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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曼曼就知道有猫腻。

她放下饭盒,双手把长发往后拢了拢,双手交叠放到了腿上。

周严丰这时候也说了进。

女护士和小姑娘随后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女护士进来就冲陆曼曼略有苦涩地笑了一下,这才看向周严丰道,“周局长,我来给你换药。”

陆曼曼轻轻咬了咬唇。

昨晚上她醋并不单纯的因为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光着膀子,是这女护士长相温婉可人,声音也是绵言细语,就是周严丰一开始设想的那种理想婚姻伴侣。

从昨晚到现在,周严丰对她虽一如既往地关心和爱护着,却并不乐衷于跟她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刚才她跟他说了半天话他都高兴不起来,还叫她回酒店。

她好像知道点为什么了,他可能当时做不到放下,只能慢慢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一边试着忘记的同时也在试着接纳别人。

她虽然知道这也无可厚非,想忘掉一段感情,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就是最佳的办法,但就是心里酸酸的。

忍不住看了周严丰一眼。

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到她在,没有当场换药,而是下巴朝桌上扬了扬,“把药放下就可以了。”

陆曼曼心道你昨天孤男寡女脱衣服都没有顾忌,今天却只叫人家把药放下,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岂不是很叫人伤心?

果然就见那女护士蓦地很委屈似地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一声,转身去放药。

那小姑娘却是忍不下去了,朝她那边不屑地瞥过一眼扬声道,“周局长,这是谁啊,怎么也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周严丰道,“我太太。”

看她坐在床边眨巴着一双眼,饭也不吃,他冲她抬抬下巴,“吃你的。”

陆曼曼瘪了瘪嘴,重新把饭盒拿起来。

那小姑娘却忽然跑到她跟前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道,“原来真是周太太,怪不得昨晚夜宿在这里,你从香江回来了?你以后还走不走,你……”

“啪”地什么东西一下子重重拍到了桌上。

这响动别说小姑娘吓得话音戛然而止,就连陆曼曼也吓了一跳,陆曼曼抬头看去,就见周严丰手里握着一只水杯,他脸上表情格外冷厉,盯着那小姑娘的眼神甚至说有丝戾气。

“怎么跟我太太说话?”

他道。

那小姑娘脸色瞬间惨白,嘴巴张了张想解释什么,周严丰又说,“我太太夜宿在我这里怎么了?”

“换药一个人足够,两个人都跑过来想干什么。”

“不好好做本职工作,总打听别人夫妻那点私生活又想干什么?”

他声音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却充满了攻击力,在这简陋逼仄的屋里仿佛掷地有声一般,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带着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迫人的气息。

那小姑娘显然经受不住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眼圈都红了。

女护士也是白着一张脸,但到底周严丰不是对她火力全开,见那个周太太这时候还坐在那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想想事情因她而起……

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连句话都没有,她自觉有站出来调解的义务,忙过来护在小姑娘身前道,“周局长,请你原谅小芬她口不择言,她不是故意的……”

周严丰打断道,“出去。”

女护士瞬间眼圈也红了。

门板重新合上,周严丰收回眼下意识去摸烟,刚从裤兜里摸出来,抽出一根咬到嘴上,猛然想到什么又拿了下来。

陆曼曼好半天没从刚才那一幕回过神,她不是没见过周严丰日常生活里发火的样子,但他通常也不是太那么跟人计较,很多时候给了脸色,让人知难而退就行了。

她还是头次见他真正的发火,说实话绷着面孔那种眼神,她心里突突地也感觉害怕,不怪乎两个女同志都差点哭了。

就那小姑娘刚才阴阳怪调她夜宿这里,还什么你以后走不走了,她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但抛开小姑娘如果不是周严丰的谁,没立场那么问之外,人家问话的内容也没有多大错。

她这个周太太确实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不怪有人为周严丰打抱不平。

可小姑娘到底没立场讲那话,而且明显帮着那女护士打前锋的,她也得回怼回怼,不能叫人觉得她好欺负!

不过她才不会像被刺到一样恼怒成羞地跟人争吵,她就是输什么也不会输了面子,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她都想好了,她就笑眯眯地问问小姑娘叫什么,反问回去小姑娘这么关心她爱人婚姻生活啊,她真是替她爱人感谢了,还有申明她不走了,这次回来就是要跟她们的周局长,也是她爱人长相厮守呢。

她就不信小姑娘鼻子不得气歪了。

万万没想到她老公横插一刀,三八两下就简单粗暴地把人都解决掉了。

陆曼曼后知后觉他还是一心想着维护她,连别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都没法容忍,才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她心里什么醋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念头通通烟消云散了,也再一次清晰认识到,他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好爱她。

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她脉脉地看向他。

刚巧看到周严丰从嘴上拿下烟来,他视线撞上她的视线,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

陆曼曼知道戒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事,那瘾上来了也不是说不抽就能不抽,就忙说道,“你想抽就抽一支,我们完了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戒掉,这次我帮你一起戒。”

她说国营商店有那种薄荷糖,赶明她就买回来,他想抽烟了就嘴里含一颗糖,先把心理上的那个成瘾性戒掉等等。

周严丰却是不抽了,将烟盒也一起丢开了。

他来到陆曼曼身边,把饭盒重新塞到她手里,“赶快吃,要凉了。”

陆曼曼发现她现在说话他是一句都不听。

管他呢,改天她就把糖买回来,每天给他塞到裤兜里带着,等他熬不过尼古丁的瘾,就知道嘴里嚼颗糖的作用了。

还有要给他重新准备饭菜,找个北方大厨,专门给他做北方菜,给他吃面条,再也不叫他得急性胃炎。

茶也不要喝浓茶,给他换蜂蜜水,花茶,反正什么都比浓茶好。

她冲周严丰笑了笑。

又忽然想起他还没上药呢,可不是没上药,护士都被撵跑了。

她又把饭盒放下来。

“我已经吃差不多了,再吃也吃不下多少了,我先帮你上药。”

周严丰这次倒是听了她的话,随后就把药和绷带都拿了过来,然后很快就当着她的面把衣服脱下了。

陆曼曼小心给他把伤口裹的绷带一圈一圈拆下来,也看到了他的伤口,还好还好确实如他所说不是太严重,没有伤到里面,就是表皮有一大片刮伤,但也足够令她心疼了。

她拿起镊子夹起棉球在碘伏里沾了沾,小心地给他清洁消毒,最后把药粉一点一点撒上去,然后缠纱布。

缠完纱布她安慰他,“问题应该不是太大,我看已经有一点点结痂了,现在气温也刚刚好,不会热到化脓什么的,你注意不要磕碰到就好了。”

她十分贴心。

周严丰点头,听进去了。

但是转头又说起让她回酒店。

陆曼曼当场表情差点裂开,非常的不理解,跟他说道,“我不着急回去,我现在就去找阿显,让他通知那边筹备物资,我要见你们总指挥官,要跟他说援助的事,我不能走。”

周严丰告诉她,这种事她交给其他人办一个样,她不必非得留在这里。

陆曼曼又捂住脚道,“可我现在也不好走,我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掉,我脚疼,你总不能叫人背我出去吧?”

周严丰,“就是你脚疼才要你回去。”

他道,“我明天也不在这边,要撤到指挥所,在那边办公。”

陆曼曼便道,“那我明天再走。”

周严丰看她一眼,垂下了眼,“你听我的回去。”

陆曼曼问为什么。

周严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决定跟我继续。”

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到她脸上,强调道,“我是说长久的稳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