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说的不错,半个时辰后,
知县吴大朴带着县丞、主簙、典吏和一众衙差慢悠悠的来到了东林书院。
在他们身后,是驻守在无锡一个营的新军。
带兵营长,正是武举状元孙守法。
而此时,东林书院已经被拆的是面目全非。
在县城领头叫嚣着要殴打驱赶读报人的那几个士子,也已经被打的是奄奄一息。
众人见知县带着官军衙差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吴知县,你看这些暴民无辜殴打学子,拆毁学院,
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高攀龙满脸悲怆,指着那群民户说道。
“为你们做主?
本官可没那个本事,本官昨日,还被你的学子撵的抱头鼠窜。
如今,还要请人为自己做主呢!
孙营长,昨天冲击县衙、殴打侮辱教谕的暴徒都在这里,
后面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们了。”
“奉令办差,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一连长李鸿基。”
“到”
“带领一连,根据徐教谕的指认抓人。
胆敢反抗者,当众处决。”
“二连、三连,包围现场。
胆敢逃跑者,立即予以击毙。”
随着孙守法的命令,“砰砰砰砰”的脚步声立即在四周响起。
“吴知县,你……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高山长,你还有脸问我们要干啥?
他们身为学子,不思读书报国。
却肆意干涉衙门政务、司法。
昨日更是胆大妄为,如暴徒叛匪一般冲击县衙,围攻朝廷命官。
今日更为嚣张,竟然敢言《大明报》是伪报,还要殴打读报官。
你可知,这读报官虽然无权无品,
但人家做的是皇差,是陛下赐下皇马褂之人。
他们身穿黄马褂,见官同级,遇官不拜。
而如今,却要被你学院的学子殴打驱赶。
呵呵,高山长,他们今日所犯之事,
可是比昨日冲击县衙还要恶劣。
他们可是在挑恤皇权啊!
刚刚,孙营长已经用电报向陛下禀报了此事。
陛下闻之震怒,下旨,视为叛乱严办此案。
陛下不仅命令严惩这些叛乱的学子,
还要追究他们身后主使之人。
高山长,本官对你说,你们的事儿可是大了,已经惊了天。”
“报知县老爷,锦衣卫所传来消息,
锦衣卫指挥副使,镇抚司北镇抚,田将军,
将于半个时辰后到达无锡,奉旨全权处理无锡暴乱一事。
将军有令,命县衙控制住所有涉案人员待查。
但凡有一丝牵连者,都不许放过。
违令者,以同党论处。”
“嘿嘿,高山长,你听到了吧?
砍了南京半座城高官脑袋的田阎王就要来了。
你们啊,还是自求多福吧。
但愿你们没有参与此事。”
“吴知府明见,恩师听闻此事候,立即命我等去阻止学子闹事。
还命我等把这两天参与闹事的学子全部除名。
请看,这是我等列出的予以除名的学子名单。”
“是吗?
阮师兄,不愧是进士出身,做事做的滴水不漏。
不过,现在本官只是奉旨配合孙营长抓人。
其他事情,都要等田指挥来处理。
但是,本官会向田指挥禀明此事的。
期盼你的这份说辞,能经得住锦衣卫的查证。
徐教喻,已经报请府教授,除了这些人里面那些士子的功名。
呵呵,他们现在都已经是白身了,可惜了那十年苦读啊!
你说,一心读书不好吗,为何要急着给人当枪使呢。”
吴大朴叹息的摇了摇头,走向那些百姓。
“乡亲们,陛下有旨,跪听。”
“县老爷,皇爷不是要惩罚我们吧?
我们可是为了保护读报人才和他们打斗的啊?”
“老丈放心,陛下英明,能分辨清楚是非。
你等还是放心跪下接旨吧!”
“乡亲们,皇爷给咱下旨了,都快跪下接旨呀!”
“陛下口谕:无锡百姓知皇恩明是非,以身护卫皇家读报人安全。
朕心甚慰!
特此,勒令无锡府衙,奖赏此事参与者,无论男女老幼,每人白米一斗。
钦此。”
吴大朴的话语说完,面前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怎么,你们咋还不领旨谢恩?”
“县太爷,皇爷这是表彰我们了?”
“对啊,皇爷还奖赏你们每人一斗白米呢。
这可是白米,不是稻子,也不是那糙米。”
“县太爷,俺是在做梦吧?
就这点事,皇爷还给俺奖了一斗大白米?”
“哈哈老丈,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啊?
真的?
小老儿曹满谢皇爷赏!谢皇爷恩典!
爹啊!爷啊!
咱曹家也曾受皇爷赏赐了啊!
祖宗保佑,咱曹家也有如此荣光了!”
紧跟着曹老汉的哭喊,在场的所有民户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斗米,在那些官宦士绅,地主财阀眼里屁也不是。
可是在这个季节,对他们这些农户、佃户来说,
就意味着一家人不会被饿死了。
这可是救了一家人的命啊!
“县太爷,俺老汉懂了。俺老汉明白了。
谁才是真心对俺好的人。
他们那些王八犊子,只会欺骗俺们这些不识字的愚人。
咱皇爷,才是真正牵挂咱们生死的亲人。
太爷放心,以后谁敢说皇爷一个不是,
俺老汉带着四个儿子十个孙子,去和他拼命。”
“吆喝,老丈可是子孙兴旺啊!”
“太爷啊,你可别腌臜俺老汉了。
人多,就意味着嘴多。要没皇爷赐下的这斗米,
俺一家老小,在这两日还不知道要饿死几个呢?”
“是吗?
老丈你也不容易啊!
你看到那二百多亩地学田了吗?
本官现在就交给你曹老汉收割了。
收成的两成和所有秸秆,作为你们的劳动报酬。
老丈你看可否?”
“县太爷,这是真的?”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能欺骗你一个老农?”
“好好好,小老儿谢过太爷恩典!
最多五日,俺一定把田产交给太爷。”
“乡亲们,都来登记一下。
登记过后,就回家拿布袋去县仓领白米。
记住,这可是御赐的一人一斗白米。
谁他娘的敢克扣你们,来找本官,本官砍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