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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鸿训也是个死杠子精。

脑子里还揣着文官压制武将的那一套。

以为无论如何,这些在军籍的官、兵不敢把他怎么样。

可他忘了陈王庭也是文官出身。

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辽东官兵,已经在朱由校的各种优抚政策的刺激下,重新激发了傲骨和血性。

他更不知道前线的连番大胜,让辽东的军民对新皇和以熊廷弼、刘镇为首的将帅充满了崇拜。

他的这番话语在别的地方说一说可能没多大关系。

可是在辽东,在这辽阳城就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刘鸿训被众人愤怒讨伐的样子吓到浑身颤抖,

抱着头喊道:“尔等贱胚要杀官造反不成?

陈王庭,你敢纵容手下殴打本官,朝廷饶不了你!”

陈王庭见群情激愤,事态不可控制。

他原本怕刘鸿训真被打出个好歹后惹下麻烦,已经抬腿要去护住他。

可听了刘鸿训的话被气得一乐,停下来脚步高声喊道:

“大家不可放肆,刘侍读头戴乌纱,身穿官服。

这可代表着大明的威严,诸位不可亵渎。”

“司正老爷的话有道理,大家不能亵渎了大明的威严。

来,哥儿几个,咱们先摘了他的乌纱、扒了他的官服再揍他。”

“还有你们几个,那个谁,快把手里的刀枪放下。

人家毕竟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旨意怎可刀兵相向?

你们都快放下手里的兵器。”

陈王庭见那些军汉提刀拎枪的要往刘鸿训身上招呼,连忙喊道。

这持守空拳的是打架,可动了武器后,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用家伙就不用家伙,省的一下砍死了这鸟人,倒是便宜了他。”

听了陈王庭的话,那些军汉犹豫了一下,丢下了刀枪就围上了刘鸿训。

“你们这些粗汉下手轻一点。

千万不能朝着头上打,打死了人,本官可就保不了你们了。”

“啊,不能打头上?那咱就打他下头。

你他娘的骂人家是阉人,也他娘的做阉人去吧!”

“啊……”

混乱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一脚丫子就踹在了刘鸿训的裆部。

疼的刘鸿训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住手,都住手,全给本官退下。”

陈王庭见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可就真要出人命了,连忙上前拦下了众人。

看着地上的刘鸿训,陈王庭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都替他感到了疼。

刘鸿训脑袋被揍成了猪头不说,四肢也变了型。

特别是胯下的棉裤都被血给浸透了,那里还能成样子吗?

“司正老爷,您不必为难。

好汉做事好汉当。

这厮污蔑俺战死的二哥,俺气不过给他打成这样。

这罪俺张季魁认了,不连累他人。”

“是俺打的,你张老三胡说个啥?

明日就辞职回家照顾你老娘去吧。”

“这厮是俺打的,俺认罪。”

“这厮是俺打的,俺认罪。”

……

……

“都他娘的胡嚷嚷个啥?

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谁打的刘侍读?

谁看清了,啊?谁看清了?你们谁看清了?”

陈王庭一急也忘记了斯文,对几个人一人踹了一脚吼道。

“对,黑灯瞎火的俺们都没看清是谁揍的人。”

“噗”

“噗”

“噗”

……

一会儿功夫,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三两个火把在亮着了。

这下可好,周围真成黑灯瞎火的了。

“陈六,你带着他们四个糙汉,快把刘侍读送到军医那里去救治。

其他人随本官去迎接大军进城,安置他们入营休息。

明日抽时间,本官定要好好调查一下殴打刘侍读的凶手。

这刘侍读也是,身为朝廷命官,还当街与人打架斗殴,成何体统。

都五十多的人了,还如此不自重,这些年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吗?”

陈王庭一边骂着,一边急匆匆朝着门外走去。

“陈司正,你在发什么脾气啊?

是不欢迎杂家和这一众兄弟到来吗?”

“哎吆是刘公公,刘大功臣到了。

本官这就要带着属下去迎接你们入城。

可是没想到出了一点意外,被延误了时间,耽搁了迎接你们,还望诸位恕罪。”

“我们哪敢有劳陈司正大驾迎接啊!

这到了辽阳城,吃喝拉撒可都要仰仗着你们军政司了。

我刘镇可不敢得罪你陈司正啊!

不过老陈,你这里是打仗了吗?

怎么一地的砖头瓦块还有臭靴子、烂袜子。”

随着刘镇等人的进来,军政司的院子里又变得灯火通明。

刘镇和陈策看着乱糟糟寻靴子、找袜子的众人狐疑的问道。

“哎吆,这人是谁呀?怎么比从战场上下来的还惨?

啧啧,谁那么缺德,咋把人家那里也给整出血了,废了没?”

听着刘镇的调笑,陈王庭苦笑不得。

“哎,刘公公、陈将军,正是因为此人,我等才被耽搁了去迎接大军入城的时间。

我让手下去带领大军入驻营地吃饭休息,咱们去客厅叙话。

刚才那个人,还有这件事情,都与刘公公你有关。

也可以说我们这些人,是因为刘公公你才惹下了一个大麻烦。

所已,你也的帮在下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为好。

若是靠着本官一个人,怕是被朝中的那些人给整的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哎吆这可稀奇了,杂家这才刚踏进辽阳城。

连他娘的一口热茶都没喝,咋就会惹下大麻烦了?

杂家胆小的很,老陈你可别吓唬杂家。”

“陈司正,我看着刚才那人怎么有点眼熟?

像是,像是下午才被放关入城进来的那个刘什么来着?”

陈王庭对陈策苦笑了一下说道:

“陈将军,不错,他就是那个刚刚出使朝鲜回来的刘鸿训刘侍读。

要是在下知道他能这么的捅娄子作死,

在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门的。”

“陈六,你还不快快上茶,盯着刘公公傻乐干什么?

不要以为老爷我没看出来你刚才在煽风点火。

等明日得了闲,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老爷,俺看着那厮的惨样高兴的很,老爷怎么收拾俺都行。

陈福在烧水呢,俺马上去给贵客上茶,上好茶。”

“哎,老陈,你说话的意思是这事面里还有你这小跟班在搅和?”

“唉!刘公公、陈将军,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哎吆,还真他娘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们这些文人真够缺德的,嘴巴一哆嗦,就给整出一个阉党出来了?

杂家是阉人这不错,这是事实,杂家不生气,也不和他刘什么计较。

可阉党这口大锅杂家可不受,更不背。

还他娘的说杂家什么持宠而娇?

杂家若是持宠而娇,还用上他妈的战场吗?

当真是觉得杂家不怕死,还是认为杂家就是铜头铁臂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