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安还真的不知道。
褚剪秋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没什么大文化，但是很敏锐。
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不是泱泱出事儿了？她又咳嗽了？不会又咳出血了？”褚剪秋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程聿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想到许泱泱身体出了问题，还瞒着自己，就心里一阵难受。
“妈，她最近有点奇怪。就是上次，我们到这边来聚会，在那个时候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儿了。”程聿安怪自己粗心大意。
褚剪秋也想起最近女儿来这边的次数很少，几乎每次都是坐一会儿就着急地走了。
一问就是在忙。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儿。
“我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褚剪秋说着就要进屋。
程聿安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褚剪秋从屋里出来，都没给程聿安反应的时间，就说：“走，咱们回去。你跟她说，今天什么时候回去了不？”
程聿安说：“晚上。”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嗯。”
到了路口，褚剪秋说：“你停一下，我给你爸打个传呼。”
传呼机也叫bb机，前两年流行的时候，许泱泱就褚剪秋和许老三两口子买了一个。要是有事儿出门，就打一个传呼。
还挺方便的。
她拨了号码，说：“留言，记得去接孩子。”
挂断电话，褚剪秋心事重重地回到车里。
程聿安开车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褚剪秋跟程聿安说：“你别进去，她估计也就是瞒着你。我先进去问问。”
“行。”
程聿安就站在外面，手里叼着一根烟，点燃了，但是没有抽。
褚剪秋刚进去不久程聿安就听到一声呼喊：“泱泱！”
那凄厉的喊声直接把他吓住了。
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进去。
程聿安冲进去看到褚剪秋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满脸是血的许泱泱目眦欲裂。
“我来！”
他抱起许泱泱就往外面冲。
程聿安吓得瞬间失去力气，又在抱起许泱泱的一刹那，变得坚定无比。他要送她去医院，只有她去了医院，才能跟阎王抢回一条命。
褚剪秋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什么都顾不得就冲到外面来，坐进车里，抱着许泱泱，让程聿安在前面开车。
车速很快。
还好现在的车虽然多，也没有很多。
他们飞奔到医院，程聿安下车抱着许泱泱就往里面冲。
“大夫，救人！”
他扯着嗓子大喊，医护人员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推着病床跑过来。
“把人放在病床上，快！”
程聿安把人放在床上就说：“她昏迷躺在地上，吐血。”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程聿安的心疼的几乎裂开。
“哎？病人家属不能进去。”
护士把他拦住，关上门，转身进了急救室。
褚剪秋到底年纪大，速度比不上程聿安。
她到的时候，门刚关上。
“聿安，泱泱呢？”
“在里面。”
程聿安的手指都在发抖。
褚剪秋焦急地看着里面，在外面转来转去，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妈。”
程聿安忽然开口。
褚剪秋半天才回神，愣愣地问：“咋地了？”
程聿安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口，他懊恼地转过身，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难受。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见过的事情也多。
她一眼就看出程聿安的想法：“泱泱要是真的熬不过来，你也不用难过。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妈，我……”
程聿安红着眼睛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褚剪秋打断了。
“妈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不管是我，还是泱泱都希望你能有好日子。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守着泱泱这样过一辈子。”
“妈！”
程聿安听不得这些话。
就算许泱泱有一天真的不行了，他也不会找别人。
“我是想说，我想带泱泱去国外治病。”国内发展的很迅速，但很多病只有国外才能治得好。
这是能让她活下来的唯一的办法。
褚剪秋何尝不知道：“她的问题不是做个手术就能解决的。”
“但是如果她身上有些器官坏掉了，是可以换的。国外可以做这种手术。”程聿安这些年不是什么都没做。
上次，许泱泱生孩子，他就被吓到了。
他害怕她再出现任何意外，就托关系，不停的找人。不只是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医院和专家。
就是以防万一。
他希望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
“去国外？”
褚剪秋的都愣住了。
她也知道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很好，但没想到女婿能为女儿做到这份上。他的身份是不允许随便出国的，一旦要陪着女儿去国外做手术，天价的医疗费用都能让他们全家倾家荡产。
女婿的工作也一定会没。
值得吗？
这样值得吗？
她女儿死了，那活着的人呢？
孩子呢？
褚剪秋想问，但是问不出口。
她明明早就做好了女儿会离开自己的心理准备，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太对女儿用心。
可那是她的女儿啊！
她怎么舍得她死，但凡有一线机会，砸锅卖铁她都要救。
“我去给你大哥打个电话。”
褚剪秋转身往外面走，她害怕走的慢一点，会劝住女婿。
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褚剪秋出了医院大楼，躲在门口嚎啕大哭。
哭了许久，她转身朝着外面走。
医院对面，有好几家电话亭，她走进去跟电话亭的老板说：“老板，我打个长途电话。”
“用那边那个电话，我给你开长途线。”
“好。”
褚剪秋来个简单的透明的小门，进去拿起电话拨通儿子单位的电话。
“喂，这里是……”
“老大，是我。”
褚剪秋听出大儿子的声音，直接打断大儿子的话。
许江远听出褚剪秋的声音不对，急忙问：“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妹……你妹她吐血，昏迷在家里。我刚才和你妹夫把人送到医院来抢救了。”褚剪秋的情绪又绷不住了。
她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闺女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许江远声音沉稳：“妈，你先别慌。妹妹的身体我还算是比较了解的，不会有大问题。她从小到大咯血，不也健健康康地活到大了？你现在回医院等消息，我这边立刻和你那边的医院联系。到时候把妹妹转回燕城来。我们医院是国内最好的医院，你放心妹妹一点会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