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在西南沐春风,两京官员却如履薄冰。
金陵城里,锦衣卫四出,如今不光是抓捕生员试舞弊官员,连贪污等事也被揭露出来。
京城锦衣卫并金陵锦衣卫,缇骑到处搜捕,有蔓延到京城的趋势,京城的给事中写驾贴都有些手软。
“已抓了多少人?”薛城明问李伟忠。
李伟忠如今有些骑虎难下,为难道,“抓了百多人,既有官员又有杂隶”。
李伟忠开始只想着抓捕几个知县就好,上下都有交代,哪里知道知县们听说是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拿人,入了大狱立马就招了,这人员越来越多,不抓薛城明和李涵盯着,抓了得罪人太多。
李涵也是有些挠头,说道,“不若先上奏陛下,等圣谕如何?”
薛城明倒是不在乎,即便把整个金陵官员一扫而空,也和他没关系,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那便上了奏折吧”。
等内朝的时候,兴威帝拿了奏本摔在堂中,怒骂道,“真是好胆,欺朕至此,该死,该杀”。
众位大臣都是跪倒在地,兴威帝从御榻上起身,下了丹墀,怒道,“都看看,看看这大夏的官员,都是黑心黑肺了,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朝廷取士,拿来做买卖,都是商贾吗?学的圣贤书呢?读的圣人大义呢?”
用脚提了奏本,继续说道,“喊着民脂民膏,吃的都百姓心血,赈灾银子、朝廷税收、河道清理银子,”又是指了重臣,“尔等可能咽的下去?”
众人都是叩头请罪。
“査,彻查,剥皮填草立于城门”,兴威帝说罢甩袖离开。
“侯爷可是得偿所愿了”,次辅李尚贤阴笑道。
几位官员离得秦永远更远了些,怕是沾上些什么。
“本官不知学士所言何意?此事又与我有何相关?”,秦永远带了疑惑说道。
李尚贤捋了胡须,笑道,“侯爷此言甚是,老朽失言了,汝子当真应是被人诬陷”。
此话一出,秦永远周围空无一人,即便是勋贵也是远离了几分,秦永远笑了笑,“中与不中,考官作准,官员贪腐舞弊也由朝廷律法论处,余不过是礼部首官,既不是任职大理寺又不是刑部官员,学士当真是失言了”,秦永远虽是面带微笑,却是直言相刺。
李尚贤也不生气,微拱手,笑着离开。
当日夜里,张志安总算进了李尚贤府邸,进了书房张志安就跪倒在地,哀声道,“老师”。
李尚贤盯着张志安看了一会,轻声道,“紫柳,你是余之学生,余曾自傲,如今却是被你所累”。
“老师”,张志安忙是膝行几步,抱住李尚贤的腿,轻声哭泣。
“唉”,李尚贤拍了拍张志安的肩,道“起来吧,别做儿女之态”。
张志安又是叩头,等张志安坐下,李尚贤沉声道,“我不管你伸手为了何事,如今若是再不醒悟,休怪我无情”。
张志安起身施礼应是。
“如今,余观薛城明和李涵怕是骑虎难下了”,李尚贤不愧是老狐狸,今日虽是皇上发怒,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在他治下,行在发生如此多的贪腐舞弊,岂能单是吏治败坏?多少勋贵戚掺杂其中,贿赂主考。
“虽然如今不曾抓拿半个勋贵,怕是也等不了多久”,李尚贤继续说道。
“老师说的是,如今勋贵如同噬人猛虎,再是紧逼,怕是金陵几人有失”,张志安也是有些消息来源,接话说道。
李尚贤点点头,“你以为如何?”
“不如静观其变”,张志安回道。
“糊涂”,李尚贤面色铁青,张志安忙是起身肃立。
“不谋万世不足谋一时,等勋贵进逼,朝堂脸面何在?陛下脸面何在?”,李尚贤肃声道。
“还望老师教我”,张志安低声道。
“余明日便举荐你任应天府知府,陛下必然会应,你知如何做?”李尚贤问道。
“抽梯撤火,扬汤止沸”,张志安思索片刻,回道。
李尚贤点点头,面露微笑,又是紧了脸皮,道:“再无下次”。
张志安跪地磕头不止。
皇宫里,兴威帝也是头疼不止,公侯不断有人进宫哭诉,更有贵妃等人时时哭诉,“唉”,兴威帝忍不住叹口气,双眼上望,一时有些愣怔。
“皇爷”,大太监黄丰声音有些慌意,兴威帝一听就觉得心中一紧,“何事?”
黄丰近前,跪倒在地,“太子......太子怕是......”,兴威帝一听,猛地起身,差点栽倒在地,黄丰赶紧跪行几步,双手撑住兴威帝。
“你这贱奴”,兴威帝一脚蹬开黄丰,急步出了大殿,黄丰起身紧跟在后。
皇太子叫陈景浩,年约十八,兴威帝延请名师大儒,又有公侯相助,温文尔雅,胸有大志,又纯孝至极,兴威帝很是喜爱,可自四年前惹疾,身体越发崩坏,如今已不能起身。
到了东宫,众太医都是跪倒在地,兴威帝急匆匆入了内殿,宫女太监都是跪了一地,兴威帝一见,眼神恍惚,差点栽倒,亏得还是黄丰在旁,微微抗住兴威帝。
到了床榻,太医正刚施完针,老太医怕是已经回家,如今穿的都是居家常服。
太医正叫钱伯钧,和李博智被称为“北南杏林双圣”,见了兴威帝就要下跪,兴威帝忙是道,“老医正,快别行礼”。
钱太医医术高超,品德无双,兴威帝自是不会为难,面带急色问道,“可是还好?”
钱医正伸手虚引,兴威帝也就跟着到了内殿门口,“皇上,太子殿下约有年余”。
兴威帝听明白了,也就是太子还能再活一年。
再是不动声色,也是凡人,兴威帝眼眶含泪,面带戚色,身体不住摇晃。
“皇上”,钱医正和黄丰忙是轻扶兴威帝,“已是天幸了”,钱医正又是轻声说道。
“可是父皇来了?”床榻处传来微弱的喊声,在这大殿内却是声若鸿钟。
“通儿,是父皇”,兴威帝转身便急奔床榻而去,不忘抬了袍袖轻拭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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