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姜赟思考了一下,便对那中年男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前两天我无意间得知一件事,那就是金水码头附近,有一伙人贩子存在。
这些人现在正干着把永安城里的百姓绑架,然后关到他们船上的禽兽行径。
而且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说这群人贩子与永安府衙里面的某些官差关系紧密,一旦告诉官差的话,他们也会得知消息。
所以,为了保护这个告诉我消息的人,这件事必须由你们来做,这也是我今天召集你们的目的。”
“明白了,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慢着。”姜赟制止了迈步要往外走的中年男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哦,那您继续说。”
“昨天我因为一些事情的缘故,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没能来通知你们。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人说他们三天后的夜里就会动身。
推算一下的话,大概就是明天夜里了。
所以明天日落之前,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准备。
该打听清楚的,都要打听清楚。
该布置的东西,也要布置明白。
我知道时间很紧,疏漏恐怕在所难免,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力避免可能会出现的差池。
这也是对你们能力的一种考验,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让您失望的,殿下。”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躬身道:“殿下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若是没有的话,属下这就去安排他们了……”
“没有了。”姜赟摇了摇头:“阿素留一下,你该去,就去你的吧。”
“遵命,属下告退。”中年男子再度施礼,转头便出了公堂去。
秦若素听话的站在原地,等那中年男子离开之后,才一脸淡定的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姜赟靠近了她一些,拉着她到公堂的一角,站在她身边嘀咕道:“我昨天遇刺了!”
“什么?!”秦若素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抬高了不少。但很快,姜赟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小声一点。
秦若素点了点头,姜赟就把手放了下来。
紧接着秦若素便压低声音问道:“谁干的?人捉住没有?您有没有受伤?伤势严不严重?”
“人没有捉住,让他们跑了。我也受了伤,不过不算严重,你看我现在还能到处乱跑呢。”
姜赟咬着牙,有些懊恼的道:“不过那两个人,跟刺杀父皇的人很大概率就是同一伙人。”
“什么?!”秦若素又吃了一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要是在场,你也能知道。”姜赟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人手里有鸾凤弩。
如果这鸾凤弩来的名正言顺,那么不管他是天监府的人,还是大内的人,至少他都应当认得我才对。
但他根本就没认出来我,甚至还想杀了我,所以这鸾凤弩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落到他手里的。
咱们在黑市上都没有查出来有鸾凤弩流进传出的事情,而刺杀父皇的凶手同样也使得是鸾凤弩。
所以,我认为那两个刺客,与刺杀父皇的凶手是同一伙人的概率非常大。
你这些天,去调查一下。
那两个人,一高一矮。胖瘦倒是没什么特征,其中一个人,喜欢把正义挂在嘴边,说一些幼稚的话。而另一个个头比较矮的,比他明智很多,常想拉着他。
从这几点下手,我想你应该可以有些收获。”
秦若素眯着眼睛,垂头琢磨了一番。随后抬起头看着姜赟说道:“明白了,殿下——对了,许大山他知道这件事么?”
“他还不知道。”姜赟摇了摇头:“你到时候告诉他一声去。还有,如果发现了可疑的人,就让谢山河去盯着。他要是不干,你就说是我让他做的。”
“明白了。”秦若素点着头:“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
“没有了。”姜赟叹了口气:“去忙你的吧。”
“遵命。”秦若素拱了拱手,就也匆匆离开了公堂。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姜赟可算是松了口气。
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姜赟就开始揉着自己的眼睛。
虽然自己遇刺受了伤,但幸好自己活了下来。也因此让父亲的案子有了些眉目,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再过五天就是除夕了,如果能在除夕之前就把那两个混蛋抓出来就好了。这样一来,除夕之夜,自己也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天监府的办事效率相当的快,姜赟才把事情吩咐下去没多久,府内吏员就分成一组一组的出门去了。
也有的是孤身一人出去,瞧见这样的,姜赟心里就有些无奈。
天监府内部吏员分组,是按照四宫二十八星宿来分组的。一组对应一座星宿,每七组上设一宫使,四位宫使上设一天监丞,也就是方才姜赟与之交谈的那个中年男子。
原本鼎盛时期,每组里面至少都有十几个人,后来在与前朝余孽,以及那些想要瓜分胜利果实,前朝覆灭后边割据一方,自立为王的节度使们的较量之中,有的组里甚至一人不剩。
为了填补空缺,就只能将其他组里的人调过去。
这么多年下来,有的组里依旧还只有一个人。姜赟刚接手的时候就想重新分配一下,但他初来乍到,业务不熟,也就没急着干涉。
毕竟有些人一个人办事,反而效率更高。
后来又发生了父皇被刺杀的事件,这件事就被姜赟给搁置起来了。
看来等此间事了,天监府这里的人员划分,还是要自己重新分配一下为好。
这次是去跟一群有点水平,却也不算太高的人贩子们较量,拼起来吏员们自然是游刃有余。
但将来若是遇到狠角色,一个人办事就很容易出现状况。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防患于未然的想法,什么时候都不会多余,如果等到真出了事才想起来后悔,那可就晚了。
对于因为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不已的姜赟来说,这里面的感受他可是深有体会。
出了都水院府署,李从义正在外面等着呢。
姜赟看着他问道:“东西都买齐了?”
李从义点点头道:“都买齐了。”
他虽然心里奇怪姜赟买这么多零食是要干什么,殿下平时也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但他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要多嘴比较好,于是就憋在了心里。
随后,姜赟就说道:“那你跟我一起来吧,咱们去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姜赟便轻飘飘的翻身上马。
上了马之后,姜赟情不自禁的再次感叹,闻人妙的药,是真的很神奇。
昨天自己练上马都上不去,伤口疼得使不上力气,今天就变成了以往的状态,跟没事人似的。
因此姜赟更是坚定了与闻人妙搞好关系的想法。
人生在世,谁能保证一辈子没病没灾?如果得病的时候有个靠得住的大夫在身边,也能叫人安心不少啊。
骑着马,领着李从义,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外城里一处偏僻的居民区。
昨天走得急,没有细致观察。今天再一看,姜赟就发现这里的环境相当的令人在意。
街道两旁全是看上去就很简陋的民宅,有的人家房顶的一部分甚至还用茅草盖着,这是瓦片坏掉了漏了个洞,只能用茅草挡在上面,用来遮风挡雨的。
药院开在这儿,真的会有人来么?
如果住在药院里,不说一日三餐,就是那些药钱,都是笔不小的开支,这地方的老百姓,真的住得起?
姜赟有些怀疑,不过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么多人,也不是闻人妙用法术变出来的。
所以姜赟怀疑归怀疑,心里却也觉得说不定是这药院里的收费便宜呢?
在药院门前停下马,拴在路旁的枯树上。
姜赟便走进了最外面的药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