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到潼关只需一日,天还没亮,高顺便从崤关出发,原本想在正午到达潼关,连夜攻下攻下潼关,等到吕布赶到,必然大力褒奖。
不想在距潼关八十里的故县,遇到郭汜手下一队兵马,陷阵营一阵冲杀,敌军两千骑便落荒而逃。尽管斩下了七百多首级,高顺却愁眉不展。
只要有一个回到潼关,潼关便会开始戒备,倒是恐怕攻城更难。
高顺立即命陷阵营追击敌军逃兵,急追七十里,却还是有两百多骑逃回潼关。
高顺乃善战之将,知道不能在追,于是命令陷阵营稍坐休整,等待攻城士卒与器械。直到傍晚才来到潼关之下。
潼关守将为郭汜麾下大将成英,接到高顺进攻潼关的消息,立即将消息传回长安,急调五千西凉铁骑于关外严阵以待,等待高顺前来。
直到傍晚,潼关东面的山林中才响起马蹄声。高顺领着两千陷阵营走在前面,与成英的五千西凉铁骑相隔百步对峙,没有任何寒暄,双方大将也没有交手,双方同时开始冲杀。
五千铁骑对两千陷阵营,半个时辰后结束战斗。陷阵营没有辱没他的威名,以一百多匹战马和三百多兄弟为代价,将对面五千骑全部吞下去。
成英捡回一条命,立即闭关不战,同时向郭汜求援。
长安城内,李、郭因为献帝逃跑之事相互追责,刚内讧完不久。听到吕霖派兵征讨,两人立即从归于好,共商御敌之策。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驰援潼关,死守不出,过一两个月,依吕布的『性』格自然会退兵。
他们不却知道吕布身边多了个陈宫。
李、郭各派一万人驰援潼关,加上原来的八千大军,潼关将近驻守三万人,尽管陷阵营吞下了五千人,也还有两万五左右。
高顺通晓用兵之道,打算在长安援兵来之前夺下潼关,否则将会拉长时日,于是下令连夜攻潼关。
陷阵营攻城派不上用途,只有攻城兵士三千人。高顺依然下令攻城,带头冲杀,因为潼关守卒不足三千人,此刻是最好的时机,若攻不下,等到援兵来到,只能下令后侧。
陷阵营在关外五百步严阵以待,攻城士卒和器械一步步『逼』近潼关,弓弩声,投石车投石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第二日清晨,吕布大军赶到时,潼关城下已经遍地横尸。高顺满眼通红,陷阵营也只剩下不到一千骑。攻城士卒三千人不足五百人,弓弩、箭楼损失不计其数。
吕布脸『色』难看至极,沉声道:“怎会如此?”
高顺跪在地上,满脸愧疚道:“末将无能,未能拿下潼关。拂晓前突然潼关增援两万人,末将撤退不及,陷阵营重创,攻城士卒几乎全军覆没。”
陈宫也是满脸怒『色』,潼关乃长安东边门户,李傕郭汜自然无比重视,怎能强攻?高顺立功心切,竟然三千人攻潼关,若不是有陷阵营,恐怕他自己『性』命不保。
陷阵营遭此重创,吕布抽出剑便要杀人,陈宫赶紧劝住:“主公,如今是用人之时,还望主公念高将军忠心耿耿,领他戴罪立功,若有再犯,两罪并罚。”
吕布只是气急了,哪里舍得杀高顺,听到陈宫求情,才说道:“今日听公台之言,先留你一命,戴罪立功!”
高顺赶紧叩谢:“谢将军,谢陈先生!”
吕布大军出征,伏完、董承果然活泛起来。进宫游说献帝,结果没有忽悠成功,又去找女儿伏皇后,枕边风吹不动,伏皇后也没什么主意。
吕霖只怕他和董承与杨奉勾搭在一起,决定主动拜访国丈伏完。到了国丈府,董承与杨奉果然在此,吕霖没想到连郭贡都是受邀嘉宾,觉得有些惊喜。
见吕霖拜访,伏完赶紧笑着寒暄,其余三人与吕霖没什么接触,即便郭贡此前也只是听说吕布的儿子不凡,并没有亲眼见他有何作为。
几人待他极为轻慢,吕霖才更放下心,想来不会有所防备。吕霖本想恐吓一下他们,现在改变主意,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显得要多无知就多无知,便起身告辞。
伏完等人开始制定计划,杨奉去控制守军,伏完与董承再次入宫面圣,郭贡又鼓动众官吏。想的非常妥当,只等吕布与李郭两败俱伤,再控制京都,没收吕布的兵权。
吕霖不知道伏完等人为何会觉得吕布有不臣之心,可能是担惊受怕惯了,觉得谁都不忠。但令人又气又笑的是,伏完等人竟然会有这么愚蠢的计策,而郭贡那个老糊涂和杨奉那个没脑子的竟然听他的。
其实吕霖倒是误会郭贡了,郭贡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掌兵,却算得上位极人臣,而是这一切都是吕布给他的,所以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什么都不必管,只是凑个数,以免伏完等人成事后对自己下手。
吕霖从国丈府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张邈了,因为如今洛阳实权最大的是张邈,并且张邈算得上吕布的铁盟。
张邈正在府里处理事情,听到吕霖拜访,赶紧出门迎接,他可是知道这位公子的本事。吕霖对张邈也很是尊敬,一口一个叔父的叫。
进了屋,吕霖喝了杯茶才开始说正事,“小侄本不想打扰张叔父,实在是到了万分危急时刻,唯有叔父才能解决危机。”
张邈心中纳闷,吕布今日刚出征,也没有曹『操』进攻洛阳的消息,还有什么危急的事?然吕霖是不会找他说笑的,便问道:“贤侄莫急,慢慢道来,只要我能力所及,必然全力以赴。”
吕霖叹息一声,开口道:“也不知道国丈哪里来的消息,竟然说我父有不臣之心,此刻正与车骑将军、司徒郭贡,以及卫将军杨奉讨论夺我父军权之事。”
张邈惊讶不已,有些不敢相信道:“此话当真,贤侄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伏完毕竟是国丈…”
吕霖冷哼一声,“叔父,霖儿方从国丈府里出来,几人此时都在哪里。见霖儿去了便闭口不言,恐怕已经有所行动。”
张邈这才相信,国丈伏完若煽动朝臣,即便不能成事,也必然影响恶劣,彼时恐怕吕布与献帝不能相容。只是他也没有什么主意,问道:“依贤侄之意,当如何处置。”
吕霖低头沉思,杨彪和赵温还不了解,但是钟繇和司马防是聪明人,即便司马防不聪明,他却有个聪明儿子。吕霖微微一笑,开口道:“霖儿有一计,或许可解当前之危,却不知可行否?”
“贤侄快快道来!”张邈赶紧问道。
“叔父请太尉杨彪、司空赵温、司农钟繇和太傅司马防前来议事,并陈述利害。只有这几位心定下来,才能朝局安定。”
张邈急忙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吕霖没有耽搁,告辞去了京西大营。
吕布在洛阳城西十里外修建了够五万兵马囤积的大营。如今营寨内只有八千步卒、两千骑兵,而两千骑兵便是徐晃统领的龙骧营。
吕布之前交代过,所有军务必须与吕霖商议,所以吕霖到大营时,徐晃没多少意外,只是无比恭敬迎接。吕霖知道杨奉还没来,便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巡查了一番龙骧营。徐晃跟在身后,不知何意。
两千龙骧营战士正在练习大刀,见吕霖来巡查,越发起劲。徐晃跟在身后,神『色』骄傲,这可是他两个月的心血,侧过脸却见吕霖脸『色』并不好。
徐晃犹豫片刻,疑问道:“少将军为何不悦?莫非对龙骧营不满意?”
吕霖微微点头,沉声道:“公明很满意?”
徐晃哪里敢回答,即便心中对少将军莫名其妙感到不悦,却还是表现的很恭敬。吕霖知道此刻徐晃的心思,沉声道:“公明觉得如今的龙骧营比之父帅的陷阵营,曹『操』的虎豹营,公孙瓒的白马营如何?”
徐晃不甘道:“龙骧营只训练了两个月,自然敌不过吕将军的陷阵营,再训练一段时日,必然有很大改进!”
吕霖冷笑道:“公明是觉得我年幼无知么?拿时日尚浅敷衍我?”
徐晃皱着眉头道:“末将不敢欺瞒少将军,只是才两个月时间,末将…”
“时日尚浅!”吕霖打断徐晃的话,大吼道:“若明日就需要他们上战场,徐晃以为能有多少兄弟能回来?若是曹『操』来袭,两千龙骧营能剩几人?他们与你朝夕相处,莫非你想他们都死在敌军的铁骑之下!”
徐晃哪里想到吕霖会发火,再说龙骧营将士与他朝夕相处,心里非常惭愧,低声道:“末将知错!”
吕霖深呼吸两口,语气平缓一些,才开口道:“你可知这龙骧营是我向父帅请求组建的?你也是我请求父帅任命的统帅,我虽未曾见过公明,却知道公明的能力,不想公明竟然练出如此懒散的军队。”
此时徐晃已经听蒙了,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个统帅是面前的少将军举荐的,心中的牢『骚』与不快瞬间『荡』然无存,只有满心的感激和道不出的愧疚。赶紧叩拜在地,恭敬道:“末将有负少将军重托,请少将军责罚。”
吕霖扶起徐晃,脸『色』方才缓和道:“自明日起,所有士卒基础训练与跑步时,负重二十斤沙袋,对练时脱下盔甲,背沙袋练习,每五日一次极限越野!”
徐晃疑『惑』道:“少将军,末将从未听过极限越野,不知何意?”
“每人负重三十斤,不计路程,跑到最后一人倒下为止。”
徐晃吞了一口口水,恭敬道:“诺!”
吕霖这才拉住徐晃的手臂,温和道:“我与公明虽然初次见面,却知道公明为人,你关心手下兄弟,但是你要记住,只有让他们从战场上回来,才是真正的对他们好,其他的关心,都是『妇』人之仁!”
徐晃深以为然,恭敬点头,“少将军说的极是。”
“少将军?”吕霖眺望远方,眼睛有些湿润,缓缓开口道:“已经好久没有人叫我少将军了。原先有一人称我为少将军,公明你可知道他是何人,现在何处?”
“末将不知!”徐晃不知道吕霖为何谈及此事。
“他是随我父东征西战多年的曹『性』将军,只是去年过世了。”
徐晃听说过曹『性』,据说是在吕布进洛阳之时,负责断后抵御曹『操』。后曹『操』大军反击,还『射』瞎了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一目,只是重伤未愈,不治身亡。徐晃没想到吕霖提及曹『性』,恭敬道:“曹『性』将军是忠义之人。”
“是啊,曹『性』将军忠义,能征善战,当初我与曹『性』将军断后,绝计佯攻甄城,多蒙曹『性』将军关照,只是曹『操』回援太快,曹『性』将军为了多争取三日时间…我多么希望曹『性』将军能与我系统离开啊…”
吕霖竟然打过仗!徐晃今日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
沉默片刻,吕霖开口问道:“公明有何志向?”
没想到吕霖会问他这个,徐晃恭敬道:“末将想统领陷阵营那般的大军。”
吕霖笑道:“当真如此?”
徐晃沉默片刻,认真答道:“末将希望镇守一方,还一方太平。”
吕霖哈哈大笑,豪情万丈,“希望公明记住今日之言,与我一同还天下以太平。”
徐晃恭敬点头,抱拳行礼,心中一片激『荡』。
若郭嘉在此,必然会赞扬吕霖这一手恩威并施的手段用的高明!
正午十分,潼关之外开始了第二镇交锋,吕布率五千骑兵,裴元绍一万步卒,对面成英率五千步卒,李傕五千骑兵,张济三千骑兵。
冲杀了半个时辰,裴元绍步卒不敌,立即后撤。成英乘胜追击,整个关外只剩下战马驰骋。城楼之上,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身穿铠甲,腰间系着短剑,右手轻轻抚『摸』着羊角胡,眯着眼睛看着城下一片混战。
昨夜突袭陷阵营的计策便是他提出的,今日吕布以五千骑对八千骑,也力不从心。那五千步卒毕竟是黄巾降卒乌合之众,哪里抵挡的住西凉铁骑?不到一个时辰,便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不到一个时辰?
那男子觉得不对,赶紧命令兵通知张济,驰援追击逃兵的成英,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二十里外,成英追击的逃兵居然停下脚步,一阵马蹄声之后,三千骑兵冲杀过来,众将士还没反应过来变被杀得七荤八素。幸亏张济来的及时,剩余的两千步卒赶紧撤退。
吕布这边的步卒也原地休整,两边都是三千骑来回冲杀。而潼关之外,褚燕的另外两千骑兵也出现在吕布军右翼,双方才得以持平。
又是一个时辰,张济带着千余骑撤退。褚燕麾下三千骑也只剩一半,却没有丝毫停顿,立即追击。等到褚燕带着一千五百骑冲杀到潼关时,这边的骑兵混战也基本结束,李傕立即回撤。
乘李傕、张济等回撤之时,陈宫立即下令八千卒攻城。
傍晚时分,攻城停止,冲在最前面的高顺已经瘫软在营帐内,苦战一天,吕布的五千骑仅剩千余人,褚燕手下五千骑也剩余不到两千。所有步卒集体攻城,关内外横尸遍地,一万攻城卒剩余不到四千人。
李傕与张济麾下骑兵也剩余不足两千,成英五千步卒全军覆没。
夕阳照在血泊里,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