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庙吃过斋食之后,众人开始启程返回皇宫,太子见梁媛上了马车以后有些心不在焉,
“良娣怎么了?方才抄佛经的时候受委屈了?”
梁媛回过神来,摇摇头:“可能是乏了,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臣妾歇一会儿就好了。”
“如此,那良娣快歇一会儿吧,我出去骑马。”
梁媛按礼应当挽留,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挽留,任由太子为了给他腾位置,自己出去上了马。
夜白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一眼太子:“太子闷得慌么?怎的突然要骑马?”
太子一脚踩着马蹬,利落地上了马,
“这一路风景挺好的,我想着骑马多看两眼。”
夜白牵着缰绳跟在太子身后没再说话。
江棋阔蹬着马靠近,朝太子的马车斜了一眼:“她把你赶下来了?”
太子笑了笑:“良娣说乏了,我就下来骑马了。我在车上她不敢休息。”
江棋阔阴阳怪气说道:“那太子倒是挺善解人意的。”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方才一个不留神就抓起花生米要往嘴里扔,你是一心想死在这寺庙里?”
“……我那不是,顺手了……”
其实不是顺手了,他是顾着看太子跟良娣一桌吃饭的动静,花生米抓到手上的时候他都还没意识到,刚想丢到嘴里就被太子一个眼神瞪过来,江棋阔这才反应过来,丢了手中的花生米。
太子警告的眼神总无处不在的。
皇后掀开帘子,看见太子和六皇子殿下骑着马说说笑笑的,无奈地叹了口气:“远儿就是心思单纯,若淮意不是李太尉的棋子,本宫倒乐意看着他们兄弟俩和和睦睦的。”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也附和道:“太子殿下从小就菩萨心肠。”
车队走了许久才回到宫中,太子和梁媛回了东宫,梁媛直接称累了就回了房。
太子也没有多想,叮嘱她好好休息。
到第二日,太子碰见梁媛身边的宫女,随口问了句:“良娣今日没有出来,是不舒服么?”
宫女眼神有些闪缩,甚至有些害怕,她颤颤巍巍地给太子行了礼:“回禀太子殿下,良娣……昨晚夜里说是有事回梁府了,目前还未回宫。”
“昨晚就回梁府了?”太子疑惑问道。
宫女点头,眼神有些无措:“是的,良娣说她去去就回,也没有让奴婢们给太子殿下汇报。谁知……谁知良娣一夜未归,奴婢想着出来找找……”
去去就回,天亮还没回。身为东宫中的人,是不能随意外出留宿的,梁媛宿夜未归也没有差人回来禀告。
太子连忙吩咐宫女:“你现在马上去梁府问清楚,看看良娣在不在府上。速速回来禀报。”
宫女马上领命走了。
“夜白!”太子朝着廊下喊了一声。
夜白从屋檐飞身下来:“太子殿下。”
“马上去盯着淮意,盯着他的每一步行踪。”太子的语气有点急切,夜白一刻没有耽误,领命出了宫。
太子焦急难安,在廊下来回踱步,约摸半个时辰,派去梁府的宫女赶回来了,她下了轿子就急冲冲进了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连忙免了她的礼:“如何?”
“梁侍郎说良娣昨夜并未回梁府,也不曾在梁府过夜。”
太子如晴天霹雳,结合昨日梁媛的种种表现,他大概知道出大事了。
“召集东宫所有的宫女下人,马上来这里见我。”
良娣莫名消失一夜,不管能不能找回,她都已经没有了半条命。
谁也保不住她了。
不多时,东宫里所有的下人就集合完毕,太子神情严肃:“今日把你们集中到这里,是想告诉你们,良娣彻夜未归的事情先不要向母后禀告,也不要对外传出消息,你们要把消息牢牢锁在这东宫里,违者,斩!”
太子平日里太过温和,这掷地有声的一句“斩”,吓得在座的下人都吓一激灵,连忙应了太子。
夜白被派去盯着淮意的行踪了,太子想给淮意传个信都没有合适的人,只能在东宫坐立难安。
夜里下起了大雨,夜白冒着雨回来了,脸色非常差,太子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他,说出口的话有些颤抖:“淮意……淮意出事了?”
夜白咬了咬后槽牙:“六皇子殿下下午入了太尉府,至今未出。”
太子一把坐回凳子上,嘴里喃喃道:“坏了……坏了……”
六皇子殿下从来不会在太尉府多待,基本是去去就回,他曾经还跟太子开过玩笑:“若有一日我去太尉府上超过两个时辰未出,那基本就完蛋了。”
曾经开过的玩笑像是应验了,现在远远不止两个时辰了。而且这种天气,淮意早该在变天之前就出了太尉府了。
太子猛地站起身:“去江王府!”
外面正下大雨,天气又冷,再淋这么一趟太子的身子肯定遭不住。
夜白想拉住他,但是竟一时失手没拉住,太子冲进了雨中。夜白眼疾手快拿起油伞和雨披追了上去。
太子慌不择路想要骑马,这大雨的天气夜白怕他出事,也不管主仆有别,一把将他抱上马,自己也跟着上了马坐在后面。
马儿冒着雨在街道上疾驰,太子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就着雨水摸了几把脸都没什么用处,他的心跳特别慌乱,乱到仿佛在嗓子眼跳出来了。
江王府里,因为下雨无事,所以大家集中在大厅里,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临解耳朵比较灵活,夜白的马还没到江王府的时候,他就开始警惕起来:“有人来了。”
老王爷看向他:“你又神神叨叨的,这么大的雨,这么晚的天,谁会来?”
临解:“是夜白的马!”
他抄起油伞拔腿出了前院,众人看着他冲进雨里,这才相信是真的有人来了。
不多时,夜白和临解扶着太子进了江王府,众人都惊呆了,王府里顿时嘈杂一片。
老王爷焦急喊道:“丫鬟快去端热水,先扶太子去更衣,快!”
江胜寒伸手摸了一把太子的额头:“不烫。”
但是他的脸色泛白,就在大家想带着太子去换衣服的时候,太子的脚步却一动不动,他看着容知棠,像是看着救命稻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容知棠的双腿。
这一举动又把众人吓得够呛,容知棠连忙也跪下,他抱着太子:“太子殿下,乖,老师在这里,别怕,一切有老师在,出什么事情了?你跟老师说,好吗?”
太子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带着恐惧颤颤巍巍地抱紧容知棠:“老师……老师救救淮意……救救他……”
太子的话断断续续,容知棠看向夜白,夜白简洁地跟在座各位说了情况:“良娣彻夜未归,说是有事回梁府,但是近日差人去问了,梁侍郎说她并未回梁府。还有,六皇子殿下今日下午进了太尉府,至今未出。”
容知棠忧心忡忡地跟将军对视一眼,确实是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