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曼当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老公高瞻远瞩算无遗漏,居然真的就应了。
她之前是感觉这个舅舅对她有些不同,但从来没朝那个方向想过,就是她老公那么问的时候,也没觉得会有那种可能。
这个舅舅膝下除了何家荣这个养子,还有她姐姐和姐夫,就是何家荣担不起重任,她姐姐和姐夫无心家族事业,再不济还可以找职业经理人。
再者黄玉隆世叔子孙满堂,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虽然能力不够出众,但在企业做了那么多年,提拔上哪一个都能求稳。
就是他子女不行,还有孙子辈,他们家小孙子黄宝驹虽然是个香江上流社会花花公子模样,但把贸易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年轻这辈能力也是数一数二。
她是最不可能的,因为首先她和她老公的婚姻就不允许。
陆曼曼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身边的人纷纷向她表示祝贺,她都没能缓过神来。
团圆宴结束,陆向松要回房休息。
陆曼曼转身也离开宴席,黄宝驹翩然跟过来道,“要去给你丈夫打电话?”
他笃定道,“我想他一定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陆曼曼狠狠瞪他一眼,快步朝房间走去。
黄宝驹在她房门口止步,笑着说,“多为自己想想,世界很大!”
陆曼曼早上跟周严丰通了电话,他说中午吃过饭会去一趟机关,她便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
最开始那通电话没人接,再打过去时周严丰身边一个干事接了电话,说首长出去了,要晚点才回来。
陆曼曼只好说请转告她老公晚一些把电话打回来。
陆曼曼挂断电话在那里呆坐,她直觉要给他打电话,因为感觉心慌,她老公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力量,她总能从他身上找到抚慰,获得一往无前的勇气,可难道她要跟他寻求支持和理解吗,他绝对不会同意!
房门忽然被人撞开,夹杂着佣人们的劝阻和何家荣的大吵大闹。
何家荣气势汹汹,佣人们拦不住,终是被他跑进了房间里。
他找到陆曼曼就指着陆曼曼大着嗓门气愤道,“还是你有本事,一来就得我养父青眼相看,地产公司总经理啊,未来接班人,你厉害!”
他满脸不甘。
黄宝驹从外面匆匆进来推开他,冷着脸道,“我爹地都同意的事,你有不满找我爹地和你养父,冲进她房里来闹,看她是个女人就想欺负她?”
其他人听到动静围过来也纷纷劝何家荣快点离开,大好的日子不要叫他养父动气!
陆曼香在婆家吃过团圆宴就赶回来给妹妹过生日,进了家门听佣人说她舅舅在宴席上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她听完心里就咯噔了,忙过来找妹妹,刚到房门口见此情景,护犊心切般过来抱住陆曼曼,扭头疾言厉色叫何家荣出去。
何家荣气道,“你们都是一伙!”
他身后一道虚弱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谁是一伙?”
众人纷纷让开道。
陆向松坐在轮椅被佣人推着进来,在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眼锋扫过何家荣,“你给我出去。”
何家荣一时间既委屈又气愤,破罐子破摔一样大声道,“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把地产公司交给一个黄毛丫头,都没想过交给我!”
陆向松严肃道,“你有几分本事你自己心里不知?码头当年也蒸蒸日上,自从交给你每况日下,你从小我就教给你有几分能力就做几分事,你都听到哪里了?”
何家荣反驳道,“码头有那两家把持,人家大力做航运,你又不给我钱扩大经营,现在反过来说我做不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向松见他执迷不悟,终于是动气了,手指指着他说道,“当年要不是看在你爹救了我的份上,你一个渔夫的儿子,能有今天荣华富贵,你不感恩戴德,还想跟我外甥女争家产,你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说完就猛地咳了起来,佣人和一众小辈忙围了过来。
何家荣也担忧养父身体,但养父那番话重重地伤到他心里,他眼里有了泪花,挥舞着拳头道,“原来不是我不成器,是你没打算实心眼对我,我当然比不上你的外甥女,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陆向松咳得越发厉害了。
黄玉隆过来差点没给何家荣一巴掌,呵斥道,“你太让你养父失望了,回去就闭门思过,这段时间不要过来了!”
然后就让两个儿子把何家荣强行带了出去。
这场闹剧结束,众人渐渐散了,房里除了陆向荣,只留下陆曼曼和陆曼香两个。
陆曼香看舅舅好不容易缓过来,知道这时候不该多问,但还是忍不住道,“舅舅你是要妹妹当接班人吗,为什么之前都没透露过?”
陆向松沉声道,“你也不同意?”
陆曼香忙摇头,“曼曼当然担得起,但舅舅你让周严丰怎么办,你要他们夫妻从此劳燕分飞吗?”
陆向松见她关心的是这个,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让曼曼来做主。”
然后就叫陆曼香也出去。
陆曼香听出舅舅心意已决,是不肯再听劝的,出去之前握着陆曼曼的手,让她一定要想清楚了,不过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她这个姐姐都愿意支持她。
陆曼香出去之后,陆向松就朝陆曼曼伸出手,“曼曼,过来。”
陆曼曼到现在仍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她,但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不说获得支持的是大多数,就算没有人支持,只要她碰到这样的时机,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最好,她对自己向来信心满满,从本心出发也愿意接受更有挑战性的人生。
谁不愿意有更好的平台,她老公不是那么重权欲的人也是希望自己高升的,还不是想在更高的平台充分发挥个人能力,也能做更多的事。
她若是有一家地产公司,她就不必拘泥于那小小的服装公司,她可以做更大项目,制定更远大的人生目标,从中所获得的成就感也远远不是一家服装公司能够比拟的!
她过来把手放到陆向松手里,却是心事重重,她大约知道这个舅舅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只怎么交代周严丰,满脑子都是怎么争取利益最大化,怎么既不会错失良机,又能够争取她老公尽量的满意。
劳燕分飞,她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