慌张，大脑混沌，“我没钱的，我也没想过，要这样。”
“……”
没人追问她，但虞晚还是心虚得不得了，她一股脑全甩了出来：“我还小，也不需要，哥哥，我说的是，你可以自食其力的。”
林屿看着她羞红的脸，唇又忍不住扩了扩，显然她是误会什么了，可他并不打算解释。
逗小朋友总是很有意思。
虞晚被盯得发毛，她拿起书包，心烦意乱地喝了口。
林屿挑眉，不急不慢地开口，纤长的睫毛垂着，像是蝴蝶的翅膀，他像是在装可怜，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哥哥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