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不容易消停坐下,桌上摆着一坛酒,容知棠分明看见进后院的时候他爹手里提的是两坛子酒,老头子还知道私下扣下了一坛。
容知棠把酒倒进壶里温着,在火炉上烤着冻得微红的双手。那双手一如既往地好看,白里透红的。
“容大人这么怕冷,还有闲情来院子里赏梅?”
“能有什么办法呢?腊梅只有在天冷的时候才会开啊,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景色,总不能因为怕冷,就整日躲在屋子里烤火,什么也不干了。”
江胜寒闻言笑了下,站起身来认真观赏着容大人所说的冬日里独有的景色,突然他看见一个白团子由远及近,一蹦一蹦地往这边来,等到那个白团子蹦到跟前了,才发现是容知棠的那只白兔子。
容知棠弯下身一把抱起它,用帕子给白团子擦干净四只脚,兔子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弄,丝毫不反抗,显然是习惯了。
“容大人把它养得很好。”
容知棠说:“怕它冷,我给它移到了屋子里,今日难得放它出来玩一会儿。”
白团子在他怀里探头探脑地看着江胜寒,可能是觉得他眼生,平日里也就跟老太傅和世平玩得熟一些,
“将军要不要抱一抱?”说着将怀里的兔子递给他。
江胜寒有点不太自然地接过白团子,谁知道白团子一到江胜寒怀里就闹腾,那架势,堂堂大将军差点招架不住。
他赶忙把兔子还给对面那人,容知棠笑得天花乱坠:“大概是将军爱打猎,白团子闻到了你身上不友好的味道。”
江胜寒:“……”
他决定以后打猎都不打野兔了。
容大人喝酒比较秀气,一次只抿一小口,不敢喝多。江胜寒喝惯了烈酒,这种比较温和的酒根本不醉人,就像世平说的那样,若放在南疆,他可以当水喝。
但是在容大人面前他到底还是收敛了,生怕那人温酒的速度赶不上他喝酒的速度,所以他就配合着容大人的风格,在院子里消磨时日。
家丁专门给白团子准备了一小碟新鲜的胡萝卜,它窝在容知棠怀里嘎吱嘎吱吃得欢乐,容知棠的衣摆里全是它啃出来的萝卜碎渣。
这时容世平大摇大摆地来了后院:“哥!你把白团子放去哪里玩啦?我到处都找不着……哎?将军来啦?你一个人来的吗?胜文来了吗?”
容世平眼神扫了一眼院子,没看见有别人,他哥无奈地看了将军一眼,跟他弟弟说:“别看啦,郡主今日没来。”
容世平失望地哦了一声,在桌子旁坐下,从他哥怀里抢过白团子玩。他哥拿起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酒:“喝杯酒吧,暖暖身子。”容世平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这个喝酒的架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酒量好不好先不说,反正架势先摆到位。先前在南疆喝酒,不也是醉到第二日起不来。
“你慢点喝。”
一行三人在后院喝了半天的酒,酒性温和,三人都还算清醒。到中午时分,老太傅非要留将军吃午饭,将军推辞无果。
等到吃过午饭,时辰已经不早了,容知棠把他送到门口,只见江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回去吧,外面风大。”
容知棠点头转身进了门,江胜寒弯腰进了王府的马车。
还有十日就要过年了,建安皇帝偶感风寒,多日不曾上朝,都是太子代替他处理朝政。
李太尉没少给他惹麻烦,在朝上也丝毫不给太子面子,太尉一党还轮番帮腔,容少傅本不想干扰太子理政,一个是怕文武百官说太子不够独立,另一个是想趁此机会锻炼锻炼太子。
但是李太尉实在是得寸进尺,嘴脸尤其丑恶。江棋阔有好几次脸色都非常臭,要看就要忍不下去了。
“李太尉。”容知棠忍无可忍,“自太子代理朝政这几日,你在朝上三番四次恶意顶撞太子。臣自认为,太子把所有政务都处理得十分妥当,在这个过程当中臣也不曾多说过一句话。倒是李太尉诸多意见,臣不得不认为李太尉这是在恶意针对太子。”
李太尉闻言,阴阳怪气回道:“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因为太子尚年少,就听不得意见了?”
容知棠:“如果是对朝政有用的意见,那必然是要虚心采纳的。若像李太尉这种无理的意见,不听也罢。”
李太尉:“都说忠言逆耳,太子听不得也就罢了,等皇上龙体无恙可以上朝了,臣自当如实禀报。”
容知棠觉得可笑:“哦?李太尉尽管禀告,最好是连我也一起讨伐了,就说我在朝上护犊子,恶意反驳李太尉。”
李太尉:“容大人,劝你说话前三思。作为太子的老师,你应该做好榜样,而不是教导太子在朝堂上堵塞双耳,听不得一句不好听的话。”
容知棠嘲笑道:“原来李太尉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啊?那你倒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话说好听点,省得在朝上遭人嫌。还有你们那一党的,”容知棠扫了一眼刚才给李太尉帮腔的那几个,“李太尉是位高权重,你们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到时候成了弃子,没人捞你们。”
被点到的那几个顿时又羞又气,但是又仗着有李太尉在前面兜着,多少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七嘴八舌地开始反驳容知棠,容知棠巧舌如簧,在朝堂上一个一个争论回去,竟丝毫不吃亏。
到最后,眼看朝堂要乱,小王爷说话了,
“够了,还嫌不够难看的?”
这堂上,除了未来的储君,也就数小王爷地位最高,连江棋阔也要排在他后面,百官见将军说话了,顿时安静下来。
“照我看来,太子处理的政务并无不妥,太子尚且年轻,还需要好好历练,为了他以后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大家应该善意地提出意见并且帮助太子把朝政处理好,好让病榻上的皇上能够安心养病。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再无凭无据反驳太子,休怪我不客气。”
李太尉见小王爷在朝上当场驳他面子,心中极其不悦,表面上还要显得恭顺非常地回道:“小王爷说得是,是臣不会说话,以后臣开口前定当好好斟酌。”
最后这个早朝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等大臣们散得差不多了,殿上这剩下太子和容知棠二人,太子看他老师这样的人都被气着了,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老师何必生气,明知道李太尉是故意堵我呢。”
容知棠气还未消,看着李太尉退朝的方向漫不经心哼了一声:“我不说话,他当我死的。”
太子笑说:“好了老师不气了,为他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我也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