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孙荣轩脸上喜色明显加重,带了几分真心,“峰弟也不喜欢?为何?”
秦风力大,身体虽小,脚力不慢,跟在孙荣轩身旁,回道:“一是颠簸,二是少了烟火气,缩在方寸之间,总觉得拘束”。
“呵呵”,孙荣轩笑道,“何曾想到,我与峰弟倒是有志一同,若近,行走之间片刻便到,即可赏于乡俗,又可观高木香花,靡缩于方寸,丈夫难为。若远,当跨雄马,驰骋于天地之间,既能赏花于南,又可观冰于北”。
“姐夫说的是,可惜我尚不会骑马,要不总是要看遍这大好山河的秀美壮阔”,秦风不禁有些向往,原生态美景。
孙荣轩笑的越发亲切,便道:“正如我所想也,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书,书上的得来终是浅”,秦风鬼神使神差的接了一句,“可惜你要考制艺”。
“哈哈哈......”孙荣轩笑的有些声大,引得路人纷纷注目,后面的小厮忙要上前。被夏杨拉住了。
孙荣轩见路人都在看他,收了笑声,点了点秦风,道:“尝有人言峰弟跋扈,世人谬矣,今日方知弟之促狭,有趣”。
“呵呵”,秦风尬笑两声。
两人说说笑笑,一刻钟也就到了七里巷,说七里巷不是说这里长七里,而是说坊长最少得是七品官,当然这是笑话。
七里巷宽约四米,中间铺就青石板,宽不到三米,多行走车架,两边是青石隔定距而叉铺,多走行人,青石相隔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草,探着脑袋,多半是在哀叹自己长不高。
两边栽有高大乔木,树叶郁葱,沙沙作响,金蝉藏于其间,此季金蝉多是产完卵,尚有几只也不过是残喘罢了。
行走在巷里,黛瓦青砖相连,砖雕牌楼镶嵌其间,富贵牡丹、一品青莲、岁寒三友栩栩如生。
牌楼门有砖,有木,结构精巧,心思曼妙,雕花、镶嵌、彩绘,各具特色,阳光漫洒在上面,“书香门第”、“诗书传家”牌匾比比皆是,人在其间,不自觉的成就了一幅写意古画。
秦风走着走着便慢了下来,是的,这里还是华夏,这里还是他的根。
秦风慢慢的靠近青砖,轻轻抚摸,泪水慢慢流了出来,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太阳已西斜,小小人儿沐浴在阳光里,谁会想到十几年后的大夏官场因为他风起云涌,直让人魂飞魄丧,碎骨粉身。
“小弟,小弟”,孙荣轩可是吓坏了,春柳直流眼泪,夏杨顾不得主仆尊卑,不停的给秦风搓揉后背,轻声叫着少爷。
春柳和夏杨自从跟了秦风做小厮,总觉得每天都是幸福的,少爷从不会胡乱指使,有时会和他们说笑,却从不辱人,有时会教他们几个字,虽然在他们看来,少爷的字不光丑,还有残缺。有时又会问他们种地打柴,少爷总是好奇的,但是少爷从不打骂他们。
哪里找这么好的少爷?
“小弟”,“少爷”秦风慢慢的反应过来,看着几双关切、焦急的眼神,强笑道:“没事,一下失了心神,累你们担心了”。
“少爷,你吓死我了”,春柳涕泗横流。
“好了,好了”秦风拍拍两个小厮的臂膀,“再这么哭下去,少爷我就被你吓死了,快擦擦,嬷嬷知道了别以为我欺负你”。
“让姐夫受惊,没事了”,秦风跟孙荣轩施了一礼道。
“走,快走”,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孙荣轩也是怕了,拉着秦风飞般的家去。
秦风并没有看清楚孙家的门前有没有牌匾,估计是有的,便被孙荣轩带进了二门。
“慌慌张张做什么?”一六旬老者,身穿素淡长袍,霜染发丝,简单的梳扎起来,似少年马尾般。
孙荣轩赶紧松手,叉手施礼道:“见过祖父,孙儿无状”。
“这是你妻弟?”老者指了指秦风问道。
“小子秦浩峰给姻伯祖见礼”,秦风赶紧跪下展拜。
“好,好,快起来”孙瑞渊笑着虚扶一把。
“少年郎有孟子之志哉,哈哈”孙瑞源笑着说道。
秦风满脸涨红,解释道:“那是小子无状,冒犯父慈,浪荡不知进退,实是羞愧”。
“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惫懒”,孙瑞渊挺爱笑,虚指孙荣轩,孙荣轩知道祖父是说他不如秦风灵活,认错快,不禁扶额苦笑,这也好比?
当下便让婢女领了秦风去见郦姐,他带着孙荣轩去了“好书斋”。
“可是有事?”孙瑞渊问道。
“英明莫如祖父”,孙荣轩给他祖父带帽子。
“快说吧,祖父又不痴”,孙瑞渊不受。
当下便将秦永远要过继秦风的事和孙瑞渊讲了,说完似有疑惑,问道:“祖父,侯爷和我说此事为何?”
孙瑞渊沉思片刻,便是叹服道:“邈轩当真伟丈夫也!”
邈轩是秦永远的字,邈,极远,轩,高、盛,取登高极远而又致远之意。
孙瑞渊捋了胡须,继续说道:“你也认识侯爷,事亲至孝,与妻琴瑟相和,与国事秉信持正,如今与子女体恤入微”。
“为了郦姐?”孙荣轩问道。
“你我都知过继之事对谁最好,如今张志安傍上皇子,岂能容忍自己胞妹安于妾室?王朗一门衰败,远迁西南,尚且自顾不暇,哪里照顾的了外甥?”,孙瑞渊端了茶盏,微微润喉。
“可与我等有何相关?”
“呵呵,说你勤于书案,不通人情,你虽不分辨,怏然之心溢于言表”,老大人借机训孙,道“你妻弟害命不过一旬,今日方出了安远侯府,风波侯甫一见面便要打杀,其尚有爱子之心?”
老大人继续说道:“如今至亲之人只余二,郦姐是其亲姐,王氏只得一子,一旦过继,何人烧黄与王氏?”(黄:黄纸,烧纸)
“邈轩此意多半是让你告知郦姐,她还是你妻弟亲姐,你妻弟仍可给王氏烧黄,不过去了亲爹,多了爷娘,有了庇佑”。
“此事侯爷自专便可”,孙荣轩梗着脖子说道。
“朽木不可雕也,滚出去,唤你小舅子来此,我与他言”,老大人发了火,骂道。
出了门,老管事孙忠劝道:“少爷,别总是惹老太爷生气”。
孙荣轩其实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刺激下老大人罢了,这是他们爷孙俩的乐趣。
“是,孙伯”,孙荣轩笑着答应。
“逆孙”,老大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