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指着那些兵卒,不急不躁,不闹不怒的一字一句说着。
可越是这样,众人越是感到了朱由校的怒火。
“这啊,就是一直口口声声把祖制,
把让利于民,把仁义礼智信,把君子,把为国为民放在嘴边文人志士,诸位大臣治下的结果?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是啊,真的是很关心,都把别人的银子关心到自己家里去了。
至于这大明江山,这天下万民的存灭与否又关你们何事?
江山是老朱家的,即便丢了,你们也无所谓,不心疼。
这万民吗,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死再多又有什么可惜的?”
朱由校这淡淡的几句话,对这些文臣来说可谓诛心之言。
他们从皇帝的话语里听出了失望,落寞,和满满的不信任。
这可不行,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自有明以来,这皇帝和朝臣之间,几乎一直都是在对立中求和。
可从来只能是朝臣对皇帝失望,哪能让皇帝对朝臣失望呢?
可是如今能怎么办,没理了啊!
狡辩,如何去狡辩?事实就在这里摆着。
推脱,怎么去推脱?虽然重臣们没有直接参与贪墨,
可下属那一年四季的孝敬,
逢年过节的礼仪是哪里来的,不费银子吗?
朱由校说完就摇了摇头,算了,说再多有什么用,还是办些实事吧。
“祖大寿,拿上京营名册,带领一众将军去清点人数。
同时把可用之兵将另行造册登记。
至于那些老弱病残,你对他们说,
补过粮饷之后朕对他们还有安排,不会丢弃他们,莫要惊慌。”
朱由校说完坐回到龙椅上开口道:
“传旨,所有贪墨京营军饷者,
现在交出或补足所得赃款,朕可既往不咎。
王大伴,派人去台后清点接收银两。
若是交银和账目符合,即可一笔勾销。”
说完,朱由校就轻轻闭上了眼睛。
张维贤手下的将领和监军董亮是有所准备的,就等着这时候去表现了。
他们听到了皇上的话后,立刻下了台子带人去交银子了。
他们是轻松了,可那些其他派系的将领就都傻了眼。
那些赃银,该用去上贡的用去上贡了,
该用来潇洒的也用来潇洒了,已经花干玩儿尽,用什么去还?
至于为什么不省下些银子存起来?
这月月都有收入进项,还用的着存钱吗?
可别说存钱了,还等着下个月再进些账还赌债呢!
挡人财路可是如杀人父母啊!
有几个将领,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填上那些窟窿的。
他们看了看台前的那一大片血迹 ,
又看了看辕门处挂着的十多具尸体,知道自己完了。
国公爷和伯爷都被宰了,自己又算个屁呢!
他们越想越无生路,越想越感到绝望。
有那几个穷凶极恶之徒,见没了生路,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反正是个死了 ,杀个大官能攒两世,杀个皇帝能在地府吹万年,拼他娘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拔出了腰刀,疾跑几步一个纵身就跳上了点将台。
有挥刀冲向朝臣的,更有直接冲向朱由校的。
在一片惊呼护驾的叫喊声中,
王承恩鬼魅般的站到了龙椅前面。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脸阴森的微笑。
随后就抬起了右臂,咔啪一声响,数点寒光就从他的袖子里射了出来。
随着他的手腕微动,那些刺客一个个的手捂咽喉倒了下去。
“查 ,灭九族。”
朱由校眼皮子都没抬,轻声的吐出了几个字。
王承恩说声领旨,就挥了挥手。
立刻有几个内侍上来把几具尸体拖了下去。
几个朝臣不仅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被王承恩和皇帝的表现给惊掉了一地下巴。
正当他们错愕的时候,就见王承恩在皇帝的耳边,又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他们只见朱由校的眉头皱了皱,下旨道:
“王大伴,通告那些认了账,但一时还不起银子的军士:
一个普通建奴鞑子的脑袋,朕给十两银子。
普通建奴兵卒二十两银子,每往上一级就增加十辆银子。
老奴的每个儿子的人头都值一千两银子。
至于老奴吗,老了不值钱,他的首级就给个七百两吧。
不过,皇台吉的脑袋值钱,他的脑袋朕给一万两白银。
此令对所有人适用,就是老奴能拿来皇太吉的脑袋,朕照样给他万两白银。
此令吗,就叫江湖杀奴令吧 ,两年之内都有效。”
“陛下,若是还有人不想去攒这个钱还债的话……”
“那还留着他干什么,浪费大明的粮食吗?”
王承恩连忙退后两步说道:
“臣遵旨!”
时间悄悄流逝,太阳慢慢就要靠近正南天空。
“启禀陛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清查到了哪一步?”
“回陛下,已经点齐了。京营现今总人数为四万三千人。
查出被拉来临时充数者七千二百八十五人。
涉及官、将一百六十八人。”
“那些所涉及到的将、官可否到场?”
“回陛下,已全数被传唤到场。”
“给那些所涉及到的将官先开饭吧。
饭食过后,就该到午时三刻了。
迷途不知返,留之何用?行刑前每人赐碗酒吧。”
“臣遵旨!”
顿饭的时间已过,随着一声声的瓷碗被摔碎的声音响过,
一片片刀光映眼,一颗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
“开饭,老弱病残优先,再为普通军士,再为将士,再为仪仗将卒。
最后,才为众卿与朕。”
“陛下,这?”
“就这样去安排吧,给所有大臣赐座。”
一上午已经斩杀二百余人,这校场内已经是血气冲天了。
诸位大臣是真的没有心情和胃口吃饭。
看样子,皇帝是不想让今天的事情善了。
皇帝到现在杀的还只是将门和兵部一系。
这就已经就有二百多人被清算。
锦衣卫,东厂,侍卫亲军,御马监的人都一队队的出去抄家了。
看来这小皇帝是真的杀红了眼,
他就不怕这朝廷运行不下去了吗?
朱由校现在可是没心思管那些大臣心里在想什么了 。
因为他饿了。
十五六岁的身体正是贪长的时候。
再加上他发了一晌的脾气,生了半天的怒,能不饿吗?
他坐着龙椅,趴在帅案上,
一手拿筷子扒着菜,一手拿馒头大口的咬着,吃的那个欢实就没眼看了。
众大臣一看皇帝那吃样,得,没胃口也必须吃了。
天子都吃的那么香,你还嫌弃这吃食不好咋滴?
难道是怕自己死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