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有一个自称阿吉的年轻仆人过来,安排他们住在临近的屋子里。
从颇为自豪的阿吉口中才得知,原来那神医叫莫浮生,医术当世一绝。
而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叫莫问情,是莫神医唯一的嫡亲孙子,自小聪慧过人,尽得莫神医真传,医术极为精湛。
听得陶掌柜三人赞叹不已,心里由衷佩服,对明月的未来又多了丝希望。
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大半个月,此时心神稍微定下来。
待黎氏给明月拆了头上的纱布擦了身子换上干爽衣物,吃过仆人送过来的晚膳后,几人便分开歇下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陶掌柜徐海春几人还没起身,明月闲着无聊,便飘出去逛逛这个传说中的莫问谷。
这莫问谷被群山环绕着,从进了谷口往左看,是一溜的竹楼,大概有十几栋竹楼吧,竹楼后面沿着山脚是一大片竹林。
中间则是一大片草药稻谷,右边山脚下则是一条蜿蜒的小河。
抬头远眺,对面山脚下也有零星的竹楼屋子。
明月先是沿着左边一溜竹楼慢慢飘过去,不时看到有仆人进出屋子,做早饭的做早饭,也有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
偶尔还听到他们用着这边的语言说着话,明月仔细听着,倒很像现在西南地区的苗疆话。
明月也无意飘进屋子窥探别人,便继续往前飘,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她越过竹楼飘去。
明月心觉有异,想了想便顺着那股莫名的力量,越过了竹楼。
仔细一看,原来竹楼后面还有一小套屋子,隐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
透过竹窗,隐约看到一位老和尚背对门口坐禅念经。
明月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和尚呢?
但也不多想,刚想飘走,不料一个声音吓住了她。
“可是小友来了?”
声音悠远沉厚,明月惊疑,扭头四处看,屋里除了老和尚,也没见有其他人呀?
难道是老和尚在和她说话?
“小友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明月这回确定了,也更惊疑了,莫非这老和尚是得道高僧,可以看得见她?!
明月也是胆大的,知道这大师能感知到她,竟有些兴奋。
仔细想了想,便在心里一一默念。
“从遥远的东方来,欲往东方去。”
“小友前缘已了,勿思,勿念,各安一方。”
听大师这么一说,明月有点遗憾,自己怕是真的回不去现代了。
好在自己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回不去了,此时也只是有些黯然。
“小友有缘在此,来之,安之。”
“小友切记,初心如磐,笃行致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明月正想问大师,她此生难道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一直飘着吗?而那股莫名的力量却消失了。
看向那大师,仍旧是双手合十,纹丝不动的样子。
心里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疑,明月也没有多纠结,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世界竟然还能虚空神识交流?
带着满身疑惑,明月飘回了自己躺着的屋子里。
此时徐海春黎氏陶掌柜都已吃过早饭来到明月这儿,黎氏给明月喂了水。三人便静候神医过来。
约莫两刻钟过后,那老神医莫浮生和小男童莫问情也过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抱着药箱的药童阿昌。
“开始吧。”老神医开口。
“是,阿爷。”小莫问情站到床边,打开药童放在近旁的药箱,药箱里长长短短的针,看得人头皮发麻。
因着昨日仆人阿吉的一番话,徐海春几人也知道这小莫问情医术很好,心里虽有些打鼓,但是在老神医面前,也不敢造次。
徐海春几人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大了会扰了他。
只见那小莫问情凝神聚气,眼也不眨,起手落针,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明月的脑袋上就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看得徐海春黎氏心疼不已。
而一旁的明月却看得叹为观止,这小面团子看着就想上手捏捏,不想真是小神医呀!
而那小莫问情额头上也满是豆粒大的汗珠,可见这看似轻巧的针灸也是极为耗费精力的。
待行完针,小莫问情接过药童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继续盯着明月头上的针,一丝不错。
约莫一刻多钟,小莫问情起手拔针,等归拢好针具,才起身看向徐海春几人。
“阿叔阿婶,小妹妹今儿已针灸完,待未正时分,需药浴半个时辰,如此反复七天,方可。”小莫问情温声说道。
“小神医,那七天过后我闺女就能醒来了是吗?”黎氏有些急切地看着小莫问情。
徐海春陶掌柜也是一脸期盼的神情。
小莫问情犹豫了下,看了眼一旁始终喝茶不语的阿爷,脸上有些难色。
“这个,还需看小妹妹自个儿的造化。”
黎氏几人没有听到肯定的答复,一脸愁色。但很快又收拾好心情,毕竟还是有希望的不是?
等老神医爷俩离开,黎氏上前去察看明月,发现明月身上也有点汗湿了,又忙着给她擦身子换上干爽衣物,然后按照吩咐喂了半碗药汁儿。
午时吃过饭后,小神医莫问情带着药童阿昌过来了,后面还有两个仆人每人提着一桶药汤。
“阿婶,这两桶药汤,一桶温热的,一桶烫的,先让小妹妹在温热的药汤里泡一阵子,待水温凉了,就加点烫的进来。
“阿婶,莫让小妹妹着凉哦。药浴半个时辰即可。”
小莫问情稚嫩的声音说道。
黎氏连忙点点头,怕自己记错,还特地复述了一遍,待小神医点头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连续七天不间断,小莫问情上午过来给明月针灸一遍,午时过后又药浴半个时辰,其间再喂些药汁儿。
一天天过去,徐海春黎氏日日心焦,待在明月这儿陪着,就想着万一明月醒来了一睁眼就可以见到他们。
七天很快就到了,待最后一次药浴完,明月体内的真气虽未断,但却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第八天过去了,第九天也过去了,眼见明月醒来无望,徐海春黎氏面如死灰,神情木木,几天时间里竟似老了好几岁。
急得明月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安慰他们不要太伤心,却无法触摸。
就在黎氏徐海春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凌迟之际,一声悠远厚沉的佛号在门外响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