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容知礼见过江胜文之后,虽嘴上还经常嚷嚷不愿成亲,却再也没有背着小行李翻墙逃过了。
老太傅见他儿子年纪尚小,心智也不够成熟,就与老王爷商量着先订个亲,他找到老王爷,想让容知礼跟着小王爷去边境历练几年,他的心太野了。
江胜寒一开始不愿意,容知礼跟妹妹已经有了婚约,战场不是等闲之地,万一出点意外,他没办法跟老太傅和胜文交代。但是容知礼知道之后,嚷嚷着要当江胜寒的随从,要一起去边境杀敌,要保卫大安朝的边境民众。
江胜寒实在是嫌他吵,为了堵住他的嘴,只能答应带着他一起回南缰。临走前一晚,容知礼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房里百无聊赖,然后又偷偷翻墙出去,摸到江王府后院的墙外,一跃而起,这次安稳落了地,没有被江小王爷再抓到。他偷偷摸摸地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院子前看见有几个女侍,就知道这是江胜文的院子了。
等侍女退下,房里只留了一点烛光,他轻轻敲了敲江胜文的窗户,江胜文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声:“谁?”
容知礼轻声回答:“我,容知礼。”
江胜文有点吃惊,他怎么直接摸到自己院子里了,说着就要开窗,但是容知礼没让她开窗:“别,别开窗。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明日要跟着将军去南疆了,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这个定亲就不算数了,你可以再找个好人家,毕竟,毕竟你,这么优秀,很多人喜欢的。”
江胜文站在窗户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容知礼今天来是为跟她说这些话的。
容知礼问:“你听见了吗?听见了的话你就敲两下窗户,我就走了,被将军发现的话又要抓我去找我哥了。”
江胜文不禁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敲了两下窗户,然后她听到窸窸窣窣一点动静,猜想是他走了,于是她打开窗户,窗户外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二日江胜寒带着自己的准妹夫出征了,容知棠送到城门外,江胜寒又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已经没有痕迹了。容知棠看着这个还不知道前路艰险的弟弟,不知道父亲让他跟着将军出征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江胜寒朝容知棠拱了拱手:“容少傅送到这里吧,城外风大。”容知棠想,也未必就有那么娇气,连点风都吹不得了。
容知礼也说:“哥,回去吧,等到地方了,我给你写信。”容知棠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回城。江胜寒看着他坐在马背上也依旧挺拔的身姿,他突然就很好奇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记的姑娘是谁家的,于是他策马凑近容知礼,问他:“你哥实际上定亲了吧?是哪家的姑娘?”容知礼疑惑地看他一眼:“没有啊,我哥没有定亲,也没有跟哪家姑娘好。”
江胜寒心想连你也不知道,那估计是这个姑娘身份不太能见光,所以也没有继续问。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到南境,容知礼看着这一片跟京城完全不一样的土地:“将军,你这八年来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吗?”
江胜寒点点头:“我十五岁就到这里了,那时候这片土地远不比现在,饿殍满地,百姓衣不蔽体,满目疮痍。”
容知礼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将军对南境的贡献我也早有耳闻,要再早两年,这个地方我可能一天也待不住,你从十五岁开始一待就是八年。”
江胜寒笑了:“你跟我不一样,我皇家出身,使命如此。”
容知礼:“对了,说起这个,皇帝允许你带着我一起出征吗?”
江胜寒看着远方:“不用他允许,你没有官职,是我的私人随从,跟朝堂扯不上关系。”
容知礼了然地点了点头:“意思是,整个军营里,只有王爷你能使唤我对吧?”
江胜寒嗯了一声,策马前进。
晚上终于到了营地,江胜寒叫随从在将军帐旁边帮容知礼扎了军帐,容知礼晚上躺在床上望着军帐顶发呆,来到南境第一天,脑袋空空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第二日容知礼早早起来,到将军帐一看,江胜寒已经不在帐内,随从说将军去校场练兵了。容知礼问了地方,也往校场去了,校场地方很宽,有些士兵在总教头的带领下练习刀法,有些在简陋的擂台自行比试,都是点到为止。
上面有一个士兵已经连胜几场,脸上洋洋得意:“看看你们一个个没长进的,还有没有人上来?没有的话今日的酒钱就先给爷交上来啊!”
容知礼轻功一跃,站在了那人的对面:“我新来的,特来领教。”那人见面前这个公子哥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士兵,身上也没有穿着铠甲,他便有些小心起来:“公子,莫非你是昨日将军带回来的私人随从?”
容知礼回道:“正是,小的不才,也有一点功夫,比将军那肯定比不上,但是你嘛,我觉得倒是游刃有余。”
士兵一听,恼了:“那就废话不多说,试试就知道高低。”
容知礼果真三两下打赢了他,身为手下败将,士兵服了:“是我技不如人,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容知礼:“容世平。”
士兵心服口服地称了他一声:“容公子。”
容知礼心满意足地下了台,这才发现将军也在士兵人群里,刚才将他的表现通通都看在眼里,江胜寒冲他抬了抬下巴:“你这功夫不错,师从于谁?”
容知礼得到表扬后满脸洋洋得意:“我爹嫌我闹腾,八岁的时候就把我丢给朴敬大师了,我跟师父学了几年武功,所以将军以后可以放心大胆派任务给我。”容知礼拍着胸部说道。
江胜寒点了点头:“放心,有你干活的时候。”
边境一时平安无事,容知礼每日除了去校场虐虐菜,就是骑着马到处跑,熟悉地方,月余,营地以及周围州郡他都熟悉得差不多了,营地里的士兵也都知道他是将军的随从,都称他一声:“容公子。”
小王爷每隔几日会亲自带兵在边防线巡逻,早前都平安无事,这日小王爷在边境线上看到了沿路有新鲜的马粪,马上下马探查,容知礼也跟着下了马,只见将军拿了一根棍子拨了拨马粪,神情严肃地说:“这不是我们的马,看喂的草料,应该是伯克族的马。”
容知礼不解:“伯克族?他们在边防线上干嘛?”
江胜寒:“伯克族人少,他们平时并不活跃,只要不是别人主动挑起战争,他们不会主动靠近边防线。”
容知礼问他:“会不会是路过?”
江胜寒思索了一下:“世平,你熟悉路况,伯克族在清平郡有一个据点,我派人盯了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具体动静,据点在一家叫济世堂的医馆旁边的小屋子,你去探一探。”
容知礼颔首领命,骑着马赶去清平郡。
到了清平郡容知礼很快找到了济世堂,小王爷叫他盯着济世堂旁边的小屋子。容知礼了盯一个晚上,那小屋子里的人除了喝酒就是出来放水,有两个在睡觉,屋子不大,一目了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容知礼看着觉得这看似平静的表面好像有猫腻,到了下半夜,济世堂那边有了动静。下午来的时候他粗略看过济世堂,掌柜的是汉人,手下的人也是汉人,来治病的人也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馆。但是一个医馆为什么大半夜的在卸车?
容知礼留了个心眼,再次确认那间小屋子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悄悄把目光转移到济世堂门口那几辆马车。只见几个伙计出来手脚麻利地把马车上的箱子往医馆里搬,借着月光,容知礼瞥到伙计腰间别着弯刀,他心里一惊,汉人伙计是不会佩戴弯刀的。
他拐到最后一辆没有人看管的马车上,借着夜色遮掩,迅速闪身进了马车,箱子是钉紧的,他不能撬开,撬开就会打草惊蛇。凭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他凑近箱子嗅了嗅:“麝香,当归,白芷,菖蒲……”容知礼又是一惊,几个大马车的量,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馆不可能用得上这么多药,这够一个几万人的军营用上半年。
天将亮未亮,江胜寒在营帐中一直没能安心歇息,也不知道世平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隐隐有一种不安困于心头。常年打仗的人的第六感非常准,他的预感基本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