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等听完了马老爷的一系列安排后,二叔公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往陆白这边看来一眼,见陆白并无什么意见,于是,便准备开口,和马老爷、尤其和身为马麟祥遗孀的李月盈,说一说葬礼前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
然则,二叔公这里的话语,才刚刚起了个头。
突然,就从院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着实是吵闹的很。
听到这些,众人自是很难再坐得住。
最终由马老爷领头,一行人齐齐从屋里走了出来,进到了院中。
马老爷全程都黑着脸。
于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时间点,当着李月盈兄妹以及陆白等客人的面,自己家里,竟然闹出了这样的纷乱?
底下的这些混账东西,都是怎么办的事?
在进到院里之前,马老爷就已经做好了发飙的准备。
然则,真等他到了院里,瞧清楚了院中的具体情形以后,一时间,马老爷却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马老爷眉头轻皱,目光不留痕迹的,往身后紧跟着的二叔公身上,掠去一眼。
但在最后,他仍是提气高喝,冲着院中的人群斥骂出了声。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在做什么?”
“张大胆,你要做什么?!”
马老爷的眼光如电,隐含杀气。
往院中正撕扯在一处的混乱人群里,大骂出声。
最后,则将冷然目光,紧紧盯在了人群里最为显眼的,那个二百斤的胖子身上。
不错,在院子里闹出了事端的主角,正是张大胆。
张大胆红着脸庞,梗着脖子,就好像是个独自奋战的孤胆英雄一样,与五六个马家的仆从,以及几个同李月盈他们一起护送着马麟祥的棺椁来此的、李英杰的手下,共十余个人,推搡在一处。
这十几个人全都挡在马麟祥的棺椁前头。
而张大胆,则莽足了劲,要从他们这些人的封锁下突破。
如此场面瞧在眼里,任谁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出判断。
惹出了眼前这些纷乱的,绝对是张大胆无疑!
当然了,区区一个张大胆,当然不会被马老爷放在眼中。
只是,张大胆与二叔公之间,毕竟关系匪浅。
眼下有二叔公在旁,即便只是为了顾及到二叔公的面子,以马老爷的立场,也着实不好太过对张大胆发难。
而那几个李英杰的手下,瞧着各个都凶神恶煞的,可不是马老爷能随意呼喝的对象。
而且,看这几人此时的样子,显然,也都被张大胆气得不轻,希望马老爷这里,能够给他们一个说法。
所以,马老爷在用自己的“死亡凝视”,吓得张大胆稍稍老实了下来以后,立时便将眼光,转到了刚才与张大胆对峙的几个马家仆从身上。
“你,给老爷我仔细说说,你们刚才都在胡闹些什么?”
“要是说不出个具体的缘由来,你们这几个混账有一个算一个,哼!”
马老爷随手点了一个马家的仆从,让他开口,朝自己做出解释。
虽然在后续的言语中,马老爷并没有直接说出,如果这些人没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后,会得到自己怎样的处罚。
但在场的马家仆从们心里却全都清楚的很,他们的回答如果不能让马老爷满意,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多么美好。
好在,今天这场事端的源头,也并非是在场的马家仆从们。
他们心里有着底气,所以,这名被马老爷随意选中的马家仆从,他说起话来,除去满满的理直气壮以外,还带了不浅的愤懑之意。
“老爷,都是张大胆!”
他一开口,就将所有的黑锅,全都扣在了张大胆的头上。
当然了,这位也的确并没有冤枉了张大胆。
因着不愿意接受自己好兄弟的死,只在进了马家宅院,瞧见了马麟祥的棺椁以后,张大胆的心里,立即就浮现出了自己曾看过的许多戏文里的剧情。
什么狄公案、包公案、施公案……
如果不是张大胆一直都待在谭家镇这么个小地方,不可能读过某位英吉利国的柯南道尔先生,在几十年前,大清还没灭亡的时候写出的那部着名小说的话。
此时此刻,张大胆的脑子里,怕是连“福公案”的剧情,也会冒出来!
总之,张大胆思绪发散,糅合自己此前看过的诸多戏文,以及从街头巷尾听来的各种八卦。
最重要的,他想起了曾经给自己送过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的亡妻,梁阿薇!
以至于只瞬息间,张大胆心里,就已脑补出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悬疑大戏。
他认为马麟祥的死绝对有问题。
尤其张大胆曾有过与马麟祥一起去春香院寻欢的经历,知晓马麟祥在某些方面,存在着难言之隐。
于是,在得知身为马麟祥妻子的李月盈,竟已有了数月身孕的时候,就更加让张大胆,坚信起了自己脑子里莫名生出的那个猜测。
——“我兄弟,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没有任何的证据,甚至于,他才只是见到了马麟祥的棺椁而已。
在张大胆的心里面,就已认定了马麟祥绝对是含冤而死。
害他身亡的恶人,除去自称马麟祥妻子的李月盈外,也不做第二人想。
想起戏文里面,狄公、包公等青天老爷们,通过开棺验尸的手段,替死者洗刷冤屈,讨回公道的场面,张大胆只稍稍迟疑了片刻,就生出了要将马麟祥的棺材打开,仔细检查一下他的尸首的念头。
即便,张大胆对于验尸这门技术含量极高手艺,其实根本就一窍不通。
张大胆嘴里一直嚷嚷着自己兄弟的冤屈,就想要将棺材盖掀开,给棺材里马麟祥的尸体扒个精光,好好检查一下自己好兄弟的尸首。
面对张大胆的如此要求,马家的仆人们,又怎么可能会任由他如此胡闹?
张大胆执拗的很,早就把自己脑补出的“真相”,当成了事实。
而马家的仆人们职责所在,却又绝对不可能容许他亵渎棺内亡者的尸身。
更何况,棺内躺着的马麟祥,是姓马的。
冲突由此而起。
挡路的马家仆从虽有五六个人,但张大胆终归是练过武艺的。
而且,他两百多斤的吨位放在那儿,就算不通拳脚,只凭着体型去做个硬性的对抗,等闲三两个人,也绝难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