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几日,小庄也回来了,想是因为有她给的消息,所以容淮这一次不但没有将临川一网打尽,连带着还折损了不少兵将,对于震天那里,也开始有所怀疑。
容淮原计划是跟于震天里应外合,杀了临川一个大满贯,不但给渔村的百姓们‘报仇’,还会受到朝廷的嘉奖,可是这计划计划失败,又因还年轻,当时以为是砧板上的现成事,出海前就夸大了海口,这一次少不得要被冠上一个纸上谈兵的称号了。
虽说这只是一场小战役,但也成了容淮身上的污点,倘若以后在他继承将军府大权的时候,这个污点被放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容淮暂时还没有想这么远,毕竟他唯一的一个竞争对手已经成了傻子,而且以防有诈,他几乎时时刻刻把容三带在身边。
旁人只道他对弟弟爱护有加,其实不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罢了。
容浚并不知道临川早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几乎认定容淮必定能凯旋而归,功绩之上又添了一笔,没想到却是污笔,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无比爽快,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要跟人分享,然后就找到了白月九。
但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这一次满院子的婆子丫鬟盯着,硬是让他只得装疯卖傻的缠着白月九叫小姐姐。
几乎磨了半个下午才回去,白月九也有些乏了,直接回楼上休息,却被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我从前怎没有发现你这样无礼,总是这样闯进姑娘家的闺房,难道不知道声誉这个东西么?”白月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小庄自顾的坐在桌前,听到她这话,抬眼看着她,“你不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么?”一面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我听兰草说,你需要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白月九的确需要银子,但没想过跟小庄借,也没想过小庄会有多余的银子借自己,谁知道他竟然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票,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少说也有七八千的样子,向来风轻云淡的她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赤海散的时候按人头分了不少,我怕不够又找叔叔帮忙借了一些。”小庄回道。
“想不到海贼都这么有钱,赤海散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都能分这么多。”她捧着银票重新又熟了一遍,一面调侃道:“这该不会是你的媳『妇』本吧。”
“嗯。”没想到小庄果然是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白月九一听,连忙把银票还给他:“那还是算了,万一我到时候还不了你,你拿什么娶媳『妇』。”
小庄却是忽然站起身来,有些生气道:“拿给你,你就拿着。”说着把银票塞进白月九手里,然后匆匆的从窗户里跳下去了。
白月九却是叹了口气,感觉这银票有些烫手,仔细一想小庄这孩子倒也是个老实人,虽说自己帮了临川,但他也帮了自己不少忙,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在占他的便宜。正犹豫着兰草敲门进来。
一见白月九手里这么一大把银票,顿时吓傻了,“小姐您这是哪来的?”
“小庄给的。”白月九说着,又将银票的来历仔细和兰草说,不想兰草一听,便笑道:“小庄既然给了小姐您,可见是信任小姐的,小姐不是想要开『药』房么,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就给小庄也算是一份,到时候也能分红,总比把银票放着长虫好。”
白月九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当即也没了睡意,开始着手计划,只是这么多银票,岂止只开一间『药』房,所以想了想又让兰草去叫小庄来。
小庄对于开『药』房分红一事并不感兴趣,只是见白月九如此认真,他便也仔细听,最后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就是在每个州府都开一间『药』房,管事和掌柜你就不用管,我找叔叔去就是,不过既然是你的主意,这背后的老板便是你,『药』房的名字也由着你来定。”
白月九没有发现自己和小庄说起话来丝毫不费劲,甚至是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自己只是浅浅一提他就明白了,这会儿听见他要让自己给『药』房命名,想了半会也没个合适的,便问小庄:“你有什么建议呢?”
小庄见她问自己,也不拒绝,沉『吟』片刻,方道:“世人皆惜命,但凡不测或染疾,只愿求一世长安,既是如此,便取为长安,你觉得怎样?”
白月九觉得极好:“甚好,就取做长安,只是银子是你出的,这个掌柜人我万万做不得。”
小庄却不在与她多说,只道:“快要摆晚饭了,我那里忙,先去了。”
海贼未剿灭,渔村的祸事总该要一个人来背,容淮到底是年轻了,怎么能算计得过湖州这些老油条,加上他之前又口出狂言,竟传到了京里,不等圣上降旨,容家就先派人把容淮带了回去,军衔更是直接被容将军收回送到御前。
消息这么快传到京城,白月九猜想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容浚的功劳,但是容将军的动作也快,看似将容淮打回原形,实际是完整的保全了他,这手段果然非一般人能有的。不过即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白月九以为这也腾出足够的时间给容浚发育,就看他如何利用这段空隙了。
走的前夜容浚来与她告别,正好快要中秋,月亮看起来已经极圆了,她就站在绣楼后院的桂花树下,满庭芬芳,皎白的月亮正当空,照得满地银华似水。
容浚看到树下披着白『色』披风的少女,心跳骤然停顿了一下,那看似天真无辜的眼睛里多出了一抹少年情怀,“此间一别,只怕要来年才能相见,但愿那个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就这么死在这湖州的白家大院里。”他并不知道,容淮兵败如山里,有着白月九添了那么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