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官帽,意气风发下了马,临解指挥随从们把一箱一箱的聘礼搬进容府。
将军已然等不及,脚步焦急地先进了前院,大声朝屋里喊道:“境安!吉时已到!”
“来了!”老太傅洪亮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下人们围站在厅堂,看着自家老大人领着容大人出来了。
容境安适合穿红色,早在冬天的时候,将军就知道了。
身着喜服的容境安面如冠玉,如清风朗月一般,牢牢吸引着将军的视线。
老太傅坐在高堂上,容世平和江胜文站在老太傅身后,下人在两位新人面前放下两个蒲团,两人齐齐跪下。
江胜寒接过下人端来的茶,递给老太傅:“晚辈这辈子,跪天地,跪皇上,跪祖先,跪父母,今日来迎娶境安,日后两府亲如一家,父亲,您请喝茶。”
老太傅神情感慨,轻抖着手接过了女婿茶喝了一口。
容境安紧接着也递上茶:“父亲,今日出府,感念父亲养育之恩。”
老太傅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接过境安的那杯茶,手比刚才更加颤抖。
两人拜别老太傅,江胜寒一把将容境安抱起,在百姓的围观下将他放上马,自己则牵着缰绳,高高兴兴回江王府去了。
江王府的老王爷和老王妃已在堂上等候多时,老王爷时刻关注着老王妃,
“感觉还行吗?不行了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你不在也行。”
老王妃虚弱地摇摇头,面带笑容说道:“我不在怎么行,境安今日入门,身为长辈的怎么能失了礼数。”
老王爷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背:“我是怕你太勉强了。”
“无碍,尚能坚持。”
老王妃话音刚落,下人就进来通报了。
“王爷,王妃,将军把容大人接回来啦!”
老王爷连忙整理衣襟,再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领着境安在下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江胜寒领着境安跪下, 恭恭敬敬给两位长辈敬了茶。
老王妃喝过茶,说了些祝福的话,就撑不下去了,由下人扶着回去歇息。
老王爷提醒他们两:“衣服先别换,一会儿要进宫给皇上敬茶。我差人去请老太傅和世平、胜文,晚上在江王府安排晚宴。你们从宫里回来,时间刚好。”
两人点头。
两府短短几月两次联姻,已经成为京城中的美谈。文臣武将的结合还是当朝第一对。
容境安被扶着上了马车,江胜寒做车夫,两人出发进宫给皇上和皇后敬了茶,皇上又赏了些东西,就放他们出了宫。
等他俩再回到江王府的,老王爷和老太傅正吵得面红耳赤。
老王爷说:“境安现在是我江王府的人了,自然是要住在江王府的!”
老太傅不同意:“他一个月至少要回家住十天!”
老王爷:“不行,最多五天!”
老太傅:“五天?五天能干嘛呀?”
老王爷:“就五天!”
老太傅:“我不同意!”
老王爷:“你不同意什么不同意,干脆你们通通搬到江王府来住,反正我府上屋子多,住得下。”
容知棠:“……”
江胜寒:“……”
“父亲,”容知棠开口打破了局面:“先吃饭,慢慢说,别吓着胜文,临解也坐。”
老太傅这才反应过来胜文也在这,只能先熄火,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晚宴。
老王妃身体支撑不住,没有出席。
老王爷和老太傅吃着吃着又开始就境安一个月回家住几天开始吵起来,容世平都习以为常了,自顾自地给胜文夹菜,自己也吃得非常满足。
临解也边吃边看热闹,只有胜文一直很焦急地想拉架,但是她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将军也不说话,时不时给境安夹菜,几个人就听着两个长辈在吵。直到晚宴结束,两人还是没有吵出什么结果,老太傅倒是喝得有点醉了,江王府安排了两辆马车送他们回府。
老太傅临走时还拉着境安的手,醉意蒙蒙地叮嘱他:“一定,一定要记得……回家呀!”
容境安连忙点头顺着他:“知道了父亲,慢点,先上马车。”
车夫带着老太傅,容世平带着江胜文,两辆车从江王府出发回容府。
回到容府,老太傅仿佛酒醒了一些,坐在前院的台阶上抹眼泪。
容世平先生把胜文送回房歇息,自己又出来在他爹旁边坐下,容世平说话之前先叹了口气:“我哥又不是不回来了,离得这样近,在我们府门口放串鞭炮,江王府都能听见,爹你真的不用难过。”
老太傅也跟着叹了一口:“我从小把你哥当姑娘养,这么些年养得身骄肉贵的。你哥不像你,你哥贴心,如今他出了府,就算离得再近,也比不得他在身边的时候了。”
容世平双手撑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不过将军也很好,只有他配得上我哥。”
新房里,江胜寒倒了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容境安,
“境安,喝了这杯酒,明日你再从这屋子里出去,就是堂堂正正的小王妃了。”
“小王妃”顿时红了耳朵也红了眼,从将军手里接过酒杯,两人手腕扣着手腕喝下交杯酒。
将军放下酒杯,牵着容境安的手到床边坐下。他伸起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容境安的脸庞,
“你无数次在这张床上睡午觉,我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感觉到你是真正属于我。我的境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容境安嘴唇轻颤,缓缓凑过去吻了一下将军的眼睛又移开,
“感谢将军让我得偿所愿,境安此生无憾。”
这边洞房花烛,那边老王爷却哭红了眼。
老王妃到底没撑住,半夜里就咽了气。她临走前还拉着老王爷的手,断断续续叮嘱他:“王爷……我恐怕……要不行了……等,等明日……再……报丧……”
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老王爷舍不得,一直用上好的药吊着,只想她多留一些时日。
到底还是没留住。
一辈子夫妻,缘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