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明月迷迷糊糊中,只觉全身酸软无力,肚子饿得咕咕叫。
意识慢慢回笼,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逝,自己莫不是活过来了?瞬地睁大了眼睛。
看到上方屋梁,明月眨眨眼,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又握了握拳头,真切感受到实体的触感,而不是漂浮空中的虚幻魂灵。
明月瞬间欣喜若狂,我,徐明月真的又活过来了!
顾不得其他,明月张嘴大喊:“阿娘,阿爹!”发出的声音却细若蚊蝇。
但这边清浅的动静还是被一旁榻上陪夜浅眠的黎氏捕捉到了。
黎氏瞬间惊醒,翻身下地马上扑到明月榻前,看到明月睁着圆溜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未语泪先流。
“明月,我的明月啊,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呜呜……”黎氏扑在床榻上放声痛哭。
“阿娘,不要哭嘛,明月醒来了!”看到黎氏哭成泪人,明月鼻子酸酸的,想伸手抱抱黎氏,却酸软无力,抬不起手。
住在隔壁的徐海春和陶掌柜被黎氏的哭声惊醒,心一惊,以为明月不行了,着急慌的翻身下床,拉开门就往明月那儿奔。
“怎么了?怎么了?”眨眼间的功夫,待徐海春陶掌柜冲进来,嘴上还在喊着“怎么……”,一对上明月那明亮圆溜的澄澈大眼,惊得“了”字硬生生憋在口中发不出声来。
徐海春陶掌柜惊愣后瞬间狂喜,看到明月活生生的,不禁热泪盈眶。
徐海春上前一步,跪坐榻前,双手拥着黎氏和明月,头埋在被单里,哭得一颤一颤的。
陶掌柜同样激动,微侧过身子,伸手擦了擦眼泪。
待徐海春黎氏几人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黎氏柔声问明月感觉怎么样?
明月此时饿得心慌慌的,快要眼冒金星了。
此时听到黎氏问话,马上使出洪荒之力大喊:“饿!”她实在是饿得等不及了!
“好好好,阿娘马上给你找吃的!”黎氏擦干眼泪,马上起身出门去找吃的了。
这边的大动静也惊动了谷里的仆人。
得到仆人通禀,莫神医和小莫问情也赶了过来。
“醒了,便好了!”莫神医给明月号了脉,看了眼一脸好奇清澈眼眸的明月,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完全不似外人所传的性情古怪。
“不过,这几日吃食宜清淡,少食多餐。”看到黎氏端着一大碗小米粥进来,莫神医提醒道。
待黎氏给明月喂了小半碗小米粥后,明月虽然还觉得身子有些酸软无力,但是精神头却好多了。
此时完全清醒过来的明月才发觉左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光滑圆润。
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心想定是那位大师送的吧!
徐海春看明月精神头不错,问了神医说明月恢复得很好,不日便可出行。便和陶掌柜商量归家事宜。
陶掌柜温言问了明月几句,发现明月确实好多了,便和徐海春商定明日启程回家。
一通忙活下来,又等午时通知了陆五明日一早返程后,陶掌柜才和徐海春到莫神医那儿告辞,说明儿一早便离谷。
莫神医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仆人去告知小莫问情,让他准备好外出游医行囊,明儿随陶掌柜他们一起出谷。
徐海春俩人又来到禅室,想和大师道谢辞行。是小和尚接待了他们,说大师有言,两位施主尽可离去,日后有缘定会相见。
无法当面和大师辞行,徐海春心有遗憾,只好在禅室门口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在卧儿寨待了半个月等得心焦的大块头他们,得知明月这小女娃子醒过来了,自是一番激动开心。
此是后话,略过不提。
翌日一早,用过丰盛的早膳,拾掇好行囊放到马车上,等小莫问情也收拾妥当,来到掌柜这边汇合。
与前来送行的莫神医作揖话别,便示意小厮千山赶马出谷。
出了谷门,便看到陆五陈大驾着马车在谷外不远处候着,而大块头他们则远远站着,远离谷门巨石上的大黑蟒。
众人相见,又是一番契阔,大块头他们都好奇盯着马车厢,都想见见那个被大夫三番五次说没命现在又活过来的小女娃子。
然后见到送陶掌柜他们出谷的老者,听陶掌柜说那就是莫问谷神医,顿时间变得拘谨,看向莫神医的眼神敬畏又好奇。
在没人注意到的是,大块头看着莫神医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
小莫问情第一次单独外出游医,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惴惴,此时见到年迈的阿爷亲自送他们到门口,一时有些踌躇,想就此放弃出谷。
“阿爷!”小莫问情情不自禁喊道。
“阿问,阿爷不能一直陪着你在谷里,外面才是你的天地。你可知道?”
“孙儿知道,孙儿只是舍不得阿爷……”小莫问情眼带湿意。
平日里一副少年老成模样,此刻面对即将远离唯一的亲人阿爷,小莫问情也忍不住显露他这年纪本该有的情绪。
毕竟,他也才十岁,还是总角之年啊!
莫神医也有些不舍,伸手摸了摸小莫问情的头,看了眼恭立一旁的众人,才慨叹一声:“去罢!”
陶掌柜这边早已安排妥当, 听得莫神医吩咐,遂朝莫神医作揖话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上路。
小莫问情这边也安排了一辆单独的马车,见陶掌柜他们的马车动了,车夫等小莫问情和阿昌上了马车坐好,鞭子一甩,马车便往前走了。
莫神医怔怔盯着远去的马车,思绪飘远。
“谷主,孙少爷已经走远了。”一旁伺候的老仆轻声说道。
莫神医这才收回飘渺的思绪,怅然一声,“回去罢。”
陶掌柜这边,因明月精神极好,虽还有些羸弱,但不用像来时那般马车慢行小心翼翼。
所以陶掌柜让众人加快速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卧儿寨。
陶掌柜看明月还受得住,也不停车休憩了,让人继续赶路,免得还得在山林里过夜。
一路疾行,下午时分就到了当初遇劫匪然后大打出手的山林里。
即使他们这里有陆五这硬功夫的坐镇,在卧儿寨也跟着陆五陈大学习了好几个厉害招式。
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神经紧绷着,紧紧握住手中的棍棒,就怕那群盗匪突然跳出来劫财害命。
好在有惊无险,除了遇到两个放哨的小喽啰认出他们,撒腿就跑外,一行人安全地通过这座土匪山头。
当天傍晚便在一个寨子里租了个空院子歇息一晚。
各自安顿好后,大块头借故向陶掌柜汇报晚上巡逻安保的事情,然后有意无意打听小莫问情的情况。
“人不可貌相,别看那小神医小小年纪,一身医术已是炉火纯青。待过个几年,必定名满天下!”
陶掌柜是亲眼瞧过小神医针灸看病的,那熟练的手法,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再加上莫神医的背书,让陶掌柜更是高看一眼。
毕竟名师出高徒嘛!
陶掌柜对小莫问情极高的评价和赞誉,让大块头眼前一亮。
心中踌躇,几次欲言又止,令陶掌柜大为奇怪,不由出声问道。
“牛壮士,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大块头脸上有些燥热,似乎有些难为情,想到寨子里的小兰妹子,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主顾,俺妹子一年多前染了怪病,终日躺床上起不了身也不敢见人,不知,不知主顾能不能引荐一下小神医,让小神医给俺妹子看看病?”
“当然,小神医不愿意的话俺也不会恼的,主顾只管放心。”大块头说完请求,怕陶掌柜心有顾虑,紧接着挠头保证道。
陶掌柜听完,只是略微沉吟,便应下了。
毕竟,陶掌柜还是知道小神医出谷的目的的。
看陶掌柜爽快地应下他的请求,大块头忐忑的心情被激动取代,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陶掌柜看还未到入寝时辰,便叫上大块头,一块儿往隔壁小莫问情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