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九挑眉一笑:“但愿你也别让我失望,如果你还是这么弱,我会重新考虑要不要跟你合作。”声音明明还那么稚嫩,可是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就在容浚不满的要反驳之时,就见她认真道:“容浚,你是容家人,天生的战场之神,注定是驰骋与沙场的主宰,一年,一年的时间如果你成长不起来,那我就帮不了你。”
明年的年底,北辽会入侵大秦,占据泸州三县。
当年的这一役,是容淮辅佐容将军,从而真正的奠基了他在军中地位。这个契机,白月九是要抢过来,留给容浚。
当然如果容浚没有这个能力,她到时候会想办法换成别的人。当年在千时谨身边,她『插』手了那么多朝政,对于处理这种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的。
容浚听着她的话,忽然有些热血澎湃,他是容家的人,怎么能苟且偷生?当即也不管白月九言语如何狂妄,信心坚定的点头:“放心,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除去这些话,白月九也没有其他多余要说的,与他告了别,自顾上楼。
房间里除了兰草,还有那个坐在窗前的黑影,不必去仔细辨认,白月九就知道是谁?解了披风递给兰草,掀起珠帘走进去:“你怎么又来了?”
小庄所坐的那个位置,正好看得到后院吗,那么她跟容浚的话,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见白月九走近坐在他的对面,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疑『惑』不解:“如果你只是要对付齐氏,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为什么要把容浚拉出来,甚至跟他说了那番话。这等于是让整个将军府不宁,将军府不宁,大秦怎安?
直觉告诉他,白月九想要对付的人,又岂止是齐氏呢?又岂止是这个后院?
白月九不知他怎么问起自己这个,没有要解释,也没有要隐瞒,只是幽幽叹道:“或许你觉得我心机深沉,心很毒辣,可是我依旧会这样做,不然我这一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小庄当晚夜里躺在床上还一直想着白月九的话,有些莫名的心疼,觉得她这个小小的身子里,不知道藏着怎样的仇恨与悲愤,那种入骨的不甘和隐忍,让他觉得白月九和自己又是何曾相似。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到了大海之上,他的前面的狂风暴雨中,漂浮着一叶扁舟,小小的船里坐着一个小女孩,那样孤苦伶仃,他想要上前去拉她一把,但这个时候有忽然想起她说的那句‘我这一生将没有任何意义’时,便纵身跳到了她的小舟上。
既然不能拉她上岸,那么将与她共同走过这狂风暴雨!
一阵凉风,他忽然惊醒过来,只见老庄正站着他的床前,一脸疑『惑』,见他醒来便立即问道:“少主,您身上的毒怎么发生了变化?”『药』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他坐下身,又重新把脉,可是依旧如故。
小庄却未在意,而是问起『药』房的事情:“我听寻欢说,各地『药』房的生意都不错,你怎么有空过来。”
老庄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一时皱眉,一时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体内的毒聚在五脏的毒,都散开了。”从前毒一直在五脏之上,他不敢用『药』,可是现在奇怪,竟然都散到了别处去。
见小庄半响没回自己,不禁着急道:“最近可是都吃了什么?”
“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刚说完,似想起了什么,好像每次去白月九的屋子里,都会有几碟别样的点心放着,他每次去也都会吃上一两块。但里面没有半点『药』味,自己吃了十几年到『药』,不可能分辨不出来。但还是同老庄说道:“在三姑娘屋里吃了点心。”
老庄是个聪明人,三姑娘十分善于『药』理,甚至每个州府的人习惯抓哪一类的『药』她心里都有数,对此老庄虽然很疑『惑』她小小年纪就如此熟悉各州府的人情风俗,但也有些敬佩,现在听到小庄的话,起身就要去找白月九。
不过好在被小庄一把拦住:“现在半夜三更的,你去做什么?”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以往三更半夜去有什么不对。
但别人去,就是不对。
于是就这样,老庄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就立刻让小庄去取了糕点来,小庄并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自己吃了一块,另外一块给老庄,只任由他在那里倒腾,不想一会儿老庄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妙,真是妙啊!可怜我自诩也算是在世华佗,却也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法子。”
小庄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怪异的看了一眼,“果真是因为糕点的关系么?”
老庄却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满怀期待道:“不知教三姑娘医术的高人是何方神圣,手段如此高明,有机会我庄四九一定要去拜上一拜!”
小庄没有在意他的这话,反而是留意到另外一个问题,有些惊讶道:“这样说来,我中毒之事,她岂不是早就看出来。”只怕因自己不愿意信她,所以将『药』加在这糕点之中?
如此,倒也是用心良苦,但同样的,小庄心里也警惕起来,自己这样掉以轻心,倘若她有害自己的心,那么……
老庄却是整理着衣裳打算去见白月九,“她既然能将你的毒驱除五脏,必然有更好的办法将你身上的毒全部解除,咱们立即去见她。”
庄澈身上的毒是娘胎里带来的,众人都觉得他活不下去了,但到底撑了下来,只是如果身体里的毒不完全解去的话,断然活不过弱冠。
庄澈没有想过要长命百岁,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为娘和弟弟报仇而已。但此刻听到了老庄的话,自己身上的毒能彻底清除,忽然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想到了那个小女孩时,他更恨不得自己能长命百岁,守在她的身边。
这会儿还算早,白月九已经习惯盘子里的糕点偶尔少上那么一两块,但刚起来就发现少了,到底还是有些不悦,朝给自己梳头的兰草道:“晚上仔细些,别叫他在进来,越发无法无天了。”
这正说着,青苗敲门进来禀道:“小姐,小庄和他叔叔一起来了,这会儿王婆子支开了前院的人,他们正等着您呢。”
“莫不是『药』房的事情?”白月九连忙让兰草胡『乱』绾了头发,就急忙下楼去。
一进屋,就见小庄坐着,老庄则一脸焦急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刚要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情,老庄就疾步迎上来:“三姑娘可是能解去澈儿身上的毒?”虽说庄澈是他的少主,但在白月九面前他们是叔侄俩,因此便直接称呼澈儿。
白月九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阵这才朝黑黑瘦瘦的小庄望过去,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叫什么?”这话,是问庄澈的。
庄澈似也想到了什么,那次自己问她为什么要帮临川时,她说的那句话,一时觉得心里慌慌的。
倒是老庄不明就里,连忙道:“他叫庄澈。”
“你就是庄澈!”白月九依旧满脸的难以置信,清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庄澈,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庄澈啊?说好的风光霁月俊美无铸呢……于是忍不住问:“临川姓庄的人那么多,有人和你同名么?或者,你是最近改名的?”
庄澈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里有些气愤,还没来得及说没有,老庄就抢先道:“姓庄的固然多,但大都是家奴,真正姓庄的没几个,而且这名字是老主人取的,自然只有他一个。”老庄什么都好,但却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遇到医术比自己高明之人,便奉若神明,对一切事物都无所畏忌,可谓是直言不讳。
这不,一句话,就将庄澈的身份道明了,毕竟能让赤海首领庄譲亲自取名的孩子,能是普通人么?
白月九觉得自己早该想到了,身中奇毒的怎么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可偏偏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个传说中的海上之王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