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方才被金正礼绑在了地窖里面的一根木支柱上,胳膊上还被划了个口子,血流个不停。
马三娘心中担忧马良的情况,但金正礼说的话,她又没办法忽视。
因为她知道,金正礼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真的能做出来。
所以马三娘虽然心急如焚,恨不能把金正礼生吞活剥,但因形势所迫,她只好在前面给金正礼带路。
腿上受了伤,一瘸一拐走得自然就要慢一些。
不过还好金正礼没有太不近人情,还是出手帮她包扎了一下伤口。
让她不必一边走,一边流血流个不停。
从院子里出来,金正礼一只手捏着马三娘的后颈,另一只手,拽着情绪管理依旧很失败的金冲。
身后,跟着背上了赵喜那具可怖尸体的王庆,除开哭个不停的马三娘和金冲两人,金正礼与王庆脸上的表情,皆是无悲无喜。
一行四人就这样以一个奇形怪状的组合方式,由马三娘在前头领路,余下几人紧随其后。
邻居们看出来马三娘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急,但他们也不敢出来拦着。
毕竟那金正礼一副杀神降世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好招惹。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那必定会被他一脚踹翻。
虽然村子里的传统很重要,但小命更加重要。
所以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缩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就这样,马三娘一路带着几人来到了马家河边上。
到了地方,船还没来,马三娘就急切的道:“我已经把你们带到这里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过你?”金正礼皱起了眉头:“船呢?船在什么地方?”
马三娘哭着说道:“船还没到啊……但他们到了一定会停在这里的!
金正礼,求求你,你放我走吧,你快放我走吧!
你不放我走,良儿可就要死了!”
金正礼见她苦苦哀求,表情也不似作伪,心中也合计,这女人现在根本没必要骗自己。
于是就说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会找回去的。”
说完,就松开了手,放马三娘离开了。
马三娘连滚带爬的往回跑,一瘸一拐的背影,凄惨无比。
在河岸不远处,有一座小屋,金正礼方才折腾了半天,体力有些损耗,便想着去那间小屋里,一边休息,一边等船来。
拽着金冲往那边走,背着赵喜尸体的王庆也跟了过来。
推开屋门,里面放的都是桶子和渔具,想来这件屋子便是马家庄里的村民存放钓鱼用具的地方。
把金冲往屋里一甩,金正礼扭头看着王庆说道:“那具尸体,你要背到什么时候?”
王庆闻言一愣,呆呆的说道:“这……这赵喜的遗体啊,东家……”
“我知道。”金正礼淡淡的道:“但是,他现在除了拖累我们,还有什么用呢?
找个地方埋了吧,上了船之后,再想埋就不容易了。”
“……”王庆愣愣的看着金正礼,他万万没想到,金正礼能说出这番话。
“我也不是卸磨杀驴,只是你要清楚,人死不能复生。
你现在埋下他,他还能够入土为安。
但要是你带他上了船,等他的尸体变臭了,你还能一直带着他么?
你只能把他扔在河里,而这样做,你觉得合适么?”
金正礼的话,让王庆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此时金正礼继续说道:“就埋在这儿吧,风景也不错,他自己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话一说,王庆的眼泪就稀里哗啦的往下淌。
点了点头,在渔屋里找了一把铲子,便出门挖坑去了。
金正礼看着他忙活,舔了舔嘴唇。
找了个木桶坐在上头,开始闭目养神。
………………………………
姜赟的计划,本来进行的还算顺利。
但半道却出现了一些意外。
马大柱和几个天监府吏员没有跟着姜赟他们进山,姜赟等人行走在山里的时候,竟然撞见了谢山河。
此时的谢山河有些狼狈,肩上挎着一个包裹,手里用一根木棍当拐杖,慢慢的走着。
双方相见,皆是一愣。
随后谢山河忽然间鼻子一酸,看着姜赟,颤声道:“你们可算来了!”
姜赟见谢山河这凄惨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忙松开缰绳,走上前问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狼狈?”
谢山河摆了摆手,说道:“等下再说,先给我点吃的,再给我点水喝,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姜赟听罢,就去自己的马上解下水囊,抛给谢山河。
随后,又问许大山要了些干粮,拿去递给谢山河。
谢山河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狼吞虎咽,姜赟看着他,轻声道:“你慢点吃,别吃太多,不然会不舒服的。”
谢山河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的道:“我本以为你们会来的很快,但怎么过了这么久?”
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时便有些含糊不清。
姜赟瞅着他,哼了一声道:“在一个岔道口,我们没发现你留下来的踪迹。
即便是兵分两路往深处走,依旧没有发现。
无奈之下,只好折返回来,去云阳城暂时歇个脚。
这件事耽误了我们一整天的时间,不然我们来的会更早一些。”
谢山河闻言一愣,眨巴眨巴眼睛道:“不对啊,我明明按照他们教给我的,在一路上留下了标记啊……”
“那就不清楚了。”姜赟摇了摇头:“或许是我们之后走错了路吧。”
“那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是我们运气好。”姜赟笑了笑:“在云阳城的客栈里头正撞上了马家庄里头的人,得知他们在偷偷用船把人运出关之后,我就想到金正礼会不会是看中了这个,所以会带着他儿子到马家庄来。
左右也不知道你究竟往何处去,我便想着赌一把。
后来到了马家河附近,发现了你留下来的标记,看来我的运气真的不错,这也叫我给赌对了。”
姜赟说完,便抱起双臂道:“你呢,你又经历了什么,让你现在这样的狼狈?”
谢山河一提这个,两只眼睛就泪汪汪的。
“唉,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我不是前天就到了马家河边上么?
但我到了之后,没发现金冲他去了什么地方。
所以我就想着,他没准是往山里头跑了,于是我便进山去寻找。
可实在不巧,走到半路上,我竟然踩到了一个陷阱。
那陷阱把我吊在树上动弹不得,我那匹马也就在树下呆着。
我想要解开绳子,但那又是个死结,我的匕首什么的,又留在了马身上,够不到。
所以我就这样被吊了大半天……”
“哼,蠢货。”骑在马上的秦若素不屑的嗤笑一声:“行走在外,匕首,短剑这种东西竟然不带在身上,活该你遭罪!”
谢山河瞪了眼秦若素,秦若素又回瞪过来。
谢山河冷笑一声道:“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是么。”秦若素也冷笑道:“那或许是因为你连我这个女人都打不过吧?”
“我那是怜香惜玉!我没用全力!”谢山河梗着脖子道:“我要是用全力,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好看么?好看么?”
“别说废话,有种就放马过来!”秦若素撇了撇嘴:“大话谁不会说啊?手底下才是见真章的。”
谢山河哼了一声道:“小爷我现在又饿又渴,浑身上下没力气,你最好趁现在多叫两声。
不然等小爷有了力气收拾你,准没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