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
陶谦被围于此后,急遣快马向公孙瓒求援。
公孙瓒此时与袁绍大战正酣,难以抽出多余兵力,遂令单经、刘备共领四千兵马自平原郡来援。
欲救发干,必经博平。
于禁领三千济北郡兵固守于此。
单经、刘备连攻数日,皆不能克。
发干县。
曹军十余日来,广造霹雳车,对南面城墙狂轰滥炸。
夯土版筑而成的城墙,可称坚固。
但在如此高强度的石块轰击下,墙体依旧免不了出现大范围的龟裂。
陶谦对此极为忧心,屡遣兵马乘夜出城,意图毁去霹雳车。
但曹军对此防守甚是严密,故陶谦之举,非但未能得逞,反倒被赵云、夏侯渊领骑兵断去归路,损失惨重。
两日前,曹军又起冲车,募敢死,力攻南墙毁损最为严重之处。
由此,今日正午时,南墙出现一次坍塌,露出一道宽度足有数丈的缺口。
由午至晚,曹军、徐州军,两方兵士围绕着城墙缺口处,反复争夺。
徐州兵士知晓,若是让曹军入城,其等必败。
故而上至将校,下至兵士,莫不心存死战之心。
于数丈之宽的城墙缺口处,两军将士亡命搏杀,积尸成山。
最终以曹军主动撤退,这场范围虽小,烈度却是极高的战事方才暂时中止。
陶谦急忙令民夫搬来鹿角、木栅等物修补缺口。
是夜,风清月朗。
曹军营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兵士小作休憩,准备夜间鏖战。
“发干县人已与我军取得联络,约定今夜举火为号。”
“其言徐州军中,北门守将,已被其等说动,愿为我军内应。”
中军帐内,曹操扭头看向郭嘉,问道。
“奉孝以为,此言是否可信?”
“亦或是陶恭祖黔驴技穷,故设计诱我入城?”
郭嘉沉思片刻,答道。
“发干城破在即,明眼之士,皆能看出。”
“陶恭祖疏远贤人,所亲所信者,又多为小人。”
“小人无义,贪生而畏死,今我军势大,其人意欲投效,亦合情理。”
顿了顿,郭嘉笑道。
“明公不妨使子龙领精骑千余于北门外,若见北门大开,即纵骑杀入。”
“再令李乾、曹洪各领千人随其后。”
“而我军大部今夜则继续强攻南城。”
“南城已有缺口,若我发猛将精兵奋力攻之,必能陷城。”
“届时北门纵然是计,亦无损我军大局。”
夏侯渊急道。
“军师何以如此偏心!”
“末将部属亦是骑兵,且末将尚未立多少功勋,不妨将此任交之于末将。”
若县人投效之言为真,则自北门杀入无疑是头功一件,夏侯渊实不欲就此相让。
郭嘉轻笑一声,言道。
“发干若破,陶恭祖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军强攻南门,北面又有子龙,陶恭祖必欲自西门与东门处突围。”
“西门由高览把守,陶恭祖必当以为,高览身为袁本初帐下将,无意与其厮杀。”
“故其人定会从西门突围,试图过大河故渎,入清河国,寻机逃回平原。”
“我欲先使妙才领两千骑卒,屯于西城之外,候陶恭祖出,即追杀之。”
“妙才当真不愿领此任?既如此,我——”
不等郭嘉说完,夏侯渊连忙改口道。
“军师说笑了,这等大功,末将岂会不愿?”
曹操、郭嘉及诸将一时皆是大笑。
……
“咚咚咚!”
战鼓之声预示着战事的到来。
一队又一队的兵士离开营地,在诸将校的指挥下,于发干城下,结好阵势。
正奋力抢修城墙缺口的徐州兵士,见状心中皆是生出几分寒意。
曹军阵中。
曹操披挂整齐,身边文武环绕。
曹操拔剑遥指发干,喝道。
“今夜,不破发干,势不收兵!”
“有能生擒陶恭祖者,赏千金!”
“万胜、万胜!”
一片欢腾声中,曹军将士,尽数扑向发干。
而位于全军最前的乃是典韦及其所率的百余虎士。
其人身披双甲,手握双戟。
奔走之间,有如凶兽,威势极为骇人。
自曹军攻发干以来,典韦已突阵数次,徐州兵士,对其印象极深。
“叮叮叮。”
唯恐典韦靠近,城头上的弓手急忙以箭矢攒射。
然而典韦此时身披双甲,头戴精盔,徐州兵士想凭箭射死典韦,无疑是痴人说梦。
顶着徐州军的箭雨,典韦双眼赤红,迈步小冲,奔至南城缺口处,双铁戟奋力挥舞。
徐州兵数个时辰方才修补的一些防御工事,在其人的奋力强突下,立即被毁损大半。
“拦住此人!”
南城守将许耽,乃是陶谦乡人,备受陶谦信重。
其人眼见典韦来攻,心中大为焦急。
数名徐州盾兵,匆匆上前,纷纷举盾,试图将典韦推搡出城。
典韦铁戟横扫,轻松破开盾牌,砸中后方的盾兵。
后者当即连退数步,吐血而亡。
徐州兵士见此,无不是满面骇然。
“杀!”
典韦一声叱咤,周遭兵士,如闻天雷轰鸣。
望向典韦之时,面上无不带着怯意。
数十曹军虎士借着典韦打开的缺口,不断涌入,互相支撑。
其等逐渐占据一条阵线,并且尝试朝两侧进攻,以求扩大。
在整座南城墙处,曹军将士纷纷搭起云梯,蚁附攀城。
夏侯惇、乐进两将,更是披甲先登,部众受其激励,人人奋勇。
“擅退者死!”
“守住!守住!”
许耽骇然于曹将之奋勇,不敢亲自上前与之交手,故在后方不断励战,并以亲信督战。
若见徐州兵士有人胆敢后退,即斩杀当场。
“将军,敌将俱皆勇悍,非似常人,恐是曹操那厮使了什么妖法。”
一名亲信骇然于典韦之勇,退至许耽身旁,满面惊慌道。
“将军不妨在城中寻些黑狗血,先破了曹将妖法。”
“住口!”
许耽闻之大怒,骂道。
“汝违我将令,擅退至此。”
“如今竟然还敢胡言乱语,坏我军心!”
大怒之下,其人当即一刀砍下亲信之首级,而后咬牙将麾下原本作为预备的三千丹阳兵投入战场。
入兖以来,徐州兵连连鏖战,丹阳兵士死伤惨重,只余这最后的三千人。
许耽原本想将其留到局势最危急之时用来救急,却未料到,才开战不足半刻,就只得动用了。
丹阳兵士确实精锐,其等的参战,使得徐州兵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稳固。
正当许耽心中略松一口气时,发干北门处,忽然火光大起,喊杀声也是一时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