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娘跟马良母子二人上演了一出苦情戏,看到这一幕的金正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缓缓蹲下身子,慢慢的,犹豫的伸出手,揉了揉马良的脑袋,轻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马良看着他,神色很是复杂。沉默半天,最终还是回答道:“……马良。”
“马良……马良……”金正礼口中喃喃自语,慢慢念着马良的名字:“好名字……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叫金良吧。”
“为什么?”马良问道。
“因为你是我金正礼的儿子,自然要姓金。”
“你不是我爹。”马良摇着头:“我爹已经死了。”
“……”
金正礼呆呆的看着马良,脸色时青时白。
马三娘听到马良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赶紧把马良护在身后,对金正礼说道:“姓金的,你要动手你冲我来,你别伤到孩子!”
金正礼咬着牙,看向马三娘。
张嘴欲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拨开马三娘,用手把惊叫挣扎个不停的马良给拎了起来。
紧接着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马良的脸上,小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力,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马三娘凄厉的大叫着扑过来,又被金正礼一脚给踹翻了。
随后,另一只手拿起刀子,刀尖直指马良的脖子,冷冷的对马三娘说道:“带我们去找船。”
“你疯了!姓金的!”马三娘惊恐的大叫:“那可是你儿子!你疯了不成!”
“我不是他爹。”金正礼冷笑一声:“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金正礼!你这个混蛋!你快把孩子放开!”马三娘几近崩溃,急到失智的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手~弩,瞄准了金正礼。
“把家伙放下!”金正礼厉声喝道,手里的刀子也抵在了马良的脖子上:“你不要做傻事,不然的话,看是你的弩快,还是我的刀快!”
“你把我的良儿放下来!”马三娘也大哭着喊道:“你只要把良儿放下来,你要怎么我都答应你!”
“你当我是傻的?”金正礼冷笑一声:“我把他放下来,你就直接朝我射箭了。
想让我放掉他,可以,你先把家伙丢掉!”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马三娘爱子心切,看到马良的脖子上已经有血丝渗出,便连忙说道:“我丢,我丢,你莫要伤害我的良儿……”
说完,便把手~弩扔在了地上。
“踢过来。”金正礼冷冷的命令道。
“……”马三娘无可奈何,只有把脚边的手~弩踢向了金正礼。
“金冲!”金正礼大喊一声:“把手~弩捡起来!”
话音才落,一只手就伸过来把马三娘踢到金正礼面前的手~弩捡了起来。
金正礼回头看了眼,见是金冲,有些意外。
本以为他在外面,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也无所谓了。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了,你现在可以把我的良儿放开了吧?”马三娘哀求着道:“求你……求你了……”
金正礼缓缓的摇了摇头,马三娘顿时心中一片绝望。
“还有件事你没做。”金正礼冷冷的道:“带我们去找船!”
就在这时,金正礼忽然听到金冲的声音从自己背后响起。
“把……把他放下。”
金正礼仿佛见到了外星人一样,满脸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去。看着那个一脸畏惧,却举着手~弩,瞄准了自己脑袋的金冲。
“快……快把他放下!”
金冲说话都在哆嗦,看的出来,他现在怕的不行。
金正礼此时内心可以说是一片凄凉。
从奉武镖局逃出来开始,一直到拿马良来威胁马三娘,他这一路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冲。
而此时此刻,他所努力想要保护的人,却想要杀了他。
如此滑稽,如此讽刺,但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金冲说了两次,也不见父亲有何动作。他只是用那副充满了绝望、哀伤和痛苦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
金冲敢这么做,也是付出了很大勇气的。
而父亲的反应,却叫他绝望。此时此刻,他难免有些崩溃。
两只眼睛,满满的变红。
眼泪从眼眶里面流出来,整个人也在控制不住的抽泣。
他哆哆嗦嗦的再次说道:“把他放下来……求您了……”
金正礼确实是把马良放下了,同时还将那把刀子也放下了。
马三娘抱起马良便扭头钻到了地窖里面,而对此,金正礼甚至根本就不在意。
就在金冲松了口气的时候,金正礼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脑门抵在了金冲手中那把手~弩上。
他直视着金冲,轻声道:“扣下机括。”
金冲更加崩溃了,他哭的更厉害了。
但金正礼却不依不饶,他用额头盯着那把手~弩,硬生生的往前走了一步,再次说道:“扣下机括。”
金正礼往前走一步,金冲就往后退一步。他哭的满脸狰狞,都快没人形了。
而此时,金正礼也再度往前走了一步,嘴里继续说道:“扣下机括,杀了我。”
“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来吧,这是个好机会啊。”
“动手吧,只要轻轻的扣下机括,你就能杀了我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么?为什么不动手?”
金正礼每说一句,便顶着手~弩往前走一步。
而金冲,也随之往后退一步。
最终金冲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屋门上,崩溃的他双手一松,双腿一软,靠着屋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连扣下机括的勇气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金正礼想要这么说,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哀莫大于心死,自己的儿子想要把自己杀掉,此时此刻金正礼可以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而他之所以还站着,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想把金冲送走。
只要把他送走,送上船,自己死不死,也无所谓了。
金正礼附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手~弩,又把落在一旁的弩箭拣起来,搭在了弩弦上。
随后,他另一只手,拎着金冲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站起来。”金正礼说道:“站起来,还没结束呢。”
说完,他又把那具手~弩塞到了哭个不停的金冲手中。
紧接着,他提起刀子,反身走到地窖里面。
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来,金正礼拖着马三娘的衣领,硬是把马三娘从地窖里面拖了上来。
随后金正礼一刀捅在了马三娘的大腿上,马三娘疼的惨叫一声。
“带我们去找船。”金正礼淡淡的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句话。
下一次你再让我有想说这句话的欲望,我就在你的大腿上刺一刀。
我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
只是你要清楚,我每刺一刀,你走路就会变的慢一些。
这样,说不定原本够时间回来的你,却会因为腿上的伤势,导致你回来的速度变慢。
你的良儿,恐怕就会因为血流的太多,而生生流血留死。
你不愿意这样事情发生吧?我也不愿意,那毕竟也是我的儿子。
但是他如果死了,那就是你没有保护好他。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识趣一些,好好的带路,快去快回,这样你说不定还能救下来他的性命。”
“金正礼!你混蛋!你这个王八蛋,你是个禽兽!你禽兽不如!”马三娘痛苦的咒骂着,而金正礼却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不仅如此,他还说到做到,又是一刀捅了下去。
“我说过的话,你最好不要当没听见,不然的话,你知道的,后果我刚刚也说过了。”
金正礼说完,拎着马三娘,让她站起来:“动作快些!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