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园园给几个人端茶添水,在一旁默默听自己男人的安排。
最高兴的人是她。
天黑了,两个叔辈依依不舍离开秦川。
周园园赶紧伺候自己男人洗脚擦身子洗头发。
秦川问:“玲儿呢,半天咋不见人了?”
“她又找小花调红玩去了,我看她睡觉都不回来,睡张春家去了。”
玲儿三天不见自己玩伴,想的不行。
晚上都不想分开,她有说不完的话跟玩伴们说。
哥哥嫂嫂扔一边。
小两口搂紧,自己家窑洞炕,结结实实,踏实安稳。
“川,这才舒服,每天都能回来吧?”
“你想回来每天就回来,一脚油门的事情。”
“川,大家都说车子是棉纺厂的,春叔都不知道车子是你花八万块钱买的,大头知道的,大头给他爸妈都不说。”
“嗯,大头是我好兄弟,他能想明白,说出来让村里人惶恐,暂时不说,跑着跑着大家习惯了也就知道了车子是我的。”
“嗯,川,我今儿才知道,你要带咱村里人挣钱,我还以为你要拉我俩离开村子,我还想劝你呢。”
“劝我什么?给他们借钱?”
周园园咕咕笑:“人家急用钱借十块,该借的还是要借,再让他们种菜,到时候你拉菜顶账就行了嘛,总不能不借。”
“媳妇,秦建生那一门人来借钱,一分都不借。”
小媳妇赶紧答应:“知道啦,听你的。”
趁玲儿不在,媳妇主动贴紧。
“你不是说不行么?我儿子才一个月。”
“估计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秦川掐指头算:“哇!到年底过年,我就当爸爸了。”
真想一晃就到年底。
前世四十年,秦川身边有过几个女人,都是为着他的家产来的,他死活不要孩子。
这一生,挣钱不是目的。
当好园园的男人,当一个好爸爸才是要紧事。
“川,我不能每天坐车的,我害怕出事,可我不去菜店,玲儿一个忙不过来呀。”
秦川早想好了:“调红和小花放暑假了,她俩帮玲儿一把,等暑假过去,你的前三个月也就过去了,守菜铺子坐车也就没事。”
这事儿今天跟保中说了,不知道他给他两个妹妹说了没。
一觉到天亮。
张保中身后跟着三个姑娘叽叽喳喳来了。
都穿着一身新衣服。
周园园笑得更乐呵:“哟,小花,调红,放暑假第一天就跟着你玲儿姐进城?暑假作业不做了?”
小花高兴极了的语气:“我给我玲儿姐帮忙呢,我俩自己挣学费。”
八三年学生很幸福,没那么多作业,没补课,没内卷。
放暑假了快快乐乐玩。
周园园不用去城里了。
在自己家院里看春叔拉电。
给玲儿和自己男人洗衣服。
盆里水随手泼在院子里。
车子快走了,她小声问:“川,赶中午能回来不?”
“不一定,我要去种子站搞一些蔬菜种子,要延误半天。”
玲儿坐副驾,大头和他的两个亲妹挤在后面。
刚开出去十分钟,两个小姑娘哇哇叫晕车的不行了。
车子靠边停,她俩坐车厢里,吹着风,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快乐的不行。
哪有一点晕劲儿。
玲儿也想坐车厢跟她俩一起玩。
“瞎扯,你们三个姑娘让我停几次车?这一耽误就是十几分钟。”
虽然耽误了十几分钟,六点出发,不到七点就到十里屯菜地边了。
韭菜薹、水萝卜、青菜芹菜小白菜,各样绿叶菜总共拉三千斤。
自家菜铺子放一千斤,棉纺厂食堂和李艳大商店各放五百斤,四家乡镇供销社送几百斤。
有这辆货车,卖菜收入每天比以前增加一百块。
八点半到了菜铺子,抢回来两个小时时间。
两个小时,卡车开出去,四家乡镇供销社送一趟蔬菜。
再返回棉纺厂找周厂长,还不到十二点下班时间。
“小川,我刚去菜铺子看园园,她不在,是你妹妹和另两个姑娘。”
“援朝叔,我媳妇怀孕了,刚两个月,不方便坐车子一路颠簸,这一个月就不在菜铺子里了。”
“好啊,你要当爸爸了,照顾好你媳妇儿。
来,小川,给你看看,我跟两个师傅已经做过了实验,用我们的方法处理牛仔布,基本上不掉色了。”
秦川看两片布料,处理前和处理后的效果大不一样。
“援朝叔,昨天我手头忙,没顾上跟你说明白,南省的牛仔布料搞封锁保护搞得很严格,咱只能自己搞研发,搞出咱自己的牛仔布料。”
周援朝早想到了这一点。
“小川,靛蓝染色技术没那么复杂,但污水处理是个麻烦,南方搞的成熟,就是因为用水方便,可咱厂子达不到这个条件,除非在黄河边建染坊。”
秦川一口拒绝:“不行,过不了五年就得倒闭,牛仔布料咱慢慢想办法,不急一天两天,先有这个计划。”
三十年后,铜城秦总跟兰城张得芳搞出来的一款浸染技术,不掉色,对水质污染降低到最小。
现在,跟援朝叔讨论景宁喇叭裤的生产情况。
周援朝说明白详细情况。
“小川,一百台缝纫机已经全部开工,一名熟练缝纫工手底下出十条裤子,算下来一天能出一千条,这一周过去,实际情况没计划的乐观。”
“一天能出八百条就不错了,有一部分缝纫工手脚慢,需要一段时间训练,一部分裤子要返工,能出库的最多也就八百条。”
秦川脑子里呼呼转。
“援朝叔,八百条也不错,咱铜城市范围和兰城张总十天供一次货,基本上可以。”
周援朝摸着下巴:“小川,你的意思,咱衣帽厂没必要扩产大车间?”
“扩车间?”秦川眼睛一亮,“再扩产一百台缝纫机车间,咱缝制的确良白衬衣。”
东风载货车一个月跑一趟西京,拉回来一车的确良布料。
这年头最流行的一款衬衣,相当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