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见到庄澈脸上的神『色』,方陡然反应过来,自己一激动又犯了老『毛』病,连忙伸手将嘴巴捂住,更不敢在去看庄澈的目光。
白月九到底是重活一世,瞬间就将两人间的关系看了个透彻。虽说口头上是叔侄,可只怕私底下其实是主仆吧,至于这主,自然是这个庄澈。
又想起他的未来,白月九心里难免是有些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传言夸大了?其实庄澈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了不起?不过即便是这样,不管是作为医者仁心,还是自己前他的人情,白月九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他解毒。
她干咳了一声,尽量将这里的尴尬化为最小,一面看朝庄澈:“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制毒,所以对于解毒也算是有些造诣的,只是医术却不敢在庄老先生面前托大。”这后面的话,自然是对老庄说的。
老庄连忙起身摆手,“医毒本一家,小姐既然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谦虚,只是你看这……”说着,有些忧心的看着眼前这黑黑瘦瘦的庄澈。
庄澈身上的毒白月九初见时,也觉得很奇怪,处于好奇之心,她便仔细研究了一下,然后壮着胆子开了一剂『药』混杂在点心里,想要看看效果如何。没曾想到,这庄澈看起来又黑又受,没想到吸收却十分不错,不过几日就将五脏里的毒给驱散开。
但白月九目前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将其驱散开,让他不是那么痛苦罢了。所以此刻见老庄就将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也就如实相告:“他身上的毒十分诡异,我现在最多能帮他压制住,减少些许痛苦,至于解毒一事,只怕一时半会儿我也研制不出『药』方来。”
如果她说自己手里已经有解毒『药』方,别说是庄澈不信,就连老庄也不相信她,反而会怀疑她背后是否又什么阴谋诡计。可她这样坦诚的告诉二人,自己现在对于解毒无能为力,却更有说服力,让人更相信她并无害人之心。
眼见这两人皆不开口,白月九便以为他们失望,想起这些日子庄澈对于自己的种种帮助,便郑重的开口道:“我现在虽然没有研制出解『药』方子,但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帮他找到解『药』。”
其实,由始至终庄澈对于解毒的事情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此也没有那么多失望,反而是因为看到白月九如此郑重其事的向自己承诺,心里没由来多了几分暖意,“好,既然如此,那我一定等着你的解『药』。”
又黑又丑的脸上,因为这笑显得疤痕越发狰狞,可白月九却看到了他眼里对自己的信任,这种东西她似乎从未拥有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平静的心里竟然翻滚起来,像是平静的水面忽然因为某物的加入而变得滚烫。她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猛地点点头:“恩。”
其实这一瞬,她的表现才最符合自己这个年纪,可爱里带着娇憨。
庄澈看着,忽然想要抬手去轻抚她的头顶,但随即看到了碍眼的老庄,不由得瞪了老庄一眼。
老庄被瞪得莫名其妙,正欲要开口,却听庄澈道:“王婆那里可替你掩不住多久。”
王婆诓人的本事最了不得,就算真的有人来了,她拦不住也会想办法来传信的,而且自己来了才没多久,还想要跟白月九讨论讨论少主中毒之事呢。但刚张口,看到庄澈的目光,心中甚是不解,只得满腹委屈的朝白月九先告辞。
待他走了,白月九见庄澈还在,不禁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
原本站着的庄澈索『性』坐下,“长安的生意不错,你既想要多开几家店,少不得要重新找人,正好要入冬了,临川里有不少拖家带口的老人怕冬寒,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可是敢用他们?”
白月九一听,不由得震惊的看朝庄澈:“难道之前『药』房里的人,不是临川的么?”不管是铺面还是雇人,都是由着庄澈跟老庄负责的,所以白月九几乎认为,那些雇来的掌柜或是抓『药』童子,应该都是临川的人。
庄澈也有些意外,毕竟现在海贼皆算朝廷侵犯,她竟然以为自己把临川的人安排在长安『药』房里而丝毫不介意。一面回着她的话:“我虽也有此心,但却知道此事的轻重,怎敢不同你商量就擅自将临川的人安排进来。”
白月九忽然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算是多大的事情,你也是这长安的主子之一,想要雇什么样的人进来,你大可自己做主。再者我并不介意你将临川的人安排到长安『药』房,况且我是知道的,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在大海上过那种恣意的生活,也许有不少想要踏实过日子的人,可他们因为生存却不得不选择于大海上风餐『露』宿。如今既然有这个契机给予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你又何必思前顾后?”
庄澈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问她一句,却换来她这样认真的说教,不过并没有半点不满或是不耐烦,反而忍不住笑道:“你这样一讲,倒是我狭隘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只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他们的身份被发现了,你也别怪我。”
白月九丝毫不担心那一日,即便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想必临川在世人的眼里,又当是另外一种印象。
海贼,会的可不只是杀人放火抢夺。也许,他们也会悬壶救世呢?
正如那容家军,除了保家卫国,他们也会虐杀平民百姓。
见她神『色』忽然一沉,庄澈有些担心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白月九并没有注意到庄澈扶住自己肩膀的手,摇了摇头:“无妨,想是有些累了吧。”
这一说,庄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禁有些自责:“都怪我,只怕你早膳也还没用,快些去吧。”一面说着,自己先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