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见皇帝忽然不说话了，不由愣了愣，伸手就轻轻扯了扯下对方衣袖，软声，“陛下？您没事吧。”
皇帝这才陡然回过神儿来，抬眸，视线却扫过对方如今还平平的肚子。
眸光微闪，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闷来。
不过脸色还是淡淡的，“无碍，不过是想到些事情了，”说罢不等对方再开口，“好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再找太医，缺了什么，也可以去找陈廉，不过如今是在海上，可能没皇宫里那么方便，”
李才人温软笑了，“陛下放心，嫔妾也就是吃不下东西而已。”
萧阳这才点头，没再多说，起身就道，“朕想起来还有些事情，今儿就不留了，后天再来看你。”
李才人一愣。
眸中顿时滑过失望之色。
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起身笑，“嫔妾恭送陛下——”
萧阳离开，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后面人和丫鬟的眉眼官司，“娘娘，您怎么不和陛下说您是因为吃了顾昭仪的东西才吐这么厉害。”
李才人斜了人一眼，“说你这人傻，这话怎么能从我嘴里说出来。太明显是在告状了。”
丫鬟一愣。
……
而萧阳一路有些心烦的回到了二层的船坞。
他心里左右都有些想不通，顾娴为何会忽然在这件事上不快，是自己还有哪里对她不够好？
可是她如今想要什么。
自己不都给她了。
还有哪里不好？
越是想。
他越是烦闷。
索性最后懒得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接不再处理奏折，然后进去沐浴了。
而第二天一早，宁妃抱着三皇子刚喂了奶，听说昨儿皇帝是先去了顾娴那边看人，然后大半夜的忽然走了，去了李才人那边。
“这顾昭仪，莫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了陛下不快？”
一下子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来。眼睛眯起。
兰儿皱眉，“不至于吧，顾昭仪也不是个傻的，为了什么事能惹陛下不快。”
彼时三皇子忽然打了个哈欠，呜呜了几声，见状一愣，宁妃忙伸手拍拍孩子的小肩膀。
“好了好了，不哭啊不哭。”一岁半的孩子这才揉揉眼，仰着小脑袋靠在了宁妃的怀里。
宁妃忙拍着孩子哄了好一会儿，看孩子又开始脑袋一点点的犯困了，这才将孩子递给了旁侧的丫鬟叫人带去隔壁哄睡道，“你觉得能有什么事，她这阵子在宫里出尽了风光，李才人这才有孕呢。”
兰儿愣住。
宁妃又笑了笑起身心情颇好感慨，“所以说啊，她这大概率就是嫉妒李才人了。”一边勾唇，“去，提些东西给李才人送去，明儿你过去看看她。”
……
而翌日一早，顾娴这边起了床便去看四皇子。
四皇子现在这个年岁，睡觉都是以天来计算的，醒过来的时候少。
多半醒来也是因为肚子饿了要吃奶。
所以她看孩子睡得还挺香的，也就没打搅，打了哈欠，洗漱之后，便也去用早膳。
只不过玉珠和紫露提着膳食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的。
显然是想说什么话，又不好出口的样子。
顾娴斜了他们二人一眼，没吭声，继续吃东西。
而果然一顿膳食下来。
两个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就道，“娘娘，前个陛下那边——”
“好了，这件事先不要说了。”
却不等人说完就打断，顾娴摆手制止。
二人都一愣。
可是……
顾娴又捧起碗喝了一口汤，这才意味深长，“你们二人想问什么我清楚，不过这件事要再等等。”
玉珠紫露诧异。
顾娴捏着筷子，一边又了个肉放进嘴里，心里暗道，萧阳身为皇帝，早年也是王爷，登基之后万人之上，自然可能是没考虑过后宫妃嫔的问题。
估摸着喜欢的，他就多宠宠，不喜欢的，他就放在一边。
若是顾娴以前没有孩子，也就不管这些了，失宠了她在宫里也有银子。
总不会难过。
可如今有了孩子，她就要多考虑一些以后，至少就算萧阳日后还宠爱别的女子，但她最少要在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啧，这海上的厨子手艺就是不如后宫的那些个人，味道有些淡了。”不过吃了几口，顾娴还是觉得没什么胃口了，看着桌上的饭食摆手，便叫玉珠撤下去。
紫露想了想，“有水果，娘娘要吃么。”
顾娴点头，“就吃那个吧。”
不好吃能怎么。
如今在海上，暂时忍一忍吧，也就半个月就到江南了。
而与此同时，那边李才人刚起床用了早膳，果然就见到了宁妃的人，她有些慌张的要下地。。
兰儿却忙按住她让他坐。“娘娘您有孕了就不要起了。”
李才人见状忙感激的道谢。
兰儿这才将东西递过来，然后看她的肚子，惯例是将宁妃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李才人一一回了。
兰儿才感慨道，“娘娘昨儿还说起您呢，那天您有孕的消息出来，陛下先去了顾昭仪娘娘那边，然后才来了您这儿，这几日顾昭仪看着心情就有些不好，也不知是不是不高兴了。”
李才人一愣抬头。
兰儿却只恍若偶然一提此话，便不再多说，而是说起别的。
李才人神色有些微妙。
看着对方没出声。过了片刻等到人快走了，丫鬟翠竹拉了拉她衣角。
李才人一愣，这才陡然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兰儿姑娘，有件事和顾昭仪娘娘有关系，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兰儿一愣。
但眼珠子一转，瞳孔却有些发亮起来，不过还是做出一脸诧异，“事情？什么事情？”
……
“陛下，下面的人又上供来了一些新鲜瓜果，说是给您饿几位娘娘品尝的。”
进入九月底，海上的天气渐渐就有些冷了起来，因为四面环水的缘故。
船上的空气也比往年这个时候的皇宫而更冷一些。
最近萧阳这边也已经提早换上了加厚一些的狐裘和长袍，
而因为海上行船路程的缘故还有各地小官员的参见。
一连八九日下来他都没有再去找过顾娴。
而顾娴也是自打那天发生了矛盾之后，也没去主动找人请过他。
萧阳更是对那天晚上二人站在船坞上发生的对话对外人只字不提。
陈廉见萧阳心情不好，想说什么，最后又不敢说咽了回去，只是每次用膳的时候，皇帝都吃不下去，他又怎能叹起气来。
分明李才人这都有孕了。
是大喜事。
偏生皇帝这回却看着没多高兴。
虽然每天还是惯例的叮嘱太医去看李才人，只是他脸上却似乎并没有多少喜色。
“嗯，赏赐下去吧，宁妃那边，珍妃那边，李才人那边都送去些……还有顾……”萧阳看着奏折，如往常一般交代着事情，说到最后忽然一顿。
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
回过神儿来。
表情就有些复杂。
不过到底最后犹豫了几许，还是拿起毛笔，一边在纸张上写起东西，“罢了，顾昭仪那边也送去些吧，”
陈廉忙应是。
只是看皇帝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嘴。
“就不能去请一下顾昭仪娘娘么。”等人出来后，春雨见状，也是不免的有些心焦了。
陛下这如今不好好用膳怎么能行。
陈廉回头看了一眼船坞内，又飞快回头，叹气，“我倒是和陛下提及过，但是陛下不应啊。”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显然是不高兴了。
那天晚上陛下分明高高兴兴的去见顾昭仪娘娘，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啊。
……
京城。
顾府。
顾老爷从林姨娘那边出来之后，便来找了一趟妻子柳氏，说起了江南那边明年开春京城要开始的科举考试。
柳氏拧眉，“明年开春他们不都要回来，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顾老爷淡淡斜她一眼，“林姨娘的儿子我听闻在江南过的不大好，你务必今年按时寄去银子还有衣物，不要短缺着了，还有李姨娘，几个孩子都是我顾家的种，虽然不是嫡出，可我也没有苛待孩子的惯例。”
柳氏一僵。
这才恍然。
这顾老爷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一想到对方刚才是去了林姨娘那边，想到必然也是对方提及此事。
顾老爷这才回到她这边说这个事情。
心里就恨的不行。
咬牙切齿的。
不过面对顾老爷，还是勉强笑着，“您放心，几个孩子的份例我倒是不会克扣。”
只是等顾老爷从她房里一离开。
柳氏便“啪啪啪”砸了好几个杯子，“贱人，这贱人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那女儿随性去一趟江南怎么了，上上下下的，还弄出来一堆富贵病不成？”
林姨娘那儿子。
如今才十四岁。
科举能考出个什么东西。
每年支出银子，府内不要钱啊。
柳氏想到最近顾老爷对林姨娘的优待还有林姨娘的风光，便怒从心中来。看着丫鬟就吩咐，“去，你找人，在去给外面那边写一封信，寄到江南那边的我儿子手里。”
她就不信了。
林姨娘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能有什么好的。
……
“娘娘，这是陛下吩咐人来给你送的水果。”
下午一觉醒来。
在船坞上还有些晕，顾娴睁开眼便听到丫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