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您需要的魔法长袍已经做好了。”
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老板将他面前的这个沉淀着优雅气质却又清冷的让人有距离感的女巫,带到了制作好了的成体魔法外袍展示架前。
那是一件看起来很内敛典雅的男士巴伐利亚风格魔法外套,衣服上绣着精致的底纹刺绣,穿孔处被皮革包裹。
讲实话它不像寻常巫师的魔法外袍。
魔法外袍旁边的矮方架上放着一双时尚的男士高筒靴。
抱着深红玫瑰的女巫,轻微昂头,好看又吸人目光的浅灰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请帮我包装好,”玫瑰花随着怀抱它的主人转身的动作,轻颤了一下森绿的枝叶,“用那个银色底纹的黑色包装袋。”
风雅牌巫师服装商店的老板顺着他优雅的顾客的目光,看向了他放在窗檐下的银色木纹的墨黑色包装纸。
金色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洒在黑色的包装纸上,银色的底纹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辉。
像是想要破开沉闷浓黑的银色利刃发出的光芒。
邓布利多看着手里米勒娃·麦格递给他的魔法照片,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心。
他已经压制自己不去怀疑盖勒特了,毕竟盖勒特待在纽蒙迦德那么久,也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可格林德沃的圣徒不像伏地魔半逼迫半自愿的食死徒。
文达·罗齐尔——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忠实追随者。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势力从没踏足过英国,就算在他风头最盛的时候也没有过。
手中的仍在闪动的魔法照片似乎是会言语一般,蛊惑着他去怀疑盖勒特。
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思,我们需要去看看吗?”
“不需要,米勒娃。”邓布利多把手里的照片搁放在桌面,“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在他对德拉科·马尔福进行试探的时候。恰好文达·罗齐尔就出现在了霍格莫德村。
站在风雅牌巫师服装商店的门前。
米勒娃·麦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你等会不是还有课吗?米勒娃。”邓布利多看了眼已经不再温热的热可可,带着安抚的微笑,“不用担心,魔法界还不会乱。”
“那......哈利呢?”
虽然不清楚阿不思·邓布利多之前和德拉科·马尔福聊了哪些内容。
但是米勒娃·麦格听懂了德拉科·马尔福离开之前的话里的含义。
‘正处在危险中央的生者...’
麦格的表情有些严肃,哈利已经已经在马尔福庄园里快待够一个学期的时间了。
梅林,是在已经被伏地魔占据了的马尔福庄园!
但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似乎仍是没有要去马尔福庄园解救哈利的打算。
不仅哈利没有回到霍格沃兹,连西弗勒斯·斯内普去马尔福庄园之后,也一去不回。
她都已经快从变形课的教授变为魔药课教授了。
“我保证,哈利一定会安全回到霍格沃兹的,”邓布利多将接骨木魔杖放到桌子上,“请相信我,也相信哈利,好吗?米勒娃。”
“好吧,阿不思。”麦格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我希望下个学期,能够在我的课堂上看见哈利。”
“我尽力。”
邓布利多眨了眨他湛蓝的眼睛,恍若之前隐隐的担忧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米勒娃·麦格离开校长办公室后,邓布利多在座位上沉默地静坐了一刻钟,魔法照片中冷漠的浅灰色眼睛似乎要穿魔法照片的相纸,看进他的内心。
‘碎裂的是什么?’
在很多年前,盖勒特·格林德沃自他们的对决被关进纽蒙迦德之后,邓布利多因为手里需要被完成的任务曾到过法国。
文达·罗齐尔像是鬼魅一般突然在他的背后,发出了声音。
邓布利多尤记得他转身后,盯着那双清冷又带着些责怪的浅灰色眼睛,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血盟。’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文达·罗齐尔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震惊或者不解,吹向天台的风,划过他们两人中间。
“是你和格林德沃先生的血盟。”极其确定的平静的语气。
“它在格林德沃先生当作一个精美易碎的挂饰,他一直将它挂在左胸的位置。”
“而血盟在格林德沃先生的身边也一直乖巧得像个孩子,为什么它会碎裂在你的手上?”
天台上的风声似乎更大,大到他似乎听不清近在咫尺的文达·罗齐尔平静却又像似尖锐的声音。
文达·罗齐尔没有等到邓布利多开口,她想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邓布利多的眼前。
血盟是他和盖勒特·格林德沃曾经惺惺相惜的美好见证。
但它能证明的仅仅是曾经。
在他和盖勒特产生理念分歧的那一刻起,血盟的存在就已变成一种枷锁和束缚。
血盟的破碎的瞬间,他在震惊之余也松了一口气,那些过去的令人怀念的岁月已经随着枷锁的断裂,不会再成为保护对方的借口。
邓布利多很清楚地知道,血盟破碎是因为他和盖勒特产生了完全相反意见,执行了完全相反的指令,盖勒特的魔咒想要杀掉克雷斯登,而他发出的魔咒是为了保护。
保护他的家人,保护魔法界不受......盖勒特·格林德沃所操控。
似有若无的叹气声在只剩邓布利多一个人在的校长办公室响起。
活得久了,就会开始回忆。
挂在架子上的魔法外袍被邓布利多伸手拿下,披套在身上。
随着现在办公室的房门一开一合,偌大的校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带着不解疑惑的画像们。
霍格莫德村的巫师来来往往,穿着相差不差的魔法外袍。
深红的孤傲玫瑰带着锐利的红,猝不及防地闯入了邓布利多的眼帘。
“文达·罗齐尔。”
玫瑰花最外层的花瓣有些松动,风一吹便掉落在了沉静高冷的女巫脚边。
“你在找我,邓布利多。”红唇轻启,不带任何犹疑,和当时在法国的某个不知名的天台一样确定的语气。
“为什么?”邓布利多抚摸了一下他过长的银须。
“你在怀疑什么呢?”文达·罗齐尔目光下敛,浓黑的睫毛微微轻颤。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湛蓝色的眼睛在阳光底下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文达轻笑一声,指间变出一张盖着魔法部红色戳印的签证,“别太疑心了,邓布利多。”
“我只是想来看看格林德沃先生不愿将战场波及的英国。”
落后,守旧,且腐烂的国度。
如果不是有邓布利多的话,英国的魔法界会乱的像一盘散沙。
邓布利多的眉心微微动了动。
那场没有好好完结的对话,似乎重新接上了续尾。
“欢迎你来到英国魔法界,女士。”邓布利多露出和蔼的微笑,似是真心地为了文达·罗齐尔的到来而高兴。
“如果你有空闲的话,愿意分出一点时间,和一个孤独老人共进一杯咖啡吗?”
文达·罗齐尔同样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当然,和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一起享用咖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去买了衣服吗?”邓布利多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文达·罗齐尔话里有些带刺的嘲讽,湛蓝色的眼睛看向文达·罗齐尔手上被包装得精美典致的衣物手提袋上。
他和文达·罗齐尔自法国那次不在预期的交谈后,再次见她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今天了。
“女生总是喜欢购物的。”文达·罗齐尔当着邓布利多的面,神色淡定地将手里定制好的全套服装,小心地放入了她的无痕伸缩空间袋里。
“就和背叛一样,是人的天性。”
邓布利多微挑了一下眉尾,所以他才会说,格林德沃的圣徒和伏地魔的食死徒完全不同。
没有一个圣徒会心平气和地对待他。
德拉科出了校长办公室后,径直走向了八楼的有求必应室。
潘西和布雷斯根本不会在明知道他被邓布利多带到校长办公室的情况下找他。
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认为破釜酒吧被炸毁是他的手笔?
明明没有任何地方出现漏洞。
汤姆·里德尔知道他是造成破釜酒吧被炸毁的幕后元凶还情有可原。
毕竟,那些被埋藏在破釜酒吧和对角巷的麻瓜炸药......是由汤姆·里德尔亲手引动的。
虽然汤姆·里德尔在他的欺骗和炸药的爆炸下,再一次活了下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爆炸发生时他正坐在前往霍格沃兹的霍格沃兹特快上。
就连破釜酒吧被炸毁的消息被邓布利多和魔法部掩藏,他都没有急于让丽塔·斯基特发布新闻报道。
德拉科在心底默念着需要一个藏东西的房间,在墙壁前来回走了三遍后,推开了突然出现在墙上的有求必应室的大门。
立在摆放着各类杂乱物件的消失柜的前面站着一个身穿朴素陈旧衣袍的头发枯杂的男人。
“您不坐下休息一会吗?”德拉科站到了特意被他布置在房间里的暗色柔软沙发的旁边。
“格林德沃先生。”
盖勒特·格林德沃收回放在消失柜雕刻木纹的视线,转身看向了站在沙发旁边有着一头铂金发色的还未成年的男孩。
“是你给我写的信?”格林德沃没有挪动脚步,他就直当当地站在原地,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德拉科的心脏有些急促地微缩,他的理智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叫嚣,这是格林德沃,魔法界最黑暗的巫师,第一代黑魔王。
他很危险,远离他。
格林德沃就只是随意地站在原地,一蓝一白的异瞳不带任何审视,只是平静地看向德拉科。
就是这样平静的对望。
却让德拉科感觉到了难言的压力,是和面对黑魔王完全不同的压力。
暴虐和内敛。
德拉科甚至觉得,格林德沃都不需要有所动作。
他所站之地,即他的领土。
德拉科紧握藏在魔法长袍里的双手,克制住有些微颤的身体,脸上挂上平缓松弛的微笑。
“不仅如此,格林德沃先生。”
“我还将您从纽蒙迦德带了出来。”
格林德沃沉静着眼眸,轻抬脚步朝着德拉科身旁的沙发走去。
简直完全不像一个独自在纽蒙迦德大牢里蹲守了几十年的囚徒。
德拉科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魔杖,他很清楚,格林德沃不会对他出手,但是他还是会有些不由自主地紧张。
破旧灰败,褪了原本颜色的衣服此时并不像一件囚袍,反而更像一件遍藏锐利刺钉的战袍。
“我知道,用这个所谓的消失柜,你将我从纽蒙迦德带到了......霍格沃兹。”
“是吧,这位小先生。”
格林德沃扬了一下身上的旧袍,随意地坐到了德拉科特意准备的沙发上。
德拉科微抿起嘴唇,格林德沃...比黑魔王更难对付。
“你想以你救我出纽蒙迦德的事情,来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呢,小先生。”
“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格林德沃先生。”
格林德沃完全有能力自己逃离纽蒙迦德。
“我并不需要您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希望您可以继续您伟大的理想。”
“For the greater good。”
格林德沃异色的瞳孔幽幽地看了德拉科一眼,随手指向了他对面空着的沙发,“坐。”
德拉科微闭上眼睛,暗吸了一口气后,放松了一下略微紧绷的身体,镇定地坐到了格林德沃随意一指的沙发上,和他对坐。
“你并不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马尔福先生。”
“正视你自己的内心,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利用我所剩的势力,转移...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你的怀疑和关注。”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格林德沃让人不敢对视的异瞳。
“您猜错了,格林德沃先生。”
“我想转移邓布利多对我的关注,只是我为了追求更伟大的利益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格林德沃先生,一个全新的魔法界——巫师统治麻瓜,巫师统治世界,才是我最想达成的目的。”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魔法界的荣光。”
格林德沃优雅地端起随他心念而出现在桌面的温热黑咖啡,轻微摇晃了一下他的被灰白黯淡及肩头发笼罩的脑袋。
平淡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还处在理想乌托邦里沉浸遨游的稚童。
“不如来谈点实际的,马尔福先生。”