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干县。
城北。
徐州守将为表自己乃是真心投诚,遂只身而出,并使守卒打开北门。
赵云性情谨慎。
其人眼见北门大开,并未盲目突入,而是先使数十骑入城接管城门,并查探是否有兵马埋伏。
待确认无误后,赵云再无顾虑,当即纵骑突入城内。
此时北门附近,亦是喊杀声大作。
部分徐州兵士发觉北门守将投兖,故而急忙领军赶来,意欲堵上城门。
两军遂是交战。
“踏踏、踏踏!”
战马奔腾声即使在嘈杂的战场之中,亦是极为清晰。
听得此声,正与徐州兵士交战的北门降兵及发干县人,皆是大喜过望。
其等纷纷撤往道旁,唯恐自己挡在骑军冲锋之路上。
徐州兵士则是人人惊慌,望着迎面而来的兖州精骑,惊恐大叫道。
“兖州兵入城了!兖州兵入城了!”
“杀!”
赵云抖擞长枪,率领本部千余骑兵,于城内巷道处,飞速驰骋。
匆匆赶来的徐州兵马,面对已经彻底提速的曹军精骑,没有半分抵抗余地。
但有稍作停留者,即被千骑一卷而没。
待精骑奔出后,敢于阻拦者,连尸体都化为碎肉,粘结于马蹄之上,死状惨不忍睹。
有前者的教训在,其余徐州兵士再不敢稍做抵挡,纷纷溃逃。
曹洪、李乾亦是急忙引兵马入城,清剿徐州溃兵。
县寺之中。
曹宏踉跄跑入,满面惊恐。
“将军,大事不好,县人叛乱,我军北门守将投兖。”
“曹军今已自北门杀入城来了!”
陶谦坐于案侧,甲胄未除。
自被围发干以来,他已是数夜未曾安睡,双眼之中,血丝密布。
今夜实在熬不住,这才回县寺小憩片刻。
听闻曹兵入城的消息,不知为何,陶谦却没有半分意外。
袁公路兵马未至,公孙瓒救兵又被阻于博平。
徐州兵孤军深入兖境,坐守发干小城。
城池被破,已在他预料之中。
见陶谦面色怔然,仿佛神游天外,曹宏大为焦急,连连说道。
“将军,曹兵已杀入城中,发干无法再守。”
“其等眼下正直奔县寺杀来,我军将士虽有还击,却不敌曹骑,纷纷败退。”
“若是再不突围,待曹兵杀到,悔之晚矣!”
陶谦长叹一声,终于回神,满面疲惫道。
“汝速去召集麾下兵马,随我突围。”
“诺。”
不多时后,曹宏已召集麾下两千部属。
其人耳听喊杀声愈来愈近,北面更是有溃兵不断涌来,慌张问道。
“将军,南门许耽正与曹军交战,北门曹骑已入得城来。”
“我等该往何处突围?”
陶谦不假思索道。
“博平已被曹操占据,想从此地退回平原,已不可行。”
“为今之计,唯有过大河故渎,入清河国,再寻机回平原,方有一线生机。”
“西门高览,乃是袁本初帐下兵马,其人必定无意与我军死战,可走西门!”
“诺!”
两千徐州兵夹带溃兵加速奔向西城门。
所幸县寺离西城门最近,是以众人未费多少时间便至。
此时的西城守将,亦在为城中的异动而暗暗生疑。
眼下见到陶谦亲自领兵到此,更是大惊。
“将军?”守将面有疑虑。
陶谦却无要解释的意愿,喝道。
“开城门!”
“诺!”
守将不敢怠慢,西城城门顿时大开,徐州兵士纷纷从内逃出。
好在此时徐州兵还未完全丧失建制,故未在城门洞处造成拥堵。
高览事先已得曹军提醒,此刻见得徐州兵当真如郭嘉所言,走西门突围,心中暗暗吃惊。
“曹操帐下这位郭军师当真料事如神。”
其人遂领兵马,出营来战。
也确实如郭嘉、陶谦所言。
高览无心与徐州兵士死战,略作攻击后,见徐州兵马破围之意甚坚,唯恐自身损失太大,便任由徐州兵从营侧绕过。
此时夜色尚沉,徐州兵士狂奔数里后,至一片空旷之地。
阵阵凉风之中,忽然传来一将的兴奋大笑声。
“哈哈哈,军师果然未曾欺我!”
紧接着便是战马的狂奔之声,夹杂着夏侯渊部骑士的兴奋呼喝。
“降者不杀!”
“擒获陶谦者!赏千金!”
自陶谦以下,众人无不是大惊失色。
“将军。”
曹宏望向陶谦,面无血色。
以其等此时的状态,面对以逸待劳的骑兵,胜负不必多想。
陶谦当即道。
“曹宏,汝领军中骑卒往北去。”
曹宏闻言,心中一凉。
其人面现挣扎,片刻之后,念及陶谦任用之恩,终于咬牙道。
“末将遵命!”
“望将军保重。”
于是领着军中残存的数十骑兵,往北奔去。
如此动作,立刻引来了夏侯渊的注意。
其人犹豫片刻,终究认为陶谦藏身于骑兵间的可能最高,遂将大部兵马托与副将。
自率数百骑赶去追击。
剩余曹骑,则纵骑直突徐州兵士。
徐州兵此时已无半分战意,曹骑只是一阵冲杀,其等便乱做一团,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陶谦亦是匆忙除下甲胄,藏于乱军之中,埋头狂奔。
千余曹骑在后穷追不舍,口中高呼道。
“降者不杀!”
“将军有令,降者不杀!”
部分徐兵闻言,当即跪地请降。
曹骑却心念千金之赏,故不愿留在原地看守,大声喝问道。
“陶谦何在?”
即朝降人所指方位追去。
陶谦年老体衰,加之数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
逃奔半夜后,终究体力耗尽,颓然坐倒于地。
一名曹骑策马上前,本欲提矛将其刺死,想起曹操将令,罢下心中杀意,随口问道。
“陶谦何在?”
陶谦慌忙往前一指,言道。
“前面着黑衣的便是。”
曹骑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追击,待奔出数十步后,忽而心生一疑。
据上官战前所言,陶谦年已花甲。
而刚刚所见之人,头盔之下,似乎隐隐见得许多白发。
其人立即勒马回头,转目而视。
只见先前所遇之人,居然并未留在原地,反而鬼鬼祟祟的往西面行去。
曹骑登时醒悟!
“站住!”
其人遥遥大喝一声,纵马奔回,手中长枪一指,喝问道。
“汝究竟是何人?”
“再敢欺我,必取你性命!”
陶谦惊慌之下,跌坐于地,大口喘气不止。
“说!”曹骑再次喝问。
陶谦惨笑一声,终究不愿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于小卒之手,答道。
“我便是大汉安东将军,陶谦陶恭祖,正是汝等欲寻之人。”
曹骑闻言,一时怔然,万万未想到自己能有这般运势。
“哈哈哈哈——”
大喜之下,他忍不住仰天而笑,一时引得周围诸多曹卒都是好奇望来。
迎着诸多袍泽的目光,曹骑下马,一手抓住陶谦衣领,大声道。
“安东将军陶谦,为我许黑所擒!”
众骑一时俱皆瞠目,心中慕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