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吃饱喝足了后,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问道:
“大伴,后面的事儿办完了没?”
“回陛下,还有一些人回去凑银子了,我派了人跟着呢。
还有,刘镇那里来了消息。
被追杀的宫人有一百四十三个,救下了九十三个。
抓住刺客四十六个,杀了二十一个,自杀三十八个。”
“他们养的死士还不少啊,咱们的人怎么样?”
王承恩稍微低了一下头小声的说道:
“死了十三个,伤了八十二个,有十三个会落下残疾。
朱由校黯然的说道:“死了的,每人补一百两的抚恤金。
家里永免十五亩的田丁税赋,其他抚恤照旧。
残了的,补五十两,治好伤以后,朕还用他们。
重伤发三十两,轻伤发十两。
所有医药费宫里拿,养伤期间饷银照发。
这些银子,你要一钱不少的发到他们家人或者他们自己手里。
谁敢贪污强夺,朕会抄家灭门。
告诉他们,朕不会让自己的将士流血还流泪。”
“陛下,这待遇太高了吧?”
“高吗?不高。
他们拼命流血才换了这么一点银子就算高了?
那这些人事儿不干的米虫,凭什么就敢千万两的去拿?
朕的银子,难道不该给那些为朕拼命的人去花,
而是给那些整天算计朕的人吗?”
王承恩深深的鞠了一躬行礼道:
“臣,谢我主隆恩。”
“你退下去吃些饭食,传邹元彪上来。”
“邹爱卿,不知你看了今日之京营,有何感想?”
邹元彪那大黑脸上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了眨说道:
“陛下,臣有愧。愧对这头顶乌沙,愧对这京营将士,愧对读了多年的圣贤书。
臣想杀人,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杀尽世间不平。
只可惜,臣无能。”
“哈哈哈,朕闻邹黑子桀骜不驯,却嫉恶如仇。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邹爱卿,朕许你组军法司,便是要让你能斩这世间不平。
这长城再长再高,如果没有我们的将士把守,也只不过就是一道风景。
大明可以没有那万里土石之长城,
却不可少我大明将士之血肉长城。
所以,如何维护大明将士之尊严荣辱,才是我大明不亡之根本。
邹爱卿,这军法司就是为此而设立。
军法司可以处理一切军人之违法。
处理一切欺辱军人、军属之事。
处理一切涉及军队、军人之案件。
一旦接手此事你只有两条路。
一,铁面无私,事事秉公,成为孤臣。
二,玲珑八面,左右逢源,最后被朕抄家灭族。
邹爱卿,朕可以让你选做与不做。”
邹元彪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陛下,如果臣接了这差事,能做什么?”
朱由校微微一笑,对他说道:
“朕可赐你天子佩剑,三品以下可杀可抄;三品以上可先抓后奏。”
邹元彪听了皇上的话那眼睛瞪的又大了一圈。
“既然陛下豪迈,臣也不敢退却。
这差事臣接,但臣可以成为孤臣,却不能成为弃臣。”
朱由校听了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
“邹爱卿,朕也不可说能保你一世荣华。
朕只能说,只要朕在,就是你之后盾。
但若是朕不在了,你还是逃命去吧!”
邹元彪听了朱由校的话,那一双大眼睛瞪的如同鸡蛋一般大小。
他可不敢相信,能从天之骄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邹元彪呆愣了片刻,忽然双膝跪倒于地怒喊道:
“我大明能出当下之圣主,乃万民幸事。
若是谁想伤我主陛下,必先从臣身上踏过。
陛下,邹元彪不才,接了这军法司的差事了。”
“好,朕把襄城伯府拨于你做衙门。
满大明官吏凭你挑选使用。
所需银两内努负责,报之即拨。
朕许你在各军中设立军法官 ,专司查处军内不法之事。。
可设军事监狱,自成一体。
东厂对军法司有监督之责,无阻拦执法之权。”
“臣邹元彪领旨。
不过陛下,若那监军不法,臣可否处置?”
朱由校听了思考了一下说道:
“以后监军只有记功考过,排解兵将困苦,管理后勤之责。
对战事指挥,作战部署只有建议之权。
以后,军中主将主管作战,辅助杂事就由监军负责。
监军犯错,与其他军将同样处理。
监军不得干扰军事行动,这将是铁律。”
“谢陛下,臣明白了。”
“邹卿,一些具体的条例,需要在实践中慢慢调整和补充。
切记,不可把自己局限在固有的条框之内。
不合理的要改,缺乏的要补。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守护正义,惩处不法。”
“谢陛下教诲,臣遵旨。”
邹元彪退下之后,王承恩连忙禀道:
“陛下,军士数目清点已经完毕。”
“既然清点完了,就按数目对账吧。
朕说过了,对那些补足了所吃空饷的人既往不咎。
其他的人,你不是说死一个士兵,补发一百两银子多么?
那就按一百两银子为标准吧。
超过了一百两就斩,少于一百两吗,流放戍边。
什么时候功可抵过,才准予还乡。”
“陛下,按这个标准,可是要死好多人的。”
“呵呵,他们可在乎过这数万兵卒的死活?
我大明不缺人,不缺将士。
缺的是可拼、可战的勇士。
难道我煌煌大明就没有勇士了吗?
有,但是他们被这些贪婪的上官寒了心。
因此也和我大明离了德。
朕就是要让这些贪官的血,换回那些勇士的心。
邹元彪,你可敢执军法?”
“回陛下,臣执军法,职责所在,不敢言辞。”
“好,洛思恭,拨三千侍卫亲军于邹爱卿,暂做军法司宪兵。
邹爱卿,此剑朕就赐予你了,望卿慎用,不负朕望。”
“臣邹元彪接天子剑,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圣恩。
臣若有丝毫徇私枉法,执剑而骄,必死于此剑之下。”
邹元彪双手高举,接过了天子剑之后,神情就是一禀。
他知道,从此自己的人生路,将充满孤独与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