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界。
叶芙的做法,同样是一个阳谋。
嘿,咱也不跟你们玩虚的,就问问你们想不想变强吧?
其实这个阳谋,和前一个“探索擎苍界的洞天福地”是同一个路子的,只不过,一个是对内探索,一个是对外探索。
关于对内探索的计谋,叶芙怀疑自己身边好像有了叛徒,不然的话,师兄师姐们怎么会把时间卡的刚刚好?
刚好,我想出来这个计策,刚好,你们就创造出了强有力的针对外来者的赋税机构?
这难道还能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
哦,巧合的是,你们刚好就想到要限制外来者,而且刚好全部做完了这些准备,什么封印外来者神力的办法啦,什么分离外来者储物空间的方式啦……
反正叶芙是不信的。
有内鬼!禁止交易!
所以,这一次,她就没和任何人提前沟通,直接自己主持“引进来和走出去”的议题。
我就问问你们心动不心动?我就问问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和我提前“巧合”!
台下,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是一样亮晶晶的。
花千茜:“如果真能把这些异火全部找到,小六的修为肯定会再次迎来质的飞跃!”
林素问:“这的确是一条直指大乘的路。”
黄鹤子:“我们也是时候该走出去看一看了。”
擎苍界并非是闭关锁国、固步自封。
从前,他们无法离开,一方面是擎苍界天道限制,修为高的人无法飞升神界,只能等到寿元耗尽,化为一抔黄土。
另一方面则是,人族和魔族接壤,并且是死敌,想要通过魔界到达诸天万界,只有一个死字!
东海龙族是中立方,人族倒是可以前往东海参加龙门变。
然而,人家东海龙宫,那是真正的闭关锁国,压根不跟诸天万界玩,就没有往外面去的路,龙门变一结束,东海龙宫就直接神隐,进都别想进。
到了现在,这一切限制都打开了!
黄鹤子又说道:“修行者,从来都是锐意进取,既然看到了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当然要奋起一搏!”
叶芙偷偷地给黄鹤子做出一个点赞的手势,我就知道师父是站在我这边的,看看,他都帮我游说其他人啦!
朵兮回想起来来自中央界域的天才、在擎苍界被虐的那副惨样,再联想到人家背后都有神明做支撑,吓得连连拍着胸脯,缩着脖子说:
“但咱们要是出去,恐怕会遭到中央界域很‘热情’的招待吧?我觉得向外探索的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咱们得悠着点来,苟着点?起码不要一下去全部出去,先派一个人去探探路?”
叶芙纠正道:“不是探索,是对外扩张!”
除她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赵南星。
赵南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花千茜:“你对异火的感应最敏锐,寻找异火的效率更高,堪比人形探测仪。”
林素问:“你还有无敌的防御,你的身体可是比所有法宝的防御都要猛!”
叶芙:“倒也不是诸天万界所有人,都对我们抱有恶意,其中也有一些中立方的,我们啊,分化一批人、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六师兄你就办个身份牌,说自己是擎苍界大使,专门负责出使其他界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咱们现在都在神界名下,他们敢为难你,那把太子殿下的脸面放哪里了?再给你加上一个谢溯星挚友的身份,他们不是都想结交三师兄嘛?”
疯老爹:“真要是那些大乘境的老家伙,脸都不要了,对你一个小娃娃出手,老夫会暗中护住你。”
赵南星想要寻找其他异火,可他也很担心自己的课程进度,“我这几天才刚刚给小师妹补回来一些课程,这一走,又不知道要落下多少。”
叶芙麻溜地给他收拾好行李,碎花小包袱往他肩膀上一挎,“您就背上行囊,奔赴远方吧!”
她脸上就写着一个字——喜!
赵南星更加郁郁了,“好你个叶芙,你连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了啊?这还没过中秋呢,我连月饼都没吃上一口!老大和老五,你就盼着他们回来,我——你就把我往外扔?你为了不想上课,可真是六亲不认!”
“瞎说什么大实话,亲爱的六师兄,我这是期盼你的成长!不得不选择目送你的背影!你哪里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痛呢?你失去的只是一门课程的进度,我却要失去和六师兄在中秋节的欢聚时光啊!”叶芙眼眶里泪水盈盈,要落不落。
表面在哭,她心里其实憋着笑呢。
这也太考验演技了吧,再多演一秒,她就怕自己笑出声。
花千茜双手抱臂,看向叶芙:“小师妹倒也不必如此难过,看你难过,我们都会心疼死的,你是我们的掌中宝,哪里舍得让你受委屈?这样吧,我们和小六调一下课,让他过完中秋再走。节前这段时间,你全部上炼器课,我们调给他的课,等节后慢慢补就是,反正我们不会突然离开擎苍界。”
叶芙眼里的泪滴一下子凝固了。
林素问:“这样好耶,大家可以一起过中秋啦!”
花千茜:“是呢,小师妹还不必因为小六吃不上月饼而难过,这就叫双喜临门呐!”
不!这是惊天噩耗!
调课,这个词的魔鬼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调休!
狗!她们真的是太狗了!
她们还总说是跟我学的,我哪有她们这么狗啊!
本来,叶芙的打算是,这次出手,最保守的估计是,赵南星离开擎苍界。
那她就能每天少上一节炼器课,美滋滋啊!
结果呢?花千茜这样调课,那叶芙不相当于白白努力吗?
现在一整天的炼器课,全部排满,光是上炼器课就能上到吐。
并且,中秋节后,每天换成两节丹道课,或者是两节符阵课,或者是两节体修课……总之,不管什么课程通通超级加倍!
叶芙娇俏灵气的笑容,化作一张痛苦面具:“不!我不要调课,我不要调课,我不要调课,师父救救我呜呜呜呜。”
谁听了孩子这样的哭声不心疼呢?
林素问怜惜地抱了抱叶芙。
叶芙眼里升起希望,卖惨有用吗?那我可太会卖惨了,我能哭出一万种花样!
“小师妹,最近都要连着上炼器课,我怕你忘记丹道内容,课外作业再加一张丹道的卷子,帮助你巩固一下记忆。”
所有眼泪瞬间干涸,叶芙再也哭不出来了,“哭给你们看,简直是浪费这个世间的水灵气!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不就是计谋一和计谋二都被破了吗?要是就这样认输,对得起我狗道开创者的身份吗?
不过,还能怎么使计谋啊?叶芙抱着自己辛辛苦苦谋划得来的一大堆卷子们,脑子里转啊转的。
福德界。
迎灯站在一座低矮的城墙边上,这城墙是用土砌成的,他拿手一掰,土块就簌簌地往下掉,灰尘沾染在他的身上,把那原本洁净的纯白色狐裘,弄的灰扑扑的。
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赶忙跑过来,由于跑的太快,踩到自己的衣摆,摔在了地上,周围都是哄笑声,他也不在意自己跌倒,捧着被迎灯掰下来的土块,又重新按回城墙上。
“小少爷哟,这可掰不得,这是界主府拨钱建的,用来抵御仙道反叛军。”
旁边的笑声更加大了,“吴师爷,你就指望这种豆腐渣工程,来挡住仙人啊?连我家儿子都挡不住。”
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小孩子,快跑着冲向那道城墙,一拳轰上去,土块再次哗哗往下落,吴师爷连忙把孩子抱走,“别让孩子在这玩,砸伤他怎么办?带孩子到别的地儿玩去。”
赶走了看热闹的人,吴师爷这才转向迎灯,“这位少爷,一看您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迎灯:“怎么看出来的?”
“福德界的当地人,一个比一个穷,谁的衣服上不打着几块补丁,您穿的太富贵啦!”
迎灯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吴师爷,最后望向他的鞋子。
吴师爷也一起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脚上穿的鞋磨破了,露出里面破了一个洞的袜子,都能看到脚趾头,他局促地把脚趾头往鞋子里缩,“早上刚补的袜子,怎么又破了,让您见笑了,您来福德界是?”
“随便逛逛。”
“哎呀!你要不要在我们福德界投资建商肆啊?或者工坊也行,随便什么,我们这里对外招商的政策可好了,特别优待外来投资者。”
“家中倒确实有人开着一间食铺,名为同福。”
“食铺好哇!同福这名字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您可以看看这个手册——”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嘴里咬着一根高粱杆,都咬成渣渣了,还不舍得吐掉,继续嚼着,想要再从里面嚼出来甜气,“你别听他吹,谁把食铺开在这里谁倒霉!官老爷能三天两头去你店里白吃白喝,不出半个月就把你给吃穷咯。”
吴师爷那张青黄的脸上,挤出一抹苦笑,“神庭来的军爷们确实行事有些……其实,他们吃的商铺的账,我都给记着呢,等上面发出来月俸,就替他们补上。”
“嘻嘻,那你怎么不跟人家说,福德界的界主府,上一次发钱是哪年哪月呀?”说话的时候,小孩子口中的高粱杆渣子乱飞。
吴师爷帮他擦干净掉到衣服上的渣子,“吃着东西别说话,当心噎着。”
他努力想要留住迎灯这个外来界域的大客商,“您是从中央界域来的吗?其实我们的情况,马上就会好起来的,神庭派了新的界主过来,等新界主他——”
小孩:“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你嘴里这个新老爷,什么时候会走,我阿娘说,福德界就没有一位界主老爷,待的时间超过三年的。”
吴师爷急坏了,“狗娃,别老拆我的台!”他对迎灯露出一个带着讨好的笑容,“我本来也没准备瞒您,我们这里,确实接连换过好多任界主。”
每一任界主,都是干不满任期,就主动卸任,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想方设法调离这里。
实在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啊!
迎灯伸出手,他那苍白纤细的手腕,从白如雪的狐裘大衣里面露出来,指尖晶莹剔透,倒比狐裘还要白上一层,美得不似人,反而如同一节玉雕。
福德界的灵气在他的指尖跳跃着,他说:“这里的灵气很稀薄,比我在路上见到的那些小千界域的平均水平还差。”
几个身穿金光铠甲,手里拎着头盔的天庭神兵走来,“没灵气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百姓,一个个全部都是刁民!非常不虔诚,威胁、恐吓、降下天灾、展现神威……所有能干的事情都干了,这要是放在其他界域,早就赚信仰之力赚到盆满钵满,在这里,却是一个子儿都落不着。”
迎灯点点头:“神庭的官员在下界担任界主,要向神庭缴纳征收上来的信仰之力,每一个界域都有固定份额。”
驻守在这里的天兵:“小兄弟,你是个懂行的。那可不,交完神庭那一份,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以往的那些界主,征收上来的信仰之力,连这一份都交不起,都得自己往里面倒贴,更别提往自己口袋里捞了。”
另一个天兵说:“我在托人走关系使劲呢,看看能不能调到乾元界,听说那里每年产出大量的信仰之力,交完神庭的份额,还剩下许多,也能赏给咱们一点。”
“那你是想太多了,信仰之力再多,也就紧着夏侯世家的人修炼,要不人家怎么霸占着乾元界不肯放手呢?不过到了那里,日子肯定比这里过的好。”
一个眼尖的天兵,看到小巷子里,有一个老头在那里打拳,“快快快,兄弟们,去抓仙道余孽,这是仙道功法!”
他们手持长矛,那泛着金光的矛刺过来,打拳的老头吓得跪在地上,“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吴师爷在旁边劝和:“那是老丁头啊,哪里是什么反叛军。”
丁老头:“是仙人好心,看我老迈,浑身老胳膊老腿都疼,一到湿寒天气更是疼的要命,根本下不来床,特意传给我这套长春功,强身健体。”
吴师爷疯狂冲他打眼色,不要说仙人,要叫黑鼠!不能说是仙人传的功法,要说自己捡的!都跟你讲过多少遍了,怎么还记不住?
丁老头还在想,吴师爷是不是得了眼疾,眼睛怎么一直眨?
沟通失败,吴师爷叹气。
天兵蛮横地说:“就是反叛军,一口一个仙人,还敢修炼反贼传授的功法,以后就是下一个崛起的仙道余孽,把他关进大牢!”
他们对丁老头推推搡搡,搜刮他身上的财物,“这根簪子不错。”
这是丁老头专门给孙女打的,等她嫁人给她当嫁妆,这是他家唯一一块银,“这是融了我婆娘的镯子,才打出来的,您手下留情。”
“你还有个孙女?漂亮吗?这样吧,先把你孙女叫出来,军爷我再量量你的罪刑。”
“不漂亮,农村丫头,入不得军爷的眼。”
“入不入得军爷的眼,这得军爷自己说,不能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天兵一手拎着瘦弱的丁老头,像拎小鸡仔那样,另一只脚“嘭”的一声踹开丁老头家里的门,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晾衣服的丁家小女,“姿色不错,今晚就来界主府,好好伺候伺候军爷吧!”
丁老头哀求道:“使不得啊,我孙女许了人家。”
吴师爷厉声喝道:“够了!王二海,你们可是天庭的神职人员,不光要在下界白吃白喝,现在还要强抢民女吗?”
王二海手里的长矛刺向吴师爷,只一下便刺穿他的灵气罩,吴师爷体内凝聚的灵气崩散,他哇地向外吐出一口鲜血。
那些天兵全都是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元婴境,也敢来我们面前充大爷?”
他们像丢垃圾一样,将丁老头扔在地上,得意地抓起丁家小女,在少女的哭喊中笑的更大声了,“福德界唯一的好,就是这点,这里面没人管,咱们尽管玩,这要是真到了乾元界,像这么漂亮的小妞,那都是上面的人玩的,哪能轮得到咱们啊?”
“唰!”
“唰!”
两道飞镖袭来,割断了王二海的手臂,他原本抓着丁家小女,现在两条手臂掉在地上,鲜血往外喷,他疼得无法维持平衡,摔在地上,“哎哟、哎哟……”
“仙道余孽!真正的仙道余孽!兄弟们快跑啊!”
剩下的天兵被吓得双腿直打颤,丢下受伤的王二海,撒腿就往外面跑。
一个身披白色纱衣,面容柔和的美妇人,从天空中落下,扶起丁老头,“丁爷爷,我不是跟您说好了吗?只能在院子里打长春拳,不能去外面。”
丁老头很是愧疚:“我控制不好力气,怕伤着二妮,就想着去外面打一会儿,只要避开那帮军爷就行,没想到刚好被他们看见。”
丁家小女缠着那位貌美妇人,“仙人,您就带我走吧,让我也跟您上山。”
貌美妇人揉了揉她的头:“山上的日子比山下更加清苦。”
“我不怕苦,我想像您一样,学厉害的仙法,打跑这些欺负爷爷和我的官兵!”
那位美妇人的声音很郑重:“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看我能打跑王二海,好像很威风,但其实他只是神庭里面最微不起眼的一个大头兵,可你一旦背上仙道余孽这个称号,它会跟你一辈子,你要永远躲避来自神庭的追杀。神庭,有着数不尽的强者,映照诸天,不管逃到哪里,都是九死一生。”
丁家小女现在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两个天兵将她抓起来的时候,手划过她身体的那种恶心感觉,“我想好了!”
吴师爷劝道:“新的界主马上就来了,等祂上任,我帮你写状子,可以请祂为你主持公道。二妮,千万不能上山啊,这叫落草为寇,没有回头路的!”
丁家小女冷笑一声:“新任界主?那些天上的神明,高高在上,哪里在意我们的死活?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那位仙道女修的目光,最后落在迎灯的身上,她看不透迎灯的深浅。
吴师爷将迎灯护在身后:“这是我带来的人,来自中央界域的大富商,来咱们这里做投资的,以后这一片的发展就靠他来带动的。你可千万不能对人家出手啊,你们没本事让老百姓吃饱饭,他可以的。”
仙道女修深深地叹息一声:“我们自己都只不过是生死难保的逃犯,又能为百姓做什么呢?吴师爷,有劳了,告辞。”
王二海疼得在地上打滚,不敢再对丁老头出手,怕又被仙道余孽所伤。一对手臂是警告,下一次那飞镖,可能要的就是他的命了。
最后,只能对着吴师爷撒气,大骂:“你出手攻击她啊!你就这么放任她离开?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吴师爷指着自己破碎的灵气罩说:“我被您打伤了,自己动都动不了,连您都不是她的对手,我又能做什么呢?”
王二海:“等新任界主来了,你就等着吃挂落吧!”他毕竟是化神境,即便失去两条手臂,也并不致命,吃了止血的疗伤丹药后,在原地打坐疗伤。
狗娃小声说:“吴师爷,他又要告你的状了,我赌新任界主一定向着他。”
吴师爷:“新任界主就不能向着我?”
狗娃摊手:“那以前的界主,全都向着他们啊。”
“已经有那么多向着他们的界主了,就算是打牌,也总该给我发一张大牌了吧,我赌新界主向着我。”
“好吧,那我跟你赌一根高粱杆杆。”狗娃还看向迎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要一起赌吗?你说,新任的界主会向着谁?吴师爷,还是那帮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